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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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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闺女真是比打仗还难……奈德不止一次这么想。儿子无理取闹时尽可以吼、打、骂，但是女儿不行。
“我女儿硬说这是蕾妮丝小公主养过的猫。”奈德提着装在鸦笼里的城堡之王，尴尬地皱着眉，“黑死神贝勒里恩，你可有印象？”
“我的姐姐确实曾在信中跟我提及她的女儿养有一只小黑猫。”奥柏伦·马泰尔那双黑如永夜的眼睛戏谑地看着奈德，这更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缺了一只耳朵的黑猫不安地在笼子里逡巡，他上了年纪，脾气暴躁，叫声实在说不上动听。
“我女儿养过他一阵子，认为该把他交给你，毕竟你是小公主的亲人。”奈德不想提什么“易形者”，这些多恩人八成听不懂。
红毒蛇的情妇艾莉亚拉·沙德噗嗤一笑：“史塔克大人，都说北方人没有幽默感，但您真是个可爱的人呐。”
奥柏伦淡淡地扯动嘴角，他是个深肤色的英俊男人，岁月已在他脸上刻下皱纹，黑发富有光泽，其中只有几道银丝。“这是件珍贵的礼物，您的女儿很可爱。”他话锋一转，“史塔克大人，您确定魔山死了？”
“我们在红叉河下游搜到一具骨架宽大的残躯，乌鸦几乎吃光他的肉，但有衣上的克里冈家徽供我们辨认。”绕是奈德这等身经百战的老战士，想起那天的场面仍觉得不适。魔山的面部皮肉遭群鸦啄食殆尽，露出人类头骨的本来面目，颈骨暴露，胸腹被整个掏空，下肢残缺不全，白骨森森。这个恶名昭著的兰尼斯特走狗总算死得其所。
“只可惜我不能亲自了结。”奥柏伦感到遗憾，“何人杀他？”
“桑铎·克里冈，魔山的亲弟弟。魔山曾对桑铎做过不好的事，甚至他的父亲妹妹都可能为格雷果所杀，桑铎恨他入骨。”
“桑铎·克里冈爵士在哪儿？”
“他身受重伤，目前在奔流城养伤。”奈德另外提醒，“当着他面可千万别直呼爵士，他看不起骑士，我想这也是他兄长的缘故。”
“你们如何处理魔山的骨头，留在原地任其腐朽？”
“残骸停放于贝勒大圣堂，已由静默姐妹处理，桑铎·克里冈是他的血亲，他有魔山尸身的处置权。”
红毒蛇讽刺道：“我会以重金问猎狗买他兄长的骨头。”
奈德点点头，又想起一桩事：“亲王殿下，您要如何对待瑟曦的孩子？”
奥柏伦嘴一撇：“你当我是泰温？别的不说，至少我不谋杀孩童。多恩不像你们那般歧视私生子，弥赛菈和托曼会在阳戟城得到最妥善的照顾，我甚至允许他们探视母亲。活着的兰尼斯特比死的更有用处，以确保其余小狮子乖乖听话，你们没有抓到提利昂·兰尼斯特，是不是？”
奈德承认：“谣传他毒杀凯冯，通过下水道逃跑了。”
“听说他作为侏儒一直在凯岩城不受待见，甫一出生便夺走亲生母亲的生命，泰温视其为家族耻辱，姐姐瑟曦更是恨他。弑亲为诸神不容，但亦有逼不得已之时。”
奈德无言以对。
詹姆和乔佛里俱被剥去华服武器，萎靡不振地坐在囚车里，艾里沙爵士对他们仍不放心，给二人手脚上了镣铐。
他们被囚禁期间，作为“出身高贵”的囚犯有定期理发洗澡的机会，因此整体看起来还算整洁，但各都瘦了一大圈。听说托曼那小胖子近几个月也瘦得脱了形，他变得漂亮许多，这勉强是件好事。
