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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拾玖 ...

  •   ——

      钟宁洱快走到涅轩院门口时,便看见白煜夫子同桃灼急匆匆地出了涅轩院。

      “白煜夫子……”钟宁洱叫住白煜。

      白煜下意识回头,看着不远处的钟宁洱立马问道:“你从藏书阁回来的?”

      钟宁洱不知晓到底是何事让白煜夫子这般焦急,点头答道:“嗯。”

      “那梦涅还在那里吗?”白煜继续问道。

      梦涅?钟宁洱以为是白煜夫子一时口误,错叫了梦沁姐姐的名字,正当要回答时,便听桃灼在一旁解释道:“梦涅便是那位一直沉睡的女子。”

      “噢!我醒来的时候,那位姐姐已经不在藏书阁了。我还以为是白煜夫子你将她带走了呢!”钟宁洱回答道。

      然后便看见白煜夫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刚想问些什么,便听见白煜夫子隐忍着怒火说了一声:“果然……”

      “白煜,你也不要太着急。”桃灼在一旁安慰道。

      白煜皱眉看着钟宁洱轻叹了一口气,叮嘱道:“宁洱你早些休息,我和桃灼有事先出去一下。”说完便又急匆匆离开了。

      “可是……”钟宁洱刚想说些什么,便见白煜夫子同桃灼哥哥已经走远,逐渐消失在了涅轩院的门口。

      近来涅轩院前的那棵银杏树叶子掉得格外得快,地上铺了整整一层。钟宁洱看着已经空荡荡的门口,又看看涅轩院院子里满地的银杏树叶,叹了一口气。

      ——

      等到用晚膳时,南宫熏儿来到了涅轩院。钟宁洱没想到南宫熏儿会在晚膳时间来涅轩院,所以见到从大门走进来的南宫熏儿时,她微微一愣,道:“熏儿你怎么来了?吃完饭了吗?”

      “嗯,吃过了。”南宫熏儿边回答,边坐在了钟宁洱旁边。然后用手撑着脸问钟宁洱,“我就是想来问问钟宁洱你,想好了吗?”

      钟宁洱放下手里的筷子,认真道:“想好了。但是白煜夫子方才同桃灼哥哥出去了,我还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我想等他回来同他说了之后再走。”

      “凡尊他……”南宫熏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没有说出口。

      “嗯?”钟宁洱有些好奇。

      南宫熏儿抬眸看着钟宁洱,好一会儿才道:“那我陪你一起等罢,我也想送送你。”

      “好啊!”钟宁洱轻轻一笑,拿起筷子继续吃晚膳。

      到了晚上,白煜也没有回来。于是钟宁洱便叫婢女抱来一床新被子与南宫熏儿一起歇息在自己的里屋。

      回想起下午白煜夫子那般焦急的神情,钟宁洱很想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到了半夜,也没有睡着。但是她也不敢翻来覆去,因为怕吵醒了南宫熏儿。所以她只能睁眼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的南宫熏儿忽然睁开双眼与她对视。

      南宫熏儿的一双绿眸,在黑暗里显得格外突兀,吓了钟宁洱一跳。

      然后便听见南宫熏儿开口道:“你怎么还不睡啊?”

      “嗯…我有点睡不着……”钟宁洱回答道。

      “钟宁洱,我觉得你其实可以写封信给白学士的,万一他明早之前都没有回来的话……因为你只有在明早出发,才能在及笄当日到达你哥哥和南宫凌那里。”南宫熏儿在被窝里道。

      钟宁洱听后,将头埋入被子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坐起来道:“好,我现在就去写。”

      因为已是半夜,涅轩院的婢女们也都已经歇下了。钟宁洱只得自己亲自掌灯去书房写信,陪在她旁边的南宫熏儿见她要亲自去点灯,便道:“不必点灯,我来帮你罢。”

      说完,南宫熏儿做兰花指指向窗外,一双绿眸忽然变得分外亮。没过几秒,便从窗外飞入了很多萤火虫般的东西,而且数量越来越多。

      钟宁洱看见这般唯美的场景微微一愣,再仔细一看时,才发现这些发光的东西都是涅轩院那棵银杏树已经落下的黄叶。刚想开口赞叹时,便被南宫熏儿拉起了手。

      只听南宫熏儿道:“我们去书房罢。”

      那些发光的银杏树叶极有灵性,一路跟随着钟宁洱和南宫熏儿走过走廊,在一片漆黑中照亮着她们走的道路。然后又跟随着她们飞进书房,照亮了整个书房。

      当钟宁洱坐到书案前时,那些银杏树叶又聚集到书案前为她照明了,这亮度,比宫灯还要亮上几分。

      钟宁洱赞叹了一番这神奇之景后,便拿出笔墨纸砚,认认真真地给白煜夫子写起信来。因为钟宁洱从来不熬夜,所以刚写完信,便如释重负地趴在书案空出来的地方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钟宁洱似乎听见南宫熏儿在自己耳边道:“若是我真的能同夜紫在一起,定然会邀你来参加我们的婚宴的……”

