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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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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胡隐,古月胡,耳急隐。”
日落西山,半明半暗的河岸边,燃起了一堆篝火,三个浑身湿透的人围坐在一起,慢慢地烘烤。
自称胡隐的青衣男子,在我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面前,继续说了下去:“我本是一只修行了五百年的青狐的影子,三年前它命数将尽时,我吸纳了它最后的精元,幻化成形。青狐死后,我便离开它常居的山林,四处游逛,有时也学它修炼一番。直到一年前,我无意中遇到小风——别瞪我嘛~~呃,遇见他后,我兴起了与他双修的念头。”
看着风青出一向没有多余表情的脸,此时有些跟不上眼神中的恼怒,我好奇地问胡隐:“什么是双修?”
胡隐奇道:“姐姐没有双修过吗?”
我蹩眉,从字面上来看,这双修该是两个人一同修炼,可是风青出不是妖啊,他要找也得找像我这样的吧?
胡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双修之道,在我们妖界被奉为修行的上乘之法,找到一个适合双修的人,能大大加快修炼的速度,若是有缘,修入仙道也是可能的。若能与姐姐双修,我。。。”
“哼!”风青出冷哼一声,胡隐愣愣地住口。
啧啧,这胡隐还真敢打我的主意。。。可是,双修究竟是怎么个修法??
我看看胡隐,他一脸“这你也不知道么”的表情;又看向风青出,直看得他别过脸去,闷声答道:“他所谓的双修,就是那巫山云雨之事。”
瞬间,我的大脑短路了。。。。
我转头傻傻地问胡隐:“不光是人,连男人也可以吗?!”
胡隐依旧是迷茫的神情,我又问:“不过,你究竟是男是女?上回我见到你时,明明是少女模样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胡隐皱了皱好看的眉,道,“小风是男子,我便化作男儿身,姐姐是女身,我就也化作少女。我听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着和你们一样应当没错。”
好吧,我不短路了,听他这番“解释”,我大脑彻底瘫痪了。。。。
“咳咳,咳咳咳!”不知过了多久,几声假到不能再假的咳嗽声,终于传入我耳中。
我尴尬地扯了扯衣袖,对胡隐说:“你继续,方才说到遇见他后,想和他。。。”
“哦。。我跟他提出双修后,被他拒绝。起先,我以为是诚意不够,便天天缠着他,好言好语地劝着,可是他对我理都不理,说走就走。我跟了他大半年,最后还是跟丢了。”胡隐说着,颇有些怨念地瞥一眼风青出。
“那天在河边,忽然感觉到内丹异动,疾走几步便看到姐姐坐在那里。我心中大喜,想上前与姐姐结交,可当我走近时,内丹却又恢复了平静。我心生疑惑,便出言试探,结果姐姐拒我于千里之外,让我好生伤心啊!”
同属妖类,内丹能感应到周围的同类,在我预料之中。所以,那时我发觉内丹动荡,便用内力将之包裹起来,阻断感应。
“那你怎么又和他遇上?”我瞥一眼风青出,皱眉道,“难道是跟踪我?你那天应当没有认出我吧?”
胡隐向我这边靠了靠,笑着说:“姐姐听我慢慢说:那天姐姐走后,我自己进了城,四处闲逛。因为已经入夜,除了那些花街柳巷,四周围都是静悄悄的,我听说观城内城是皇子住的地方,便想到那儿玩一玩。我施展了隐身术,大大方方地朝府门走去,不想那块匾额竟是被施过咒的,以我的修行根本破除不了,才到门前就现了形,差点被护卫们发现。”
我心中一惊,平日里大都翻墙而出,鲜少走那佐君府大门,都不知道那匾额是下了咒的。胡隐大概是以为我修行在他之上,所以能自由出入。他应当已经知道我这皇妃的身份。
“你怎么就这样肯定,佐君府的匾额被施过咒?”
