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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回到佐君府,才踏进琴瑟居,小妮便从屋内扑了出来:“小姐小姐,这一天你去哪儿了呀?”
      想到每天都会来报道的夏墨殇,我边走边问:“哥哥来过了吧,有说什么吗?”
      小妮唤来一个丫鬟,吩咐她把桌上的饭菜拿去热,转身回答我:“少爷下午来过,见小姐不在,又匆匆走了,都没问小姐去了哪儿。”说完,似有不解。
      我没有追问,转而问起涵熙有没有发觉我出府。小妮看着我,略为小声道:“大皇子殿下还未回府,大概要在将军府上用过晚膳才回来吧。”

      对了,今天三月初六,是她三朝回门的日子。也好,他一同随往,大约没有发现我溜出府,倒省了我一番解释。想着,我抬手去摘发饰。
      “小姐,那只银流苏篦。。。”小妮见我手僵在那里,不由地问道。
      “大概在逛街的时候掉了吧。”我无所谓地说,在梳妆台前坐下。
      小妮没再多问,过来替我解开发髻,拿梳子细心地梳理起来。饭菜热好后,我随意吃了些,便命人撤去。
      时间还早,我对小妮说:“逛了一天,有些累,我想早点休息,现在就去备浴桶进来吧。”

      小妮领命去了。
      不一会儿,我便坐在了浴桶中。温热的水包裹住身体,我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游走在各处的内力,慢慢汇聚起来,托住腹中的内丹。我还记得那次强行把内力灌注到内丹中,导致血气紊乱,吐血昏厥,想来这具身体承受不了能量变大的内丹。那么,今晚我就试试把内丹逼出体外。
      照理说,把内丹逼出体外,要比灌注内力凶险得多。因为,失去内丹的身体比之前脆弱许多,若把握得不好,很可能就收不回来。不过,用内丹直接吸收天地精华,与修炼来说,效率可要高上许多。

      内丹被小心翼翼地托着,由腹部推至了胸腔,一阵寒意也随之蔓延了上来。我坚持着等这寒意在胸腔内扩散开去,再把内丹顶至咽喉处。
      快了快了,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充斥了大脑。我张开嘴,猛一使劲,内丹就这么射了出去。
      我伏在浴桶边沿喘了口气,方抬头去看那颗被内力托举在半空中的内丹。它是乳白色的,如乒乓球大小,桔红色的雾气缭绕在四周,像一件仙界珍宝。我试着将零星几点内力灌注进去,乳白色的内丹竟泛起一种极淡极淡的蓝,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想再灌注一些内力,身体却产生了虚弱感,权衡之下只好作罢。

      外间,小妮听不到水声,提高了声音询问。我忙应她一声,赶紧把内丹收了回来。

      这一晚,我果真早早睡着。据小妮说,涵熙半夜里有来看我,见我睡得死死的推也推不醒,只好又离开了。小妮说这话时,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我,弄得我哭笑不得。
      上午去随心阁看了看心儿,小家伙精神好得很,见到我就扑了过来。一旁的樱绶只盯着她瞧,比寸步不离还要认真,我微微一笑非常满意。午饭便在这里吃了,饭后哄着心儿睡午觉后才离开了随心阁。

      我想着下午风青出要来,有可能会遇到夏墨殇,便让小妮去一趟夏府,告诉他我今天还会出门,不用来看我了。小妮疑惑地去了,走到半道又折回来说:“小姐,少爷已经来了!”
      我一愣,刚要问人在哪儿,小妮又说:“刚才见他匆匆往夕园去了,像是有什么急事要找大皇子殿下,我喊他都没听到。”
      难道说,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小妮,你去夕园打听下,他们都谈些什么。记得别让人发现。”
      小妮又惊又疑:“小姐,你让我去偷听?这要让大皇子殿下知道,可是要。。。”
      真是的,太不给面子了,干吗非得把“偷听”两字点明呢。我故意板起脸来:“所以才让你小心点,别让人发现啊。。。难道,你敢不听我的命令?”
      也许是我难得用这么冰冷的语气对她说话,小妮显得有些慌乱,睁大眼睛连连道:“小妮不敢!小妮不敢!”
      我转过身去,继续冷着声音道:“既然不敢,那还不快去!记住,听全了再回来。”小妮差点在我身后跪下来,我挥挥手,她才慌忙去了。

      周围静了下来,我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若这皇妃一直当下去,势必会卷入许多纷争,到时候恐怕要看到很多难以接受的事情发生;若现在一走了之,茫茫星海辰渊,我又该往何处安生?
      况且这佐君府内已有了牵挂,即便现在离开,将来也一定时常想念。心儿还那么小,虽不是我亲生的,可我要真走了,她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了。那南宫毓灵虽有心亲近她,却不知是怀了什么目的,叫人怎么能够放心?还有,涵熙,对他再怎么冷淡,真能说走就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么?毕竟,这段日子以来,他对我一直是温柔以待,让我想挖掘这温柔背后的残酷事实时,也有了一丝的犹豫。

      风青出,若是离开了,便也失去了与他的联系吧?我明明不了解他,却时常想见到他,正如昨日那般不计后果地翻进人家家里,都不知为何会这么冲动。
      他的神色总是那么平淡,仿佛山崩地陷都不能使他皱一下眉,看久了会给人一种那就是面无表情的错觉。可是他旧疾发作时说出的话,又显得那么痛苦,到底经历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才让他把所有情绪都掩埋在了心底呢?

