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修道士》彼岸流火

34、罄竹难书

　　转眼间，又是一年凉夏。
　　山遗正向李淳风抱怨时，忽见对面山峰竹海绿波，心中一动。记挂着这种异样感，山遗难得地失眠了。
　　弦月如舟，山遗看的有些入迷。
　　忽然，一个成语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罄竹难书。

　　山遗方才领悟到现在已经是大业七年。
　　就在这一年，知世郎齐郡王薄与孟让起事，乱世拉开帷幕。
　　感激他的高中历史老师——背影美女以及爱看隋唐崇拜李玄霸的老四，他的记忆力还不错。

　　身在深山不知事。
　　想起前年和还是石之轩的裴真灵在蜀地时，百姓对朝廷的自豪，大概正在渐渐化为怨望。民心变化何其快。

　　山遗很茫然。
　　其实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就像李淳风梦见很多未来的事物，却知其然不知其然。他知道以后的乱世，却不能帮他得到他最想要的东西。
　　难道像李淳风一样，长大了做神棍吗？
　　他貌似只能做这个了。
　　但是，这是不行的吧。
　　他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未来。
　　就算让我研究一辈子万恶的微积分，也绝对不要投身封建迷信事业，做被老妈鄙视的“大仙”。
　　这是原则。

　　所以，为什么要来这里？未来，会天下大乱，烽烟四起。然后，扬州会出现两个少年，让天下变得更加混乱。
　　难道要他拨乱反正？！
　　他又并不是小平，双龙也不是□□。
　　那么，到底为什么？

　　烦恼着的山遗第二天，有一搭没一搭地诵读《南华真经》。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也许某一天，就像自己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一样，自己又会突然离开这个世界。
　　到时候，自己定然如卸重任，一下子轻松起来，但还是会略带惆怅，怀念这个世界吧。
　　就像到异国他乡，明明无比思念着故乡，但回家后，偶尔还会有点遗憾。当年去京城游览的时候，没有去圆明园，至今深以为憾。
　　就当做旅行中的美好回忆吧。

　　山遗当即向自己师傅提出请求。
　　桓闿早发现爱徒的心不在焉，却没有想到山遗又想下山了。

　　桓闿和王远知商量了一下，没有办法，既然山遗想玩，就随他去吧。

　　就这样，鬼节的第二天，山遗带着裴真灵、李淳风踏上了去长白山的路。
　　山遗想见的第一个对象是知世郎王薄。

　　然而当他行走在世间的时候，山遗心中的恐惧一点点萌发。他发现自己对与外人交谈十分恐慌。
　　在他眼中，每一个微笑的背后都有一副扭曲的面孔，狰狞又恶毒。
　　上次下山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么敏感的。
　　他不想和陌生的人说话，连看一眼都不愿意。每一次遇到外人，他都想立刻回茅山。可是，是他提议出来的。而且李淳风虽然很害羞，但也常瞪着大眼好奇周围的事物。
　　真是太差劲了。
　　什么时候，他变成了一只蜗牛，只想窝在壳里。
　　就算同样地好奇着一切，却也无法克服那种无法抑制的恐慌。
　　胆小鬼。

　　裴真灵感觉到山遗的恐惧，虽然他很想体贴一下，但是下山前宗主布置了任务。他要初步实践一下阴阳术，所以不能向当年一样常在荒野，要到有人烟的地方。绕是如此，裴真灵还是略过了繁华的城镇，只往人数稀少的村落去。

　　又是在村民家就食，山遗在屋外喝着自带水壶里的泉水，挣扎着要不要回去。
　　远处扬起一股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