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本非鱼》古临霜

2、第二章

　　悠悠醒来，还未睁开眼睛，先灌下了一口水，又腥又咸。我顿时清醒了许多，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混浊一片，不知名的杂物从眼前飘过。我眨了眨眼睛，感觉到很大的不适，莫非我在水底？！
　　我慌乱起来，难道被抛进河里了，却还没有死？思绪断断续续地往前飘，我慢慢记起，爸妈的哭声，灯光的刺痛感，那么，我的确是已经。。。只是那时我还不原意相信，我固执地认为，早晨跑过马路时，那盏红绿灯是绿的！我想不起来，当我摔倒后，是不是真的有爬起来。。。

　　曾听人说，执念太深的人，会一直做着生前未完成的事。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即便生活再苦闷，我也只是压在心底。
　　可是，我怎么还有知觉？我只是沉入水底而已么？使劲扭动了下身体，感觉依然飘忽，又眨了眨眼睛，又酸又疼。糟糕，我不习水性，就算活蹦乱跳地被抛进河里，恐怕也得淹死。可是，我竟然还能动，还能睁开眼睛看东西，甚至还能呼吸！
　　呼吸？似乎有些不对，为何我呼吸得如此困难，水流从我双颊穿梭而过？
　　还有我的手，我的手没了！我使劲扭动脖子，天~~我还有脖子吗？！怎么转来转去都看不到我的手！罢了，既然没有手，我也就不指望还有脚了，可是我现在到底成什么样子了呢？

　　摇摇摆摆地，以往不会游泳的我，居然开始慢慢地向前游去。努力划动着身体两侧的“手”，我尝试着平衡自己的身体，寻找水中的参照物。可是周围除了混浊而又黑暗的水域，根本找不到什么固定不动的东西。而且麻烦的是，我隐隐感觉到，应该是“喉咙”的地方，现出阵阵撕痛。
　　干脆，我朝着水面游去，只要不是什么深潭，总会达到水面的。打定了主意，我游得更加卖力，奇怪以前怎么就没有无师自通呢？原来，人无压力轻飘飘啊。
　　也不知道游了多久，终于看到有些亮光透过水层渗透下来，很淡很柔和，似乎上面已是夜晚。我贴近水面，扑腾着往外跳，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好在四处张望下，我看到远处一棵树的根部扎在水底的泥土里。终于有一个参照物了！既然暂时跳不出水面，那我还是先游到那里避一避吧，毕竟我怕水，不知道这水下的世界有多少危险。

　　待游到那树根处时，我几乎有些体力不支了，也顾不得打量地形，赶紧钻进错综复杂的树根丛中，歇一口气。
　　这里依然还有些许月光打落，我泡在已经适应的水中，茫然地思考着，要如何了解清楚如今的处境。首先，我基本可以确定，我已经死了一次；其次，不论是人是鬼，我现在还有思维能力；再次，我必须尽快回到岸上，这样才能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最后，我好饿。。。
　　是啊，我饿了，肚子里空荡荡的，可是这水里哪有吃的来填饱它呀。无奈，我只好贴近树根窝着，幸好水温感觉起来不是太低，我就打算这么熬上一夜，待天明时再找上岸的路。

　　又饿又累，我很快就睡着了，真难以想象，我居然能在水中睡着。
　　醒来时分，天已大亮，透过落入水中的阳光，我稍稍看清了自己身处的环境。一眼望去，河岸近在眼前，原来这里不是什么江海巨湖，只是一片开阔的水域，水色也不似昨晚那般浑浊，能看清河床上生长的水生植物，还有那些在其间悠游的小鱼。
　　既然看到了河岸，那我就赶紧上岸吧。于是，我摇摇摆摆地朝着岸边游去。

　　奇怪了，当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河岸时，我居然感到呼吸困难了！莫非在水里泡了一夜，泡上了瘾，离不开这块地儿了？百思不得其解，我只好重新窝在水里，半是喝水半是呼吸地想着应对之策。无奈这水喝得再多，也难以抵挡腹中饥饿，越是饿得发慌，越是想不出个头绪来。
　　远远传来人声，我顿时来了精神，终于能获救了。我将头抬出水面，使劲地呼救。这不叫不晓得，一叫吓我一跳！我竟发不出一点声音，哪怕我已经费劲全身的力气，也只换来失望的结果。

　　人声越来越近，是两个小孩子的声音。
　　“小莜！不要再跑了，小心掉到河里！”是个声音好听的男孩子。
　　“你管我？我要下去捉小鱼~~”一听就知道是个调皮的女娃儿。
　　男孩子没有立刻接口，似乎是停下了脚步，那女娃儿却仍旧向着河岸的方向跑来。也就过了几秒钟，男孩子也跟了上来，声音有些僵硬道：“既然娘要我看好你，我就不能让你胡来。”
　　“我娘是我的娘亲，不是你的！”
　　“你！。。。小莜，别再过去了！”
　　我感到周围的水面被激起阵阵水波，那女娃儿一定不听劝告，下水来了。听那稚嫩的童声，想来不过四五岁，这般年纪怎么会有好水性呢，这里的河床坡度虽缓，但底下的淤泥不知深浅，她贸贸然地下来，恐怕会有危险。
　　幸好那男孩子跟了上来，一把扯住了女娃儿：“你知不知道河里多危险！再下去一点，我都救不了你！”
　　女娃儿一时没了声音，我猜想那男孩子此时的脸色一定很怕人，所以震住了女娃儿。
　　但也只是一时，不一会儿，女娃儿带着些哭腔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要你管啊~~~呜呜呜，我要告诉娘！呜呜呜，我就要捉小鱼~~~”
　　“好了！别闹了，我帮你捉！”
　　女娃的声音小了下去：“我不要你捉，我要自己捉！”
　　似乎两人又拉拉扯扯了一会儿，最后男孩道：“我来捉，我现在就给你捉！”那声音里透着些赌气的味儿。

　　我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听着这两个孩子的对话，竟忘了自己的情况。此时，一大群鱼儿被赶着朝我这里游来，激起的水流形成了一个漩涡，撞的我头晕目眩。待从漩涡里转出来，那男孩子已经来到眼前，他朝水面扑下来，吓得我都忘了逃跑。怪了，我干吗要逃跑，他捉鱼儿，又不是捉我。如此一想，我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女娃儿雀跃着奔了过来，男孩赶她上岸，她怎么也不肯，反而扑了过来：“给我给我~~~”
　　由于离开了水，我一下子又感到呼吸困难，使劲挣扎了下，便从手劲不大的女娃儿手里脱了身。这回，我可不敢再作多想，不去听女娃儿的尖叫和男孩子的责怪，慌忙跟上前面的鱼群，向着远方逃去。

　　也不知游了多久，只记得河流慢慢变窄，成了小溪；小溪过后，游入一个平静的水潭，我才停了下来。
　　此时，我才明白了一个事实，我穿越了，竟成了一条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