      也许南宫熏儿真的说了那句话,也许没有。但当时钟宁洱都没有精力抬头确认真伪,因为她实在太困了。

      钟宁洱睡醒时,院里的鹦鹉正在抑扬顿挫地重复着:“起床啦!起床啦!”的话语。

      只见南宫熏儿在一旁满脸黑线,抱怨道:“你们家这鹦鹉一向这般喧闹?”

      钟宁洱一笑:“对啊,不过习惯就好了。以前南宫凌还住这里时,每日清晨便吵着要吃了这只鹦鹉。不过这鹦鹉是白煜夫子专门带回来督促他起床的,他也只能忍着了。”

      听到这些,南宫熏儿嘲笑般哼笑了一声,然后道:“我已经让你们这里的婢女帮你收拾好行囊了。”

      钟宁洱一愣,对南宫熏儿说了一声谢谢后,看了看书案上自己写的信又道:“白煜夫子回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反正你已经写了这信了,凡尊回来后也不会因为找不到你而担心的。”南宫熏儿道。
      “嗯。”钟宁洱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离开前,钟宁洱嘱咐婢女们等白煜夫子回来,定要让他去看书房里自己给他留的信。然后便带上行囊、平日里练习用的剑和颂埙出宫了。

      出宫后,南宫熏儿为钟宁洱找来了一匹白色千里马,便陪着钟宁洱走过一条条繁华的大街,直走到城门口。

      “这匹马能日行千里,你一直朝北走,明日下午便可以到南宫凌那里了。”南宫熏儿对着已经坐在马匹上的钟宁洱道。

      “好。熏儿你就送到这里罢,我要走了。”钟宁洱对南宫熏儿微微一笑,同南宫熏儿道别。

      “嗯,路上小心。”南宫熏儿说完,又递给钟宁洱一个祖母绿色的手镯,又道,“你体质与普通人不同,一路上定有妖会打你的注意。这镯子,能护你几分。不过,因为这是我母妃送我的,你回来后还是要归还于我的。”

      钟宁洱戴上那个祖母绿的镯子,朝南宫熏儿说了声:“谢谢,我会还给熏儿你的。”便骑着千里马朝着北郡的方向去了。

      ——

      许是因为镯子的缘故,钟宁洱一路上都走得极其顺畅,直到走到了一个分叉口。

      虽然这并不是钟宁洱今日遇到的第一个分叉口,不过之前的几个,都能同路人问问应当走哪一条路。但是这次遇到的分叉口,处在荒郊野外,钟宁洱坐在马匹上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一个路人。

      眼看着时候已然不早,钟宁洱只能点兵点将随便选了一条路走。

      但是这条路似乎选得不太对,因为这条路越走坡度越大,是要翻山的意思。

      若是上山,定然没有人烟,更不要说有客栈什么的了罢。这样的话,晚上去哪睡啊?所以钟宁洱打算回到方才的那个分叉口,走另外一条路。

      但当她正想调转马头返回时,忽然见远处似乎出现了光亮。于是她思索了一下,朝那有灯光的方向走去。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走到了灯光所在之处。

      让人惊讶的是,那亮着灯光的,居然是一个小客栈。

      那小客栈是木材材质,共有两层。

      客栈门口挂着招客的旗帜,还放着一套木质桌椅,有一个小二模样的男子正趴在桌上睡觉。客栈的大门敞开着,钟宁洱走近时,看见里面还坐着几位客官。

      钟宁洱翻身下了千里马,然后将它拴在了马棚。吃上晚饭后的千里马高兴地叫了一声,将一旁的店家小二吵醒了。

      店家小二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看了钟宁洱一眼,然后站起来对钟宁洱笑道:“这位女侠,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钟宁洱看了看渐渐黑下来的天空,问道:“我可否问一句,这里是哪里啊?”

      店家小二似乎微微一顿,道:“这里是雾毒山的山脚啊!难道女侠你不是专程来这里找灵药的吗?”