      想着风青出想出了神,不知不觉走出了琴瑟居,来到歇雨池旁。初见时,就是这么一枝黄花鸢尾引起了他的注意,忍不住伸手折了一枝把玩。想到门房见他入府肯定要去禀告涵熙,干脆我自个儿去把他拦截过来好了。

      想到便做。这些日子,丫鬟仆妇们都知道我不喜欢尾巴跟着,见我一路穿廊过门的,也都只是在原地向我行礼,并不跟上来。我在距府门几丈远的地方站定,向门外眺望。佐君府的门大开着,门外有护卫站岗,有什么人进出,我一眼就能看到。
      等了小半个时辰,仍不见风青出的身影,我忍不住原地徘徊起来。本来,我站的地方比较隐蔽,不动的话,大概没人会注意;可我这么一动,就引起门房的注意了。

      只见一个微微发胖的中年男子朝我走了过来:“啊,夏皇妃,是您呐!拜见皇妃娘娘!”说着,便要行礼。我想着怎样打发走他,忙说免礼。
      门房察言观色,问道:“娘娘要出府逛街?”
      我随口嗯了一声,门房讨好地说:“要不要小的给您去备马车?”逛街还要坐马车?你当我出城溜呢?
      我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还未想好去哪里,你先退下吧。”门房见我没其它吩咐,识趣地走开了。

      这时,门外有了动静。
      “在下风青出,求见大皇子殿下与皇妃。”
      “请稍候片刻,容小的进去通报一声。”门房见来了客,尽起了他的本份。
      “等等!”我赶紧走到门口,对门房说:“这位风郎中是来替我医治寒疾的,不必惊动殿下了,他正与护卫长商议要事。”
      门房有些讶然,不过还算会看脸色,恭敬道:“是,风郎中请。”

      风青出今天又穿了郎中褂,长发挽髻包在了方巾内。不知怎的,郎中打扮的风青出,我看着总觉有些别扭。他背了一只大得出奇的药箱,我呆呆地看他从里面拿出一包包药材,问道:“这些是?”难道他还要让我把这些药材都摊开一一过目吗?
      风青出淡淡说了句:“这些是还未加工过的药材。”果然,他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辗药的石臼和切片用的铡刀。
      我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难道要我自己动手加工?”
      “那倒不必。”风青出看了我一眼,好心地补充说,“只是有些药材需现加工现煎,不然就失了药效。”我低头朝药箱内一看,很好,连煎药的瓦罐和小火炉都带了。

      “风公子,这是鹿茸吗?”毛茸茸的,捏上去挺有韧性。
      “不是,这是长在土里的地角。”风青出将地角切成薄如蝉翼的一片片,投入一旁小火炉上的瓦罐中。
      “那这个、这个像木耳一样的东西。。。”我指指被自己辗得碎碎的东西,问他的原形是什么?
      风青出头都没抬,说:“那是稀菌,俗称风耳朵。”
      “细、、细菌??!”我脸上一白,嘴角抽抽,差点丢了手中的石杵。
      风青出朝我看了一眼,伸过手来接受了我手中的东西,语气竟含着些无奈:“因为这种菌类很稀少,所以才叫稀菌。稀菌不同其它菌类,性极热,若没有地角的寒气垫底,这煎药的瓦罐恐怕会炸开来。”
      原来是稀有的稀啊,害我心脏伴着内丹多跳了几下。我偏过头去,望了望院落四周,只有微风拂面,蝴蝶翻飞。
      我讪讪笑道:“辗碎了还这么厉害呀。”
      “要辗成粉末状才能入药。”说着,他手腕一使劲,那些碎掉的稀菌竟真的被他辗成了粉末。
      我极为惊讶,这稀菌看着松脆,我刚才辗的时候却像是辗着了骨头一样吃力,怎么到了他手里,三两下就成了粉末呢?