珊莎拉上阿黛拉壮胆，不近不远地望着他们。那居然是乔佛里，这种感觉真怪，她想，不久前她还朝思暮想盼着嫁给他呢。他是姐弟乱lun的产物，他是私生子，他虐待小动物，还欺负弟妹。
“艾德·史塔克！”詹姆抓住囚车的铁制栏杆向外大吼，“艾德·史塔克何在？我有话问你！”
但奈德此时一心与奥柏伦亲王交谈，他们站得较远。
艾里沙狠狠踢了囚车一脚，震得锁链哗哗作响：“安静，弑君者，你们兰尼斯特已经走到末日了！”
詹姆露出森白牙齿冷笑：“除非杀光我们所有人……”
“兰尼斯特有债必还？”艾里沙嘲讽，“你想说这句？我希望雷耶斯家族能看到你们今日的下场。感谢女王陛下和史塔克大人的慈悲吧，不要不识好歹。”
“你们把提利昂怎样了？”
艾里沙冲阿黛拉皱眉：“您不该过来。”
“没事，我不怕他们。艾里沙爵士，我想和詹姆爵士单独说几句。”阿黛拉希望自己的命令能对这位黑衣弟兄起作用。
艾里沙爵士咕哝一声，绕过囚车去检查马鞍。
詹姆凝视她。
阿黛拉表白：“你和瑟曦，我并未说出去，我信守诺言，奈何奈德大人太聪明。事实上，你们那点事在红堡早已不是秘密，琼恩·艾林，史坦尼斯，瓦里斯，甚至小指头。”
“表子！表子！”乔佛里破口大骂，看样子恨不得把她生吞了。
詹姆一再重复：“提利昂？”他只关心弟弟。
“泰温。”阿黛拉指指自己，在脖子处比划了个“cut”的动作。
“凯冯也是你杀的，提利昂不会做出这种事！”
阿黛拉接收了詹姆的仇恨，她不在意：“不，我认为是莱佛德家族下的毒，兰尼斯特吃肉，莱佛德喝粥，不受封臣爱戴怪得了谁？”
詹姆瞪着她，一字一顿：“告诉我，提利昂在哪儿？”
阿黛拉笑了，嘶声说出一个名字，然后道：“他走了。”
詹姆顿如抽空了力气颓然坐倒。
“詹姆爵士，泰温戕害无辜少女，你是帮凶。平民贵族孰尊孰贱，诸神自有评判。你看劳勃国王，到处乱睡女人，回头就被野猪拱死了。”
詹姆没声了，乔佛里扯开喉咙：“你得意什么，你……你也是艾德·史塔克的野种！鬼晓得你亲娘是哪个勾栏院的妓·女！”
“小乔王子，即使你把我骂下七层地狱也没用，野种就野种，反正上长城吹冷风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替我向我的好哥哥琼恩·雪诺问好，据我所知他挺讨厌你的。”
詹姆轻轻道：“瑟曦说得没错，你是……”
“怪物。”阿黛拉接下，“彼此彼此，在我眼里，你们一家子也没几个正常人。”
“我那天就该杀了你。”
“自以为是，即使我那日孤单一人你也杀不了我。放过你们是为弥赛菈和托曼，我喜欢他俩。可惜瑟曦不识好歹——史塔克大人给过她带着孩子远走高飞的机会，作为领主他心软到近乎愚笨。”
NPC乔佛里又开始奏bgm：“你这个@#@#&%……”
一个修长强壮的手臂环住她把她拖离囚车附近，席恩·葛雷乔伊表现得厌恶至极：“离他们远点。”
珊莎满脸不高兴：“阿黛拉，你和他们说了什么？他们好怕人。”她可不敢过去。
“我去落井下石了。”
“父亲不会高兴你这样的。”
“我高兴就行了。”
北境公爵面子无远弗届，王室廷臣都来送行。提利尔兄妹自幼感情甚笃，洛拉斯抱着妹妹依依难舍，他对她的爱甚至可以超过蓝礼。北方的大老粗，那满脸傻笑的罗柏·史塔克，如何懂得珍爱娇嫩的高庭玫瑰，他恨不得脱下白袍随玛格丽远上北境好护她一生。
除了陪嫁的侍女，奥莲娜夫人还想让孙女带上蓝诗人和弄臣黄油饼，玛格丽却说不要，她认为蓝诗人华而不实，而罗柏亦能带给她欢笑。
