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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为你写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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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微凉,人离索,梦里纵有千般情,更与何人说。
春江岸,晓花眠,独倚危栏坐到明。
晨露重,心如霜,披却一身薄凉衫。
灯一盏,影绰绰,半颗星子斜云间。
繁华过,柳叶眠,此生不若梦一场。
同福客栈中,七安安淋了雨,喝了一碗驱寒地汤药后,便睡了大半日。
许是客栈中的人,知晓她心情不好,遂至晚饭十分,也无人来房中探望她。
她睡醒后,睁着眼睛看了半天床顶上的绣花帐,恍然记起自己在睡觉前,冷冷的说了一句,“谁也不要来打扰我,我要休息了”。而后便让所有人,吃了闭门羹。
东方倩儿大概也知晓,亓安安此时最不想见的人,便是她,便索性寻来一间空客房安置了。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暗淡,客栈已到掌灯十分。
亓安安依旧懒懒的躺在床上,待众宾客都吃饱饭食,各自回房休息后,热闹的客栈也安静了下来,亓安安才摸着黑,自床上起身。
虽然腹中饥饿,她今儿却没有进食的欲望。遂,披了薄衫,坐在客房靠窗子的锦榻上,默默的注视着窗外,暗夜下的临安城。
虽是入夜,临安城热闹依旧,远处街道上,有幺买幺卖的小摊贩,还有穿着绫罗涂脂抹粉,招揽客人的女子,还有喝的醉醺醺,在大街歪三倒四,破口骂人的大汉。
这虽然是一副热闹非凡的临安城夜景图,可是那热闹背后,无不透露着人世心酸和无奈。
黑夜里,亓安安的后背如同披了一层凉水般,清凉透骨。
“在这纷杂的城市里,如果单单只凭我一个人,没有朋友,没有依靠,要怎么活?难道,要去那花楼卖身,换口饭吃吗?”亓安安打量了半天临安城夜景,忽的将那扇半开的窗户关上,摸索着来到桌前,双手颤巍巍的点燃了烛火。
温暖的烛火,带来一室的光明。
亓安安心情惶恐不安时,便喜欢在灯下看书,或者磨了墨,在纸上勾勾画画,写一两首不入流的歪诗,以调节内心的寂寞。
今夜,她借着客栈房间中备好的几张粗宣,提笔写了几句歪诗,大概意思便是心情不顺,人生不顺,天意不顺吧。
待她写完后,刚要将那寄托了心情的歪诗,放在烛火上烧掉,客房的门忽的吱嘎一声,被人推开。
姜文泽手中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一碗清粥,两碟时令小菜,走了进来。
“亓姑娘,你醒来了,我瞧着你的房间里有亮光,估摸着你应该是饿了,便吩咐小二,准备了些清淡的吃食。你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递过来,我瞧瞧。”一身劲装,平日里极少关心人的姜文泽,忽的对亓安安命令道。
老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大概是上官家失窃案,与亓安安有关的原因,或者是因着姜文泽平日里极少笑,且手中握着江湖滔天权利的因故。
亓安安见到姜文泽时,总是不由自主的,汗毛孔发竖,脊背发硬,更是会毫无理由的,执行他的命令。
亓安安顺从的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姜文泽,而后,执起竹筷,认真的品尝姜文泽放在圆桌上的吃食。
亓安安吃的认真,仿如眼前是山珍海味一般。姜文泽看了一眼亓安安手中的歪诗,而后,揣到了自己的怀中。
“亓姑娘的文笔不错,想必也识的几个字。你今日在客栈里,一不小心手滑,摔了几个景泰蓝的瓷瓶,虽不是官窑,但是也值几两银子。我想姑娘定是无暇处理这些小事,便命人先垫付上了。等哪一日,姑娘若是想离开,我们便寻一个空闲的时间,好好清算清算,姑娘这些日的医药费以及各项杂物费。”
听见姜文泽如此说,亓安安忽的一愣,放下了手中的竹筷。
“姑娘切莫心慌,我不过是与你开一个玩笑,我姜府在武林中,是雄霸一方的世家,如何会与姑娘计较这几个银钱,在下不过是想要提醒姑娘一句,若是姑娘她日无可去之处,不若去琅琊姜府寻我,我的身边缺一个侍弄笔墨的侍女,若是姑娘去了,我姜文泽定然会把姑娘奉为上宾。”
亓安安低垂了眉眼,勾了勾唇,笑道:“安安……,若是有机会 ,安安定会去姜府,叨扰一番。”
姜文泽忽的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轻轻揉捏上亓安安有些消瘦的脸颊。
他的手指上长了几分薄茧,揉捏的亓安安面颊有些微的疼。他的眼睛仿如一潭深不见底的黑井,里面蕴含了漆黑的光泽。他的眉头微皱,薄唇微抿,似是从黑暗里走出来的魔王之子,即便与女人调情,也清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屋子里的气氛格外凝重,亓安安一张煞白的脸上,退却红晕,手脚不由的冒出细密的汗珠来。