“姐姐,你还记得么,百多年前,我们妖界有过一次动乱,许多恶妖跑到人界作恶。后来仙界的夜修下凡封印了那些恶妖,又理顺了妖界的秩序,才化解了人妖之间的仇恨。为免妖界再起祸心,他教授修道之人在府宅上下咒,阻挡妖类进入,可保家宅平安。这么多年过去,妖界再没发生什么事端,人界也就渐渐淡忘了下咒的事。没想到,佐君府仍旧在匾额上下了咒,我在它面前就像突然被雷劈中,内力全都散去,根本维持不了隐身术。”
“我逃出很远,才敢靠在墙边喘息,静等内力恢复。恰好此时,我看到了小风!来不及多想,我赶忙跟上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我,七拐八拐后,他绕了一大圈,竟在佐君府门前站定。我哪敢再靠近那里,想想此刻内力全无,只好先离开了。”
风青出那晚来过佐君府吗?我微感惊讶,转头想问他些什么。却见他低头拾起根树枝,伸进火堆慢慢拨弄着,火光掩映,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忽然觉得,他沉默的样子,和夏墨殇有些像。夏墨殇总给人一种心事重重的感觉,不说话,但眼神里有太多的东西,让人害怕会突然倾泄出来。而他,虽然我很肯定,他把过去都当作秘密掩埋在了心里,却又显得那么不以为然,不会让旁人感到压抑,但却是淡漠疏离。
火堆旺了一些,身上的衣服已经半干。一分神,胡隐已经讲到如何找到风家别院。
“等等,你能不能变回女身?”胡隐不解地看着我,我揶揄着说,“我看你更像女人一些。”
胡隐倒也爽快,站起身轻挥衣袖,白雾过后,红衣少女娇憨的模样再次呈现在眼前。
我揉了揉太阳穴,推开些扑到我身上的胡隐,咬牙道:“你继续说。”
“姐姐。。。呃,那时我想,既然入不得佐君府,与姐姐无缘,不如带走小风,专心修炼。但他推说要为姐姐诊疾,不愿随我离开观城,我等了数日,只好动手强带他走。今日。。。。”
“皇妃,今天的事情你都看到了,现在,是不是该说说你的事了?”
风青出突然出声打断了胡隐,后者随即附和:“是啊,姐姐,你怎么当了皇妃?”
不是没想过,终有一天会暴露鱼妖的身份,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而且竟然是在他面前。原本还想把注意力都转移到胡隐身上,试图日后找个“解释”蒙混过关,可当我抬起头,看到火堆旁挺直腰杆坐着的人时,所有故作的镇定都分崩离析了。。。
风青出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眼神中除了认真,还透着些凝重,微抿的双唇似牵住了脸上的肌肉,不让任何表情显露出来。这样的风青出让人有些害怕,眼中容不得一丝欺瞒。我有种感觉,如果什么也不说,或有一丝的慌乱,他马上会转身消失在我眼前。
心跳逐渐慢了下来,我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中一片空茫。轻舔一下干涸的嘴唇,我转头透过火堆望着虚无处,轻轻地说:“我不是皇妃,我是这河里的一只鱼妖。”
“真正的皇妃,已经跳河自尽,溺水而亡。我附身大法初成,借了她的身躯上岸,藏身于佐君府中。所谓的寒疾之源,应当就是我腹中这颗内丹吧。”我转过头去,想再对他笑一回,“水性属寒,不是吗?”
漆黑如渊的双目,微微转动,风青出辨出我的笑容,许久才道:“你是妖?。。。。原来如此。。。。”
话未说完,他站了起来,我跟着站起,不由自主道:“风青出。。。”
一旁胡隐突然说:“有人来了!”
我一愣,朝观城方向望去,夜色中并没有人影出现。但留心感觉地面的轻微震动,分明是有人骑了马向这边赶来。
风青出必然也发觉了,回头望了我一眼,冷冷道:“既然你是妖非人,并无寒疾,呐在下就此告辞。”说完,竟向着与观城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时之间,我失了言语,只听胡隐大喊:“你要去哪里?”
“你我,后会无期!”
我缓缓坐倒,望着火堆中烧得哔啵作响的树枝,茫茫然伸手又往里边添了几根。火焰蹿得更高,透过这片火光望去,风青出远去的背影竟显得有些落寞。
吾本非鱼,奈何为妖?
风青出,你失望了吧?。。。。
马蹄声渐进,胡隐踟躇着问:“姐姐,你还回去吗?”