      看着他把稀菌粉倒入瓦罐中,小心地看着火候,我瞧了瞧另几包药材,伸手拿起一包想要打开。突然,风青出瞬间移动,极快地按住了我的手:“那个不能见风。”他动作极快,我只感觉眼前一晃,手便被他按住又拉开。
      风青出很自然地放开我的手,依旧去看那火炉上的瓦罐,我一人在那儿尴尬地站着。
      总得说点什么吧?我把手掩在袖中扭来扭去,道:“药材的讲究可真多啊。”说完,才觉自己这话有埋怨之嫌,忙搜肠刮肚地想要另起一个话题。
      好在风青出似并不在意,打开一包药材继续加工。我见他没搭理我的话,老老实实在一旁坐下。

      风轻轻地在院落中穿梭,时不时地掀起他的方巾,露出那些掩不去的银丝。他应是还未到而立之年,面上也无衰竭之象,怎就青丝成了白发?
      我犹豫良久,还是开口问道:“风公子,你那旧疾是什么病?。。。当真无药可医吗?”
      他手下动作一停,朝我看了过来,缓缓道:“我的医术,其实并不好,此番为皇妃研制药方,只是尽力而为,不能保证药到病除。”
      我一听,张了张嘴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是他话中的疏远之意,让我有些失落,话到了嘴边竟是说不出来。

      我以为他说完这话又把心思放到了加工药材中去,却见他低着头,一边辗药一边又说了起来。
      “我这旧疾,名为宿热,又叫炽症,本是生来就有的病,十多年前才发作出来,每日有几个时辰高烧不退,熬过便没事了。”

      那若是熬不过呢。。。。我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他,心有些沉。
      风青出说到此,便顿住不语,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带手中的石杵也停了下来。他忽而抬头看着我,认真而有些小心地问:“你认识韩霜镜吗?”
      我一怔,他居然没称我为皇妃,愣道:“韩霜镜。。。我有听说过啊。”
      “不,我是说,你认识她吗?”
      我怎么可能认识她,她死的那年,我连人形都还不会幻化呢。
      “韩姑娘过世的时候,我才十一、二岁,怎么可能与她结识呢?”
      风青出似乎不信,目光在我脸上徘徊,像是还要问些什么,但看到我有些讶异的表情后,收回了视线。
      “我以为皇妃见多识广,也许认识那样一位奇女子呢。”说得竟似有些叹息。
      我却有些隐隐感觉到了什么,问:“风公子认识这位韩姑娘?”

      “她是星辰大陆独一无二的人,想法奇特,不拘一格,性子率真活泼,嬉笑怒骂皆有动人之处。”
      我蓦地站了起来,复又坐了下去,脑中像充了气一样慢慢膨胀起来,心里的滋味一时辨不清是悲是喜,低下头去缓缓说道:“我只知她是华公子的恋人。。。”

      风青出没有搭话,走近小火炉将瓦罐上的盖子掀开来看了看,复又盖上。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瓷小瓶,拔去瓶塞,又拿起那包“不能见风”的药材小心打开凑近瓶口,里面的粉末受了引力般一点不落地落入了小瓶中。他塞上瓶塞,轻晃了几下,才将里面溶了粉末的液体倒入瓦罐中。
      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时只听到他说的后半句。“。。。。明日再酌情加量,或者试试另一味药。”
      “哦。。”不知他前面说了什么,我茫然地应了一声。
      风青出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平静地说:“药再熬半个时辰就可以喝了。”
      我点点头,他转身收拾着药箱,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听得小火炉上瓦罐中的“噗噗”声。

      忽然,有丫鬟匆匆跑来,报说大皇子殿下过来了。我抬头一看,琴瑟居的院门外,涵熙的身影已能看清,后面还跟着一人。我站起走近院门候着,不动声色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脸上看起来有一丝笑意。

      涵熙跨进门便执起我的手,温温和和道:“小莜,今天看来气色不错额。”
      说着,他拉着我往院内走,风青出见到他只是随意唤了声“殿下”。涵熙也似没注意礼节方面的问题,看到小火炉上的瓦罐,便说:“风郎中辛苦了。”
      方才没注意,原来跟在涵熙身后的是夏墨殇,此时也上前一步道:“有劳风郎中了。”
      风青出扫了眼两人,最后看向我,平静地说:“不敢,尽力罢了。”一时有些冷场,我视线挪到了别处,发现小妮正躲在门外不敢进来。
      我心中暗道不好,恐怕她在偷听的时候被发现了,不由有些担心地看一眼涵熙,犹豫着要不要先发制人。

      “涵熙,你怎么和哥哥一道过来的?”
      涵熙正想回答,风青出忽然插话:“药煎好了。”说着便将瓦罐从小火炉上拿了下来。
      于是,再多的话也只能先咽回肚子里去,夏墨殇道:“先喝药吧。”我们三个目光一致地看着风青出把药滤到碗里,放在我面前的石桌上。
      我轻咳一声,发觉那两人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我身上,眼含期盼,只好两眼一闭,仰头将那碗药硬灌了下去。
      咳、咳、咳,又苦又涩,还有丝微酸,我无比怨念地瞥了眼风青出。他却已经把药箱收拾完毕,站在那里打算跟我们告别了。他交待了句明日再来,便欲转身离开,夏墨殇主动说要送他,也向我们道别。
      涵熙笑着说:“那我们明日再谈吧,墨殇。”说完,转向我道:“小莜,我们进屋。”

      不知怎的,我感到他的笑容有些复杂,似意有所指却又不太轻松。而夏墨殇听到那话时,表情明显有些僵硬,但仍是追着风青出的脚步离开了。
      不容多想,我轻叹一声,打起精神进屋对付涵熙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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