姜文泽一手抬起亓安安的头来,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他的眉眼。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心中害怕我?我自风华阁第一眼遇见你,便看上了你,今儿见你因着楚云庭,在雨里哭泣的那样伤心,我心中便有了,纳了你的主意。只是,我如今待娶正妻,无暇顾及你,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一时的意乱情迷,而失了本分。若是果真发生这等事情,我定会将那个哄要了你的人,千刀万剐。”
姜文泽手下用力的捏着亓安安的下巴,亓安安心中惶恐万分,忽的一手推开姜文泽的手,强忍了怒意道:“公子真会开玩笑,安安累了,要休息了。”
亓安安房间的隔壁,便是姜文泽的客房,他眸色淡淡的看了亓安安一眼,而后面色平静的转身离开。
待姜文泽离开后不久,亓安安客房的门忽的再次被人推开,一脸忧色的东方倩儿走了进来,她许是还没有休息,身上还穿着白日里那件素色花衫。
“安安,姜文泽来过了,对不对?他有没有对你怎样?你的下巴怎么红了?是他掐的吗?你为什么不用手里的毒针扎他,你虽然没有武功修为,可是一手的飞针用的出神入化,为何不还手?”东方倩儿关切道。
“我没有用毒针对付他,我不敢,因为他手中有滔天的权势。”亓安安声色沉淡道。
听亓安安如此说,东方倩儿心中也没了主意,在亓安安的房中做了一会儿,便来到床前,开始铺床叠被。
“安安,我觉得出门在外,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睡在同一张床上吧,方便相互照顾。”
入夜,亓安安和东方倩儿躺在同一张床上,许是白日里睡足的原因,黑暗中,亓安安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床帐想事情。
“安安,你真的有那么喜欢楚公子吗?”
“不知道,白日里听了你告诉我,你们定亲的事情,我的心是很痛。可是我这个人虽然生的微寒,好歹也有些骨气。他既然把我放弃了,便说明也不值得我花费心思。”亓安安闷声道。
“倩儿,你会嫁给楚公子吗?你们的婚约应该不会是真的。我知晓,你喜欢的人是落十四。否则,我也不会整日里拿你和落十四开玩笑。那个榆木脑袋也真是的,我与你们开了几次玩笑,他便真的收敛了许多,大概是因着你的缘故吧。这样看来,他也是一个牢靠的人。”亓安安又道。
黑夜里东方倩儿翻了个身,她幽幽道:“安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伤害你。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虽然,我极力想保护你,要你免受外界带来的痛苦,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
亓安安的手轻轻攥着东方倩儿的手,言语平静的安慰道,“倩儿,不要自责。我知道,自我们走下峨眉山,我们的命运便不由自己做主,况且我又是出尘师太的私生女,不论她交代了你什么任务,还是因着昔年有关于出尘师太,而牵扯在一起的一些旧事,恐怕都会围绕在我的身边,给我带来困扰。我还挺得住,你且不用为我担心。我人虽然平日里有些痴傻,自然知晓,我的母亲,定然会派你在我的身边,好好的保护我。”
:“安安,你心中明白便可。”东方倩儿低语道。
翌日,天还未亮,东方倩儿便亲自下厨,准备做一碗莲子汤,端给亓安安吃。
楚云庭在客栈后院的过道中,独自站着,他似乎一夜未眠,眼角有一丝红线。
“楚公子,昨日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玩。我早就应该拒绝你,不配合你演这出戏。安安从来都是小心心翼翼的,将自己的真心掩藏。她从未如此真情流露的,毫无预谋的去喜欢一个人。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她,硬要将上一辈的恩怨,清算在她的身上,我劝你,还是离她远一些。”东方倩儿冷声道。
“她还好吗?”楚云庭沉声道。
“她不好,因为她的感情被人欺骗了。她很好,因为这一切提早揭开了序幕,露出阴谋的样子。她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般,被你英俊的外貌吸引。一个人,若是心中的品德有问题,好的皮囊于他,不过是秋后挂在树上的柿子,早晚会风干仓瘪。亓安安吃东西的时候,最是会挑剔,她从来都捡那皮滑肉多的柿子吃。
其实,你不知道,在她的眼里,你并不是完美无瑕的,她乐意与你说话,与你调笑,那大概是因着心里有你的缘故,你却不知道珍惜。”东方倩儿大概从未如此恼怒失态过。
落十四抱着剑,自檐廊下经过,东方倩儿看见落十四在一旁,便闭了嘴巴,径直走去了客栈后院的小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