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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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被一声无比凄厉的尖叫给惊醒。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小妮颤抖着手指，捏着那带血的床帘，惊恐万状的表情。然后，她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我看着床帘上那已经变得暗红的血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还没紧张呢，她倒先叫上了，看来待会儿免不了要来场鸡飞狗跳。
果不其然，一阵开门、撞门声后，涌进来许多人，包括那夏老爷和夏夫人。
夏夫人急匆匆地扑到床边，瞥了一眼那床帘，倒没有我预料中的惊叫，只是很快把手覆上我的脸，怜惜道：“大夫很快就来了，不会有事的。”
虽然知道她是在安慰我，我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尽管她表现得很镇定，但透过她有些凉的掌心，我感觉到了紧张丝丝缕缕地传了过来。我想，她是很疼爱自己的女儿的吧。
“墨莜啊，放宽心，万事还有爹娘在，只要你能好起来，什么都不重要。”夏老爷一改昨晚的严厉，用近乎不舍的语气说道。
我还来不及点头，就看到夏夫人侧过脸，有些忧虑地看了他一眼。我很想问，他们是不是也知道了涵熙要娶平妻的事，怕我有所不测，所以才这么担心？其实就我而言，他娶平妻，对我倒没什么刺激，毕竟我对他没什么感情，即便将来有可能会一直和他生活下去，只要他别和我过不去，我也可以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我现下若表现得无所谓，那也和先前的行为太大相径庭了。唉，实在是违心啊，可也是我自找的。
想起他，我才发现，满屋子除了丫鬟仆妇之外，并没见到他的身影。我脱口问道：“涵熙呢？”
夏夫人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夏老爷却提高了嗓音道：“你还想他做什么！他都已经要。。。。”果然，他俩已经知道了呀。。。
夏夫人很快便恢复过来，打断她丈夫的话：“别急，殿下他亲自去给你请大夫了。”说完，又不着痕迹地瞥了夏老爷一眼。我猜，那意思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也许，这皇子府第内，有自己专属的大夫，很快我便听到门帘被掀起的声音。像要印证我的猜测似的，我又看到了昨晚替我号脉的大夫。只不过，这位上了年纪的大夫，是一个人过来的。
他向我行过礼后，便在夏夫人的许可下，靠近床边替我诊断病情。他先看了看床帘上的血渍，再让我张开嘴查看咽喉，才静静地替我把脉。这个时候，房间内实在是太安静了，任何人都不敢打扰他诊断。有那么一阵，我心里有些紧张，怕他发觉有什么异常，比如脉象微弱，不像活人什么的。
过了许久，大夫终于睁开微阖的眼睛，放开了我的手。立刻，夏夫人询问道：“我女儿怎么样？”
大夫没有马上作答，而是沉思了一会儿，才回道：“请两位随在下出去再说。”说着，就要往外间走去。
我心中一沉，莫非他真的觉察到了什么？不行，我也要听！
“站住！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不要瞒我！”虽然我说得很严厉，但心里其实很心虚。
“这。。。？”
夏夫人与夏老爷对望一眼，才说：“那就在这儿说吧。”
这大夫倒也不再坚持，向我点头后，面对夏夫人道：“皇妃娘娘心脉并无衰败之象，故就娘娘体质而言，不太可能因此而咯血。所以在下认为是前些日子的落水，使得娘娘玉体受寒气入侵，一时之间未能化去，才会如此。两位请放心，在下会为娘娘开些驱寒温补的药，慢慢调理便可无事。”
夏夫人道：“真的没事吧？”
“请两位放宽心。”
夏夫人点了点头，那大夫便又向我行了礼，恭敬地退了出去。
显然，我也觉得他的这番话，安慰的成份居多。不过，既然他那么说了，即便觉察到了什么，也不打算对我有所怀疑吧。
“娘，我已经觉得好多了，只是觉得有些饿呢。”我微微笑道，适时地转移话题。不过，昨晚那一碗清粥，早就消化了，觉得饿也不是装出来的。
夏夫人闻言，露出了宽慰的表情：“想吃东西就好，让你爹亲自去做几样你在家爱吃的素菜，荤腥油腻的暂时放一边，先把病养好了，看你的脸，苍白得都看不到血色了，娘的心里有多难受啊。。。”说着说着，原本有了些笑容的夏夫人，似乎又要哀愁上眉梢了。
