《吾本非鱼》古临霜

3、第三章

　　我成了一条小鱼！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啊，比穿越了还要让人难以置信。以前只听说过，穿越后成了呼风唤雨的人物，或者就是势单力薄却有人疼有人爱的幸运儿，难道说，即便死了，老天也不愿放过我，定要让我吃些苦头？可别人换个身份，好歹都是人啊，最不济也是人形的生灵，我怎么就成了鱼呢！
　　越想越觉得苦闷、委屈，一时忘了饥饿，漫无目的地朝着一个方向游去。游着游着，进入了一个漂亮的花园，确切地说，是游进了花园里的池塘，周围多出了一些残荷，在水面上浮着，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我贴着水面打量池塘边的景物，远远地望见一个人影站在那里，轻声细语说着什么。也许还是觉得自己是人，渴望接近同类，我慢慢地游近过去，想听听那人在说什么。
　　“爹爹快回来了，灵儿今天要乖一点哦，乖了爹爹才会抱。”
　　没有应声的人，我游近了好奇地望去，只见一个妆扮得非常雅致的妇人，抱着一个似乎只有一、两岁的幼儿，站在那里说话。她的声音很清细，衬上一张清纯之色未褪尽的脸，显得很是惹人怜爱，若不是看到她怀中的孩子，我还以为这是谁家有女初长成，长在深闺无人知呢。

　　“灵儿，看呐，有小鱼！”我郁闷，游得太近，被发现了，真是太不习惯被人称作小鱼啦！
　　“小鱼儿过来，灵儿，咱们喂它吃糕点好不？”有糕点吃？我的小耳朵竖了起来－－如果可以竖起来的话。贴着水面，我看到星星点点的糕点落了下来，马上朝它们扑了上去。真好吃呐~~~~我从心底感叹，从来都没觉得，如今吃在嘴里简直是美味。
　　“二夫人，老爷回来了！”匆匆跑来一人，像是丫鬟。妇人听了，把手中尚未掰碎的半块糕点往池塘中一扔，便把怀中抱着的孩子换手给了丫鬟，先走一步。
　　幸好我还有人的思维能力，否则要靠鱼的条件反射去躲那半块糕点，哪还来得及？那丫鬟抱着孩子，随意晃了几步，便准备离开。不想，那孩子突然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声，小手指着池塘里的某个方向，不肯离开。丫鬟不耐：“看什么呢，回去吧！”孩子顿时没了声音，我抬头一看，她眼里露出怯懦的神情，让人很是心疼。

　　丫鬟抱着孩子，渐渐走远，我找到那沉到池塘底下的半块糕点，闷闷地啃了起来。想来那妇人是这大户人家的妾室，尽管夫君还算宠爱，但毕竟没多少地位，而那庶出的孩子，恐怕也是暗地里受人欺负，父母也不甚疼爱。
　　因为自己的境况，也因为感怀那孩子的处境，我吃饱了便离开了池塘，沿着来路游回了小溪。

　　那条小溪，水流不急，但有一个分岔口，我不想再往回游，便朝着另一条分支游去。其实，我一点都不知道该游去哪里，暂时的饱肚，让我可以有体力游得更远一些。水深的地方常常有漩涡，我小心地贴着水面游，偶尔遇到一些鱼群，我都避开，等它们过去后再继续往前。我觉得自己彻底脱离了群体，既不能回到人群中，也不愿与鱼儿为伍，感到无比的寂寞。如此低落地游着，我的目光被眼前阻挡去路的物体所吸引。
　　那是一丛类似“珊瑚”的东西，因为它不仅会动，而且不长在河底，却是漂浮在水中！我往左要绕开它，它就往左挪动，我往右，它也跟着往右，让我不得不去注意它。我很是纳闷地停了下来，它也就跟着停在了我面前。
　　“小家伙，想什么呢？”它居然说了句人话！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它从“珊瑚”变成了一条胡子鱼，又幻化成了人形！
　　眼前留着长胡子的大伯，颇有些仙风道骨，莫非是河神？！我的大脑跳出了如此滑稽的名称，这不是要上演神话故事了吧？
　　长胡子大伯笑眯眯地看着我，道：“小家伙莫怕，我的本身也是与你一样，只不过修炼了几百年，可以幻化罢了。”说着，瞧我仍旧瞪着眼睛望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道：“我给忘了，你怎么听得懂我说什么呢，这是人语呀。”如果可以，我想朝他翻个白眼！
　　原来不是河神，是条几百年的鱼精。无缘无故地拦下我来，会有什么好事，我还是尽快离开吧。于是我摆摆尾巴，打算绕过他，继续往前游。
　　长胡子大伯见我要走，颇有些可惜地道：“艾，又是条普通的小鱼，什么时候才能遇上条有灵性的呢？”哦？他在找一条有灵性的小鱼？貌似我还有些符合条件。。。想着，我回过身又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思考。
　　他见我似走非走的样子，又升起了希望：“小家伙，先别急着走呀，留下来跟我学修炼好不？”修炼？那不是也和他一样，修成个鱼精。。。。
　　可是，若是能像他一样，随意幻化，变成人形，然后到岸上去，重新回归人类的集体。。。好有吸引力的想法，我不禁犹豫了。。。。
　　这位鱼伯，见我犹豫不绝的样子，更加肯定我听懂了他的意思，起码是有些明白了他的想法，变得异常高兴：“若是有足够的灵性，说不定你可以在修炼短短几十年后，就能做到像我一样随意幻化，到时候，即便是变成人形，混入其中，一般人都轻易辨别不出。”
　　能重新做“人”，这太具诱惑力了，只是要修炼几十年啊，我能不能扛得住呢？。。。
　　鱼伯似乎看出了我的怯意，鼓励道：“小家伙啊，光阴苦短，若你只是这么浑浑噩噩地游来游去，很快便会死去；但要是跟着我学修炼，一则可以延长生命，二则可以得道成仙，何乐而不为呢？”估计他已经忘了我“听不懂人语”这回事，才这么滔滔不绝地和我讲大道理。不过，得道成仙我不指望，能变回人类才是吸引我的地方。

　　于是，有了这么一个奋斗目标，我便留了下来，开始了我那茫茫无期的修炼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