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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深山冬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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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后一天比一天冷了,天阴沉沉的,北风呼啸而来,惊起几只归巢的鸟儿发出短促的尖啸。
深山小径上,一个男人背着大捆柴火正艰难地向山顶走去。他穿着橡草芒鞋,腰间垮一柄短刀,手拄着一根竹杖,山里雾气浓重,几乎要浸湿了他一身短打。深山里刚下过一场雨,小径上满是泥泞,男人深一脚浅一脚,终于在天完全黑之前到达了山顶的小屋前面。
他在屋檐下放下身上的担子,轻轻推开门,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往常迫不及待扑上来踩脚的黑猫梨子此刻却无声无息,没有光源,屋子里黑暗又寂静。他好像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男人面无表情地回身、关门、点上灯。
与小屋简陋的外表不同,屋里一整面墙的书架,靠窗的桌子上文房四宝十分齐全,青色的幔帐后有一张木制的小床,男人又把炭火生起来,不一会儿,小屋在火光的映照下就暖和起来。
这时男人才看向那个闯进自己家,睡着自己床,抱着自己猫,睡得正香的不速之客。
他走到床边,抬起脚,果断地向睡熟的男人脸上踹去。不想这人突然醒过来,偏头闪过,对着男人欣喜地叫道:“孟师兄!你回来啦!我等你一天了!”
床上的人皮肤黝黑,圆脸,稍稍有点婴儿肥,倒显得那双黑色的大眼睛十分晶莹透亮,他穿着大红色的外衫,黑色的中衣拿带子松松垮垮的系着,梨子从肩膀爬上他的头顶,在长发里盘了一个窝。
他慢慢地从床上爬下来,在蒲团上坐好了。
“王自牧,我说过,别来找我。”男人靠着书桌,看着王自牧,丝毫没有要待客的意思。圆脸黑胖子听了这话,连忙急吼吼的拉住男人的裤脚:“孟师兄,孟冬师兄,别啊!你是我最后的希望啦!我可是你最娇嫩的小师弟啊,一日为兄,终身为父,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孟冬看了眼做西子捧心状的黑脸大胖子,抽了抽嘴角:“……为兄为父,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我也不记得有个你这么大只的儿子。”眼看王自牧又要开始嚎叫,孟冬连忙道:“行行行,什么事?”
王自牧立马端正地跪坐好,语气也一本正经起来:“是一桩棘手事,我和当地的几个行内人几次三番去调查此事,不仅无果,还折了多个好手,受害的普通人更是不计其数。”
孟冬微微蹙起眉:“到底什么事”王自牧叹了口气:“扬州城内最盛大的一家青楼妓馆叫做隔花阴,三个月前因一场火灾焚烧殆尽,起火原因不明,并且无人生还。不仅如此,附近的邻居近日来也频频受到侵扰,传言说有冤魂索命,已连续有数十人因不明原因暴毙而亡。”
他又深深吸了口气:“我们也曾想解决这件事,只不过不仅毫无进展,反倒折了不少人手。”
说到这里,吴自牧直起上身,一揖到底,红着眼:“我知道师兄到此避世,不敢以天下苍生之念的大话以挟兄长,只请师兄能念在同门之谊的份上助我一助。逝去的师父他老人家要是知道……”
“行了”孟冬面无表情,满脸冷漠,丝毫不为之所动:“你先是打滚撒泼缠住我,再来一番以情理动人,最后还搬出师父他老人家,我还能拒绝吗”他扬手朝王自牧后脑勺一掌拍去:“几年不见,还这么多花花肠子。”
王自牧仰起脸,被橙黄的火光一照,一张圆脸越发黑亮,泛起淡淡的红晕,他摸摸后脑勺:“我这不是怕师兄你六根清净,斩断红尘,远离凡俗,六亲不认吗!”
孟冬不再说话,只是抬起脚,朝王自牧脸上招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