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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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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冬清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茶香袅袅,混杂着淡淡的苦涩香味。这是一杯苦茶,没什么甜味香味,苦味氤氲着越发浓厚。
他把茶杯端起来,慢慢喝了一口。
茶实在苦,不过晏冬清已经苦习惯了。再怎样的苦喝多了,也不会觉得苦。
于是神态自若的饮茶,表情还是和刚才没什么变化。好像那个喝下苦茶的人不是他一般。茶再如何苦,晏冬清还是把它视而不见。
茶香在空气中氤氲盘旋。周围空无一人,却不影响房间里的人坚持往自己面前再多放一个茶杯。茶水温热,两杯茶散发出的蒸蒸白气融汇到一起。透过茶的热气,晏冬清的眼睛依旧一片冰凉,似乎一如既往。
从来都不是什么温暖的、利人利己的人,现在四下无人,自然也不需要再伪装。
“阿偃……”
晏冬清忽然喃喃,眼神逐渐空蒙起来,一副酒醉的模样。可他只饮了茶,哪里有什么茶醉人之说。
放下茶杯,晏冬清把自己的茶杯推到对面的茶杯旁边。
“阿偃……”他一遍一遍的重复一个相同的名字。没什么特点的昵称,在晏冬清的口中几乎是崩溃的读了一次又一次。可见他对于这个名字的珍视,甚至不厌其烦。
“阿偃……”
当年那个一身白色衣袍,长发如瀑,面如冠玉的少年郎。
晏冬清不停的重复着同样的名字,片刻不停,好像只要他一直说一直说,那个叫“阿偃”的人就会回来。但谁也知道这不过是奢望,念到最后,屋子里还是空空一片。什么都没有。
“阿偃……阿偃……”一次又一次。
半晌,晏冬清颤抖着闭上眼睛,面庞一片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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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你们查了这么长时间,查完了,就查出来南城文理大学有个梳子。”沈易面带微笑,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瘫成一摊,坐姿十分潇洒,也意味着此时他的心情十分的差。
旁边的二黑呜咽一声,瑟缩着往后退,这时候甚至都不敢往沈易旁边凑。它耷拉着尾巴,看着很害怕。
“那不然呢?”冯可嫣倒是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翻了个白眼,“咱们这个办公室东西破烂到什么地步你又不是不知道,破电脑破网速,连里面可以查找资料的书都不完整,这里少一块那里少一页的。我们能找到就不错了。”
这次的查找分析任务没有冯可嫣什么事,她满打满算也就是个帮忙记录的,这么说不过是替曾许许说话。风水工作室总共就几个人,作为唯二的两个女生,冯可嫣和曾许许的关系一向相当好。
一个三十岁,一个三百岁,谈天说地竟然也没有代沟。
沈易没回答冯可嫣,轻啧一声,从包里掏出一把梳子搁到桌子上,“你们找的金木梳,应该就是这把。”金色的木头梳子,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曾许许顿时愣住,随即连忙伸手把梳子拿过来。木头梳子看着轻快,其实重量倒也不小,上面渡了一层金和一层铁,颜色灰蒙蒙的,价值却是不菲。
几百年前,甚至是几千年前流传下来的老古董,拿到市面上起码能卖到百八十万。
这把梳子是沈易和徐玉到了女生寝室,在徐玉的桌头发现的。小女生本来就被这几天的事情吓坏了,梳子再值钱她也不敢放在自己手里。沈易既然要,她二话没说就给了。
“是这把梳子。”曾许许的目光逐渐复杂起来,“和古籍上画的一模一样。”
何止是一模一样,几乎连细小的条纹颜色都分毫不差,再想想南城文理大学最近发生的灵异事件。就是如何高仿也不可能高仿成这样。
这就是金木梳,古籍上记载的邪物之一,失踪已经不少年头,居然就在南城文理大学被人轻易找到了。
“它的上一任主人,用它梳完头之后,就被五马分尸而死。”曾许许轻声道,拿着金木梳,仿佛只是在说最正常不过的家常话。
一旁的林东脸色有些不好,他的心里承受能力提高了是不错,但这和他觉得恶心没什么关系。五马分尸,死无全尸,听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恐怕还不止这些。”沈易面色如常的补充,“要我说,发散一下你们的想象力,这么沉重的怨气,恐怕它的主人死的不是一般的惨,很可能生前就历尽艰辛,最后死也死的毫无尊严。”
“比如女子沉塘,被鱼虾啃光了尸体。或者在荒林野外被狼把肉都吃光了也有可能。”
这些死法都不是什么好死法,死无全尸不说,日后还没有办法投胎。被吃光尸体的怨气太重,正常人很难正常轮回。
“……这梳子,是女人新婚用的。”曾许许看了梳子一会儿,忽然说。
金木梳上有一个小孔,大概是原本绑着象征吉祥的红绳之类的东西。小孔旁边有四个娟秀的小字,古汉语。曾许许看懂了,那是“百年好合”四个字。
“难怪了。”沈易没什么诚意的评论,神情难辨,
“这可不好办。这把梳子的主人已经死去多时了,新婚之夜的阴气阳气相冲最大,出事也不奇怪。想把南城大学的阴气全都消干净,确实不太容易。”
南城文理大学上空盘旋着的黑气和死气,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梳子简简单单能办到的。就算这个梳子是个难得的邪物,想要造成那么浓厚的黑气也绝对不可能。
除去南城文理大学本身倒霉催的风水,必然另有原因。
“曾许许,你活了多久了?”沈易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问。
“三百二十八年。”
曾许许抬起头,又黑又深沉的眼睛几乎深不见底下意识。她这年纪实在算不得小,神情又冷漠,和她本身萌娃的样子简直丝毫不符合。
“你遇到过灵魂完全干净的人吗?不是大多数干净,是完完全全、整个人都是干干净净的。”沈易说。
不是马马虎虎,而是干干净净、纯白的没有一丝黑色的,完美的几乎不能算是人类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