我定了定神,叹息道:“不然去哪儿?他们暂时还没有发现,那里还是安全的。”
“可是我。。。”
“你还要跟着我?”我挑眉,转念一想,他若不跟着我,必定又要去找风青出的麻烦,“也罢,你就跟我回佐君府吧。放心,只要你用内力包裹住内丹,不施用法术,佐君府的大门还是能进的。”
胡隐半信半疑地看着我,转而又向我身后一指。我知道,来人已到了我身后。
“小莜!”
我转身,故作惊讶:“涵熙,你怎么来了?”却看到涵熙一身黑色长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涵熙紧盯着我,惯常的笑容半分也无,直看到我作假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
我转过头去,唤胡隐:“胡隐,过来见过大殿下。涵熙,她是。。。”
“风青出呢?”
我猛抬头:“你派人跟踪我!”
话一出口,才发现涵熙脸上又冷了几分,我不由后退一步。他见状,突然伸手揽向我腰际,将我抱上了马,自己也翻身而上。
胡隐抬起右手,我忙以眼神制止,竭力在涵熙身前坐直。
夜色深沉,天上黑得连星星都看不见。
他的马,载着我们一路狂奔,直冲入观城。佐君府前,他拉我下马,看着那匾额,把我的手握得生疼。
“出去!”涵熙把我拉进琴瑟居,用力推开走过来扶我的小妮。
“小姐。。。”小妮还想说什么,却看到涵熙凌厉的目光扫来,只好低头退了出去。
桌案上只点了支细细的红烛,我看着它慢慢燃尽,等着涵熙的质问。
貌合神离的日子,你也过累了吧?今夜,你是不是要向我摊派了?
红烛已快燃到烛尾,他依旧没有开口,我低着头,看烛泪汇聚而成的蜡反噬着最后的火苗。火光越来越弱,我转身想去点灯。
这时,涵熙突然把我扳回身,狠狠地抱住。这样他还嫌不够,又腾出一只手用力拉我头发,迫使我抬头看他。我脑后吃痛,睁大眼睛瞪他,却震惊地发现,那双带点琥珀色的眼中,竟溢满了伤痛。
难道,他。。。?
脑中的疑问还未转弯,他便低头吻了下来,温热的唇忽轻忽重地碾压,有些不受控制的浓烈。我伸手去推,他悍然不动,想用内力把他震开,脑中却浮现心儿的笑脸。火苗最后闪了几下,转瞬熄灭,室内一下子陷入黑暗。
许久,他才放开我,微喘着气,低声问:“够了么?”
我抬手去擦双唇,听他这么问,手停在了半空,皱眉反问:“够什么?”
他一把捉住我的手,又欺近,道:“还不够?好,我也不想再忍了。。。”
未等我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我被他扑倒压在了地上。
心中大感不妙,我尖声喊道:“你干什么?!”
他顿了一下,随即“撕拉”一声扯裂了我的裙子。我在挣扎中,膝盖踢上他小腹,才勉强阻滞了他的动作。
“你!。。。”涵熙咬牙,低吼道:“你就这么恨我?”
想也没想,我狠狠地回他:“是!”
下一刻,他猛地咬上我的脖子,含糊不清道:“我不准!你是我的,不准你再想别的男人!今生今世,你只能爱我一个人,快说!”
他稍稍抬头,逼视着我,想要我照着他的话说。屋子里一片漆黑,我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只感觉到此时此刻的他,完全脱离了平时的温雅亲和。
我别过头去,眼中有些酸涩。
又一轮绵密的吻落在脸上、颈侧,外衣被扯得露出了肩,我慢慢抬起了右手。。。。
“南宫皇妃。”是小妮的声音。
“殿下。。。姐姐她还没回来吗?”
涵熙停了下来,我慌忙收回内力。他用极低极快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明日随我进京。”说完便站了起来,一掀门帘走了出去。
我在地上呆坐片刻,听门外依稀传来几句温软细语,脑中堪比糨糊。不愿多想,只凭着现下的感觉,我就着水盆绞了帕子洗了把脸,往内室走去。
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我好累,倒在床上闭了眼就想睡。
明日。。。那就明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