车队启程，阿黛拉和布兰、珊莎坐在一起，五只冰原狼除了淑女乖巧地跟着他们的马车亦步亦趋，其余狼放肆地脱离队伍，在前方的国王大道上时隐时现。
珊莎想到临别前那个星坠城的小领主不停地挥手喊着“再见再见”，洪亮的嗓门令所有人为之侧目，不由“噗嗤”一笑，珊莎揉揉阿黛拉的头发：“艾德他喜欢你哟。”
阿黛拉怪道：“哪个艾德？”
“多恩的艾德。”
“啊哈。”阿黛拉说。
“白金色头发，紫色眼睛，多恩人里难得的白皮肤，他长大后会成为酷似坦格利安王子的骑士。”
阿黛拉不想接她的话，扭过头去逗弄笼子里的惜福。
渡鸦“啊、啊”叫了两声。
阿黛拉故意引从早上起就没怎么出声的布兰说话：“布兰，你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吗？”
布兰冷冷道：“他说他饿了，想吃小孩，尤其是黑头发绿眼睛，总在半夜约会男生的小女孩。”
阿黛拉把布兰压到角落，凑到他耳边吐息：“你这个小坏蛋，旧神赐你力量是为造福众生，不是让你到处偷窥的。”
布兰捂住耳朵哀鸣：“珊莎，她咬我！”
珊莎重点错：“阿黛拉，你又和谁约会啦？是上次那个不知名的男孩吗？”
“别听布兰的，没这种事。”她把手伸·进·他·衣·服里呵痒痒，布兰满脸通红，又是笑又是怒，“你等着，等我长大了，所有的帐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我等着呢。”她变本加厉，心里觉得他的皮肤真光滑。
当晚，队伍在哈佛城所在的小丘下宿营，百多个帐篷沿小溪搭建起来，冰原狼、金玫瑰、鳟鱼、蔚蓝双塔等旗帜渐次立起，士兵和侍从们跑来跑去，拾薪做饭。
从城堡里传来哈佛夫人的代理城主的邀请，奈德带上凯特琳、罗柏、玛格丽、席恩、乔里·凯索、史提夫伦·佛雷、黑瓦德等十几位贵族同去，阿黛拉与兄弟姐妹、詹德利、茉丹修女和芭拉在帐篷里吃饭。
回来后，席恩乐不可支地告诉他们，博尼佛城堡主人艾弥珊德是哈佛家族的最后传人，但她只是个一岁的小婴儿，曾和兰尼斯特家族订亲，当然现在兰尼斯特倒台，亲事也不了了之了。席间，这位艾弥珊德小夫人被抱出来相见，她穿金线小裙服，裙服中间用翡翠颗粒组成一条淡绿色大波浪，周围是绿色栅格——这是哈佛家族的纹章。过不多久，小女孩号啕大哭，便被奶妈安抚着送回卧房了。
哈佛的家臣倒是忠心耿耿，但他们必须尽快为势单力薄的小女爵找到可靠的大家族联姻，代理城主属意瑞肯·史塔克，奈德以“路途过远”婉拒，建议他从河间地寻找合适人选。
接下来的几天，队伍继续风雨无阻地前行。
他们经过一个叫母猪角的地方，这里的座塔堡住了名顽强的老骑士罗杰·霍格爵士，他麾下有六名士兵、四名十字弓手和二十多位农民。罗杰爵士向奈德诉苦：“嗜血的狮子来过，大人，其领袖的盾牌上刻有狮身蝎尾兽。”
“亚摩利·洛奇。”奈德道，“他已经死了，死在赫伦堡里。”
“谢天谢地！”老骑士喊起来，“那洛奇杀了我一半的绵羊和三只产奶的山羊，甚至企图把我活活烧死在塔楼里面。幸亏墙壁是坚石砌成，足有八尺之厚，等火焰熄灭，他便没了兴趣，骑马离开。第二天狼来了，大人，四条腿的狼。那些畜牲吃光了狮身蝎尾兽为我留下的所有绵羊，我只得到毛皮，可毛皮不能填肚子啊。大人，您说怎么办？”
奈德建议他播种，但这并非对方期望的答案，他只好留给他一些兽肉粮食，玛格丽慷慨地赠出一些产自高庭的作物种籽，对方依然闷闷不乐。
第二天，队伍越过一条小河，这是君临城和奔流城各自统治范围的分界线。他们很快抵达赫伦堡，天色阴沉欲雨，奈德不信诅咒，赫伦堡近旁就是神眼湖和千面屿，千面屿上长满鱼梁木，旧神眼睛的看顾让他安心，但手下和其他家族的人宁可搭帐篷也不愿进入这个邪祟之地避雨。
