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然》雪落匿声

28、第九章 终章 第二节 寒梅傲雪

　　邙山上，共两座坟，葬着神策军的魂。
　　萧子落决定离开长安。
　　在他的记忆中，父亲的身影始终模糊，母亲的痴守深铭于心。如果他可以选择，他绝不会重蹈这一切。
　　他厌倦了杀伐，这两个字于他而言，太过刺眼。
　　他姓萧，但他永远不会成为萧沐轩，他永远只是他自己。
　　萧子落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转身离开。
　　一日，萧子落来到距长安三百里的灵州，择了一处驿站落脚，安顿好后，便是出门闲游。
　　他寻了一处茶寮，正准备唤店小二，却听惊堂木一拍，不由得循声望去。
　　茶寮的一隅，赫然是一位说书人。
　　“建灵三年腊月，神策军覆灭，萧沐轩不知所踪。次年十月，若羌再犯，萧沐轩之妻慕云挂帅出征。战情暂不多言，今日所谈，乃是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人。”
　　众人开始低声议论，略感意外。
　　“慕云挂帅后不久，有一人孤身加入神策军，此人姓莫，单名一个‘羽’字。此二字颇有玄机。‘莫羽’即‘莫语’，取的是‘莫问来处’之意。那么，此人究竟为谁？”
　　萧子落握紧了茶盏，他已猜到了下文。
　　“此人，正是萧沐轩。”
　　听者一片哗然，有人觉得荒唐，反驳道：“你休得胡言！听闻莫羽体弱多病，怎会是叱咤一方的战神萧帅？”
　　“若是重伤之后，侥幸活下呢？”说书人淡淡回应。
　　“你有何凭据？”
　　“在座诸位可有在近年赴邙山祭奠的？”
　　众人面面相觑：长安城距此三百里，专程前往邙山的恐怕极少。
　　“邙山上本是萧帅的衣冠冢，此事世人皆知，可如今，衣冠冢已成新坟，尺寸恰好能容纳一座棺椁，而那残甲已然拼接完整，就供在坟茔之前。”
　　众人将信将疑，萧子落大惊：此人为何要挑明迁葬一事？！
　　“建灵十五年末，慕云病倒，不久后病逝，葬于邙山。有人说，二人已携手转世；也有人说，萧沐轩早已不在，慕云空守了十年。”
　　众人一阵唏嘘。
　　随后，说书人一拍惊堂木，示意众人散去。
　　萧子落并未离开，目光定在了说书人身上。
　　说书人靠近，对萧子落低声说道；“阁下初来此地，可否一叙？”
　　萧子落点点头：“先生怎知我会答应？”
　　“我既知你身份，自然知你心性。”
　　“哦？”
　　“你的眉目像极了萧帅，我怎会认不出？”
　　萧子落愣了一下。
　　“而我只是当年神策军麾下一无名小卒，侥幸苟活至今，不必挂怀。”
　　“先生方才所言，其实半点不错。我只是好奇，先生为何专门为我提起这些？”
　　“我受天阙阁阁主所托，请阁下护大昀周全。”
　　“怎么？会有何变故？”
　　“说不准。四夷从来都是伺机而动，继位期间，极易生变，请阁下速回云沐居，见机行事。待一切归于平静，再行离开不迟。”那人说着，取出血玉，交与萧子落。
　　萧子落认得，这是灵阙阁首座传给两位阁主的信物，见玉如见人。
　　“多谢先生。”
　　那人望着萧子落离开的背影，欣慰一笑：“萧帅，我等定不负所托，力保大昀江山永固，您在九泉之下不必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