      “灵药?”钟宁洱不解。

      “对啊,这雾毒山便是因灵药药性甚佳而出名的。你看里面的那些客官,都是为了灵药而来的。”店家小二边解释,边指了指客栈里面的客官们。

      雾毒山?钟宁洱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藏书阁的书籍里见过。但是她现在并不在乎这些,所以道:“我并非为了灵药而来,只是在去北郡时路过此地罢了。”

      “原来女侠是要去北郡啊!不过去北郡至少还要一天的路程,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在小店歇歇脚,明日再赶路罢?”店家小二对着钟宁洱笑着道。那店小二有些驼背,说话时摩拳擦掌的,一张消瘦的脸上也挂着谄媚的笑容。

      “一天吗?也好。你帮我喂饱我的马,然后给我一个上好的客房,顺便送些吃的来房间罢。”说完,钟宁洱便走进了客栈。

      进到客栈以后,钟宁洱才注意到另外几位客官都是体型健壮男子,而且他们的桌上都摆着防身刀剑,看来果真是为了灵药来的侠客仙师们。

      店家的服务极其周全,给钟宁洱找了一间很清静隔音的客房。那些食物也较为可口,虽然可能是因为钟宁洱饿了。用完膳后,钟宁洱便躺在床上合衣而眠了。

      许是因为从来没有骑过这般久的马,躺在床上的钟宁洱感觉四肢酸软无力,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再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被绳子捆在客栈一楼的一个木头柱子上,而且还被人用白布塞住了嘴巴。

      客栈中间,几个健壮男子也被捆在一起。他们口吐粗话一直不停地挣扎着,但是始终挣脱不了。钟宁洱定眼一看,才发现这几个男子正是之前坐在客栈一楼吃饭的那几个。

      这时,从一旁出来了好几个店小二,而且是好几个长得同招待钟宁洱的那个店小二,一模一样的店小二。

      钟宁洱一数发现他们正好是九个人,他们虽然长相一眼,但是神情却不太相同。钟宁洱这样看着他们,觉得甚是诡异。只见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似乎在争论怎么分配着吃那些被捆起来的男子。

      “有什么好争的?大家全部凭本事吸,能吸多少便吸多少。”说话的那个店小二似乎是这群店小二的头领。听这个店小二这么一说,都表示赞同地点点头。

      然后只见他们全部围住那些被绑住的男子,很享受地吸气。因为被那些店小二挡住了视线,钟宁洱只听那几个男子惨叫了几声后,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这些人阳气都太重了,连塞牙缝都不够。”一个店小二道。

      “是啊,是啊!不过那个女的阴气倒是极重,定然比这些男的加起来还要多!”另一个店小二转头看向钟宁洱,眼睛里满是贪欲。

      因为这些店小二一个个都朝钟宁洱围过来,所以钟宁洱一下便看见了之前还在挣扎的被捆住的男子们。但是钟宁洱一看,吓得脚都软了。

      方才那些还健壮的男子,竟然都变成了只剩皮包骨头的干尸。因为他们的血肉精气都被吸食尽了,绳子便自然而然地散落在了地上。

      这样的场景,一直生活在宫中的钟宁洱根本没有见过……

      钟宁洱看着不断靠近的店小二们,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她瞳孔极度收缩,想要挣脱逃跑,但是捆住自己的绳子实在太紧。挣扎了半天也没有松动那绳子半分,钟宁洱终于绝望地闭上了眼。

      忽然听一个店小二道:“但是她手上戴着溯洄族的镯子啊…要是她是溯洄族的后人,我们可惹不起啊……”

      这句话给了钟宁洱一丝希望,但当钟宁洱再次睁眼时,另一个店小二又给了她绝望。

      那个店小二道:“溯洄族都是绿眼睛,你看她那黑眼仁,怎么可能是溯洄族人?”

      钟宁洱刚想辩解,但是因为被塞了白布的缘故,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算了,食物到手哪有不吃的道理?管她是不是,既然她敢来我们这里,能变成我们的养料就是她的福分!”领头的店小二开口道。

      然后那群店小二如方才对那些男子般,朝钟宁洱围过来,而且化成了一只九头蛇。这九头蛇的头还是店小二的模样,但是身体已然变成了蛇形,绿紫绿紫的在地上扭动。

      钟宁洱看着这一张张近在咫尺又恶心至极的脸,一滴泪毫无征兆地滑落。然后钟宁洱便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在流失,她知晓自己可能大限降至了。

      再一次闭上眼眸迎接死亡的一瞬间,她想了很多事情……

      想起奶娘温暖的怀抱、想起自家哥哥说“若是有谁敢欺负你,你便欺负回去,若事情闹大了,你便去找陛下理论。看在你哥哥我的面子上,陛下也是会护着你几分的。”的话语、想起南宫凌在海棠花海中握住她的手,然后放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的时刻、想起日日陪伴着自己长大的白煜夫子、想起常常带着自己出宫玩的南宫熏儿、想起白衣白发的师父铭泠子……

      然后,世界天昏地黑……

  •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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