我忙说：“好呀，就劳烦爹了，女儿很久没吃到爹做的菜了呢。”娘呀，敢情家里都是爹下厨的吗？？
夏老爷当然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见我一副想吃他做的菜的欢喜样子，也舒展了双眉，安抚道：“好好，爹马上就去给你□□吃的。”
夏夫人敛了神色，冷冷地朝门帘的方向喊了声：“小妮！”立刻，小妮挑帘走了进来。只不过，我留意看时，发现她眼睛哭得肿肿的，应答的那声“夫人”也显得有点沙哑。唉，看来小妮是被责骂过了，而且责骂的不轻。
“带老爷去厨房，其他的人也都去帮忙。”夏夫人利落地吩咐了下去，便向夏老爷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不管夏老爷的语气再严厉，都没夏夫人来得有气势。嗯，气势？如果这样的不带呵斥的语气，也能凌驾于夫君之上的话，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夏家实际是由夏夫人当家的？
我胡乱猜测的时候，夏老爷已经出去了。房里只剩下我与夏夫人两个人，我挪动了一下肩，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娘，我想起来坐会儿，躺久了头都要晕了。”
夏夫人点了点头，扶我坐起，拿枕头替我垫在背后，仍把被子盖过我肩头。她细心体贴的程度，令我很感动，眼中不禁有些模糊，忙低头眨了几下。夏夫人似乎心里有事，在扶我坐起后，便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注意到我的异常。
不过，她很快打破了沉默，用很认真的语气说道：“小莜，依我看，还是把你哥调回观城来好了，有他在这里保护你，娘、还有你爹，才能稍稍放心。”
“我哥？”皇妃还有哥哥吗？我迷茫地问道。
“是啊，虽然娘也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他，但这回只有他不顾危险跳下去救你，在水下找了很久，才在城外很远的河段找到你。可见，他还是很爱护你这个妹妹的。”不顾危险地跳下去——啊！是那个人！
我有些心虚地问：“我、我很讨厌他吗？。。”
“可不是么？从小到大，你可没少捉弄他，还尽到娘跟前来告状，反说他欺负你。”夏夫人带着笑意道，“好在你也大了，嫁人了，墨殇也调至京城，你们两个呐，总算是想吵也吵不起来了。”
是这样么？如果是这样，皇妃和那位关系不太好啊，现在要人家来保护自己，是不是该不情不愿的？不过，话说回来，我现在这样子，除了虚弱点，也没什么需要保护的吧？
于是，我陪着笑，小心翼翼道：“女儿已无大碍，而且。。。也不会再做傻事，娘尽可以放心。哥哥他。。还是待在京城有前途吧，就不必劳烦他来‘保护’我了。”
可是我才落声，夏夫人就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紧张起来。许久，她才勉强摆出一副笑容来：“小莜到底是长大了，要是墨殇亲耳听见你喊他哥哥，不定会怎么惊讶呢！”什么，那皇妃从来都不叫哥哥的吗？我张了张口，但这回总算不敢再随便说话了。
就这样，夏夫人执意要把皇妃的哥哥——夏墨殇，从京城调来观城保护我。我不知道他们之前都有些什么过节，自然也提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反对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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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醒了吃饭，饭后喝药，再与夏夫人夏老爷闲聊，日子过得倒也快，转眼过了十多天，已经出了正月了。期间，我发现一个规律，那就是夏夫人来看我时，大皇子总是“不见踪影”，当然这是夏夫人的说法；而她不知道的是，等她走后，几乎紧接着地，大皇子就跑来陪我了。尽管这些天他一进来，我就顺势躺了下去，装作困倦，他还是会在床边陪上个把时辰。我对他不温不火的态度，好像对他根本没有影响，他一如既往地温柔以待。有时候，我在想，他是不是对身边所有人都这样？
很多时间我都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想不通的地方，我就留意周围的人，看能不能从他们的言行中琢磨出什么。而小妮，我就常常有一句没一句地套她话，终于弄明白了一些事。