奈德率军赶到后血戏班成员或被驱逐或被格杀，如今赫伦堡里除了一些河安家族的旧仆，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自从在梅卡一世统治时期获得赫伦堡起，河安家族一度是三河地带最显赫最富裕的贵族之一，是徒利家族以下最强大的封臣。
在篡夺者战争前一年（即281AC，错误的春天），河安伯爵的弟弟奥斯威尔爵士拜访了他的哥哥，河安大人稍后召开了一场盛大的比武大会，似乎是要让雷加王子拉拢支持者，准备篡位。雷加王子嬴得马上比武，并将“爱与美的皇后”的头衔赠予莱安娜·史塔克，种下日后战争爆发的种子。簒夺者战争中河安家族加入了保王军一方，此后赫伦堡的诅咒开始在河安家族身上应验，他们步步走向衰微。
河安家族女性生育能力之差十分明显，嫁入佛雷家族的维纳芙和莎娅都没有任何子女。只有霍斯特·徒利的夫人米妮莎生育能力较强，但米妮莎本人却是在产床上离世。
瑟曦詹姆等人被铁王座囚禁后，泰温·兰尼斯特公爵率军攻入河间地，势如破竹，缺乏兵力的河安夫人弃守赫伦堡逃亡，据称她本人在逃亡后不久身故，也可能被血戏班杀了，总之显赫一时的河安家族至此灭绝。
当晚果然下起大雨，人人脸上阴霾不开，阿黛拉等人草草吃了点面包清水，和衣在马车里睡。挨过闷湿的一夜，天气放晴，阿黛拉下车遛遛酸痛的腿脚，不少人站在神眼湖岸边眺望湖心的千面屿，南方人纯看风景，北方人则选定一个位置，朝岛屿的方向低头默祷。
据传那座岛屿上有绿人看守，起初，阿黛拉以为“绿人”是森林之子的别称，或是其他什么精灵，问过鲁温师傅才知道，绿人是专门看守河间地千面屿这座南方仅有的鱼梁木岛屿的神圣组织。黎明纪元末期，先民和森林之子进行了持续数百年的战争，最终双方的有识之士在千面屿签署盟誓结束这场战争。为了庆祝来之不易的和平，岛上的每一棵鱼梁木都被雕刻上一张脸，让旧神见证盟誓的签订。条约签订之后，神圣组织绿人正式成立。起初，绿人组织成员既有先民又有森林之子，安达尔人入侵后，森林之子自此从维斯特洛绝迹，人们都说先民用青铜兵刃杀了一半的森林之子，而安达尔人用铁器杀完了另一半。
有说法绿人看守有男有女，性情孤僻不与外界往来，内部自成一体，繁衍生息，将职责薪火传递，也有说绿人组织亦如森林之子业已绝迹，岛上只余树木空相凝望。
布兰踱到她身边，小声道：“黛，昨晚我梦见你结婚了。”
“真可怕。”阿黛拉说，“我不就咬你一口，你竟然这样诅咒我。”
“千真万确，你做新娘子打扮，身披洁白曳地长裙，冰雕冠冕泛出蓝光，脚下是冰霜积雪……”
“等等。”阿黛拉打断他，“哪国新嫁娘会做这种装扮？冰天雪地穿礼服长裙，岂不要冻死？”
“无数人于你脚下匍匐，他们冻得瑟瑟发抖，你却只能往前走，面上没有任何笑容。”
“不笑是对的。”阿黛拉不屑一顾，“敢问我的梦中夫君是谁？莫非是你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鬼头？”
“谁稀罕做你丈夫，你旁边只有一团奇异光芒，色如冬雪玫瑰，我看不清楚。”说罢他生气地走了。
天空又飘下雨丝，阿黛拉低头思索。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到奔流城。
发现以视角和对话看，奈德简直成第二主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