皇妃的母亲——夏夫人，竟然是辰渊皇朝的长老！早在很多年前，我还窝在护城河中听八卦的时候，就听说过有“长老”这么一类人的存在。据说，辰渊皇朝有春、夏、秋、冬四家族，每个家族会有一个女子成为皇朝的长老。这样，算起来就是四位长老，而她们各自拥有的特殊能力，则被添油加醋地传得神乎其神。对于这些传说，我不尽信，起码从小妮的角度来看，夏长老除了和皇室关系不错外，没什么其他的异能了。不过，有些意外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代代传承下来，四大家族只剩下春、夏两位长老还留在京中，其他两位有没有承袭长老之位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是身在何处了；据小妮说，秋、冬两家族早就败落了。
所以呢，夏夫人本来就姓夏，基于她尊贵的身份，娶了她的夏老爷也依礼随了她的姓。难怪我会觉得夏夫人更有气势，原来是这个样子。
既然正月已过，夏夫人与夏老爷就得回京了。临别那天，我总算得到允许，出来送别。
我让小妮给我梳了个简单发髻，穿上厚厚的袍子，由她搀扶着走出庭院。我的这处庭院名叫琴瑟居，取琴瑟和鸣之意，据说我原先还喜欢摆起古琴，时不时地弹几首。听小妮这么提起地时候，我有些些汗，心想可别让我来一首，这东西我是一点都不会。
从琴瑟居到大门有一段距离，但我好些日子没出来，坚持要自己走过去。况且我那点点“内伤”早就好了，要不是被夏夫人拦着，我其实早就能行走自如。
门外的马车早早地备好了，行李都已搬了上去。
夏夫人拉了我的手，不舍道：“到了京城，娘就进宫去见陛下，把你哥调回观城。”说着，有意无意地瞧了一眼我身后的大皇子。
“娘，不必这么急的。”
“怎么不急，瞧你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都调养了这么久了。”夏夫人说得好像夏家大哥是医治我的灵丹妙药。我听了，心里暗暗一笑。
没想到，夏老爷突然插嘴：“要是风神医还在就好了，他对疑难杂症很有研究。”原来夏老爷觉得我得的是疑难杂症呀。。。虽然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像是自语，但大家都听到了。夏夫人回过头去，道：“老爷是说风澜？”夏老爷点了点头。
可是夏夫人却冷冷道：“就算他还在，也不见得会医治咱女儿，别忘了，闻名天下的风神医，是只医江湖人的，就是皇家的面子，他也不卖。”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没听说过风澜这名字，但对于她说的“只医江湖人”似乎有些印象，只是其他再也想不起什么了。
一直避着夏夫人的大皇子，打破了沉默：“岳母大人，小婿会好好照顾小莜的，两位不必担心。”一边说着，走上一步，将我揽入怀中。我微微有些讶然，毕竟他在人前还未表现得如此亲昵。我抬头望他，线条柔和的脸上带着笑意，刚才虽是对着夏夫人说话，那双黑中带了琥珀色的眼睛，却是一直看着我。
我在心底叹息，转过脸看向夏夫人，露出笑脸：“娘，你就别再为我操心了，我的病早好了，就是好些天没出来走动，不见日光，才会看起来那么虚弱。”夏夫人望着我，欲言又止，我知她心里担忧的还不止我的身体，便又接着说道：“娘放心吧，女儿不会再任性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女儿都会先想想心儿。”
心儿，是夏墨莜和夜涵熙唯一的女儿，也是那天把我从梦魇中唤醒的那个女娃，大名叫做夜心。我这么说，是想告诉夏夫人，我会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去看待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既然能替自己的女儿着想，也就不再会轻生，夏夫人该会放心了吧。
果然，听我说了这么些，夏夫人终于有了些笑容，才想再说些什么，被夏老爷先开了口：“夫人，女儿已经完全长大了，以后处事会有分寸的。时间不早了，我们启程吧。”
总算将二老送走了，我心里在松了口气的同时，竟也有些淡淡的不舍。我转过身，不经意地抬头，看到府第的大门上挂了一个硕大的匾额，上书——“佐君府”三个大字。顺着我的目光望去，身边的人原先揽着我腰的手一松，几乎要滑了下去。
“涵熙——？”我奇怪地喊了他一声。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小心着凉。”他脸上的表情，还未让我看出有什么变化，又是一脸的温柔，松了的手又在我腰间一紧，就这么像是我错觉般，将我带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