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们》沈芜

1、第 1 章

　　我们住在郊区，就是因为我的缘故，每次发作都声音很大，邻居举报了好几次。
　　但妻子一直陪在我身边。
　　最近我发作的次数变得很多，把房间弄得遍地狼藉，活似发生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但每次我冷静下来的时候，妻子都会默默进来给我收拾好房间，好供我下次继续糟蹋。
　　昨日，我又暴躁得满屋子乱摔东西。玻璃水杯破碎的声音，桌椅倒地的声音和，妻子低声的抽泣……
　　我摔完东西后整个屋子都没有落脚的地方了，我痛苦地大声嚎啕，但是却不知道痛苦的原因是什么。我一下子跪在了如同战后废墟的地板上，任凭玻璃碎片划破我的肌肤——我早就不知道疼痛是什么滋味了。
　　我哭的惊天地泣鬼神，脸上却没有泪痕。
　　妻子推开了房间的门，用那双红肿的双眼看着我，那个眼神仿佛有能穿透一切的悲伤。
　　妻子把跪在地上嚎叫的我拉了起来，拿纸轻轻拭去我脸上的血痕，她轻轻拂过我的脸，生怕弄疼了我一样，又搂着我，一下一下拍着我的后背，试图让我冷静下来，我很快便瘫痪在了妻子怀里。
　　“妞儿，你知道我当时为什要放弃那么多学霸艺霸体霸和各种富二代来嫁给你这长相平平资质平平的傻妞吗？”妻子温柔地试探性地向我问到。
　　我则像个痴呆一样摇头依偎在妻子肩头。
　　“我喜欢你呀，那些人我都不喜欢，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心喜欢我。只有你这个妞儿，屁颠屁颠地整天跟在我后头说着姑娘我喜欢你呀姑娘我喜欢你呀，姑娘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呀。我就是被你给掰弯的傻妞儿，要不是你整天表白，我可能还是个正常人。不过我情愿。
　　妞儿，我喜欢你笑的样子。你知道你笑起来什么样吗？估计你不知道，你又不喜欢照镜子又不喜欢自拍的。你笑起来的时候呀，眼睛就会眯起来，像动漫里的女主一样，总是能让人感到很温暖。而且我还特别喜欢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啊，就像是精灵的眼睛一样，我总是觉得你的眼睛里还有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就是陶渊明说的桃花源。
　　宝贝儿，我喜欢你呀我喜欢你呀，你就算是为了我，好好活着行不行？别再这么糟蹋自己了……”
　　妻子的声音渐渐开始哽咽，抱我的力度不自觉地加大了。
　　我在她脖颈上吻了一下，她猛然抬头，不再哽咽，我看到她的眼圈又红肿了一些。
　　“知道当时喜欢我的男孩子看到我和你在一起时怎么和我说的吗？”妻子又开口了，“他们说，那个人是谁啊？恶不恶心，你怎么就和她在一起了啊？那也是个女的你也是个女的，我是哪里比不上她吗？我就跟他们说了一句话——她比谁都喜欢我，我对我最好了。哎，傻妞儿你别误会成你待我不好我就不喜欢你了啊，你看现在，我还是喜欢你吧。然后啊，他们就气走了。还记不记得我和家长出柜后怎么跟你说的吗？我说我家长挺开放的，没发表意见，就祝福了我们。其实不是，他们把我狠狠砸了一顿，我胳膊上的伤不是我摔的，是他们打的。我和他们闹掰了，他们死活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可我就是死活也要和你在一起。
　　其实走到现在这一步，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我爱你呀之类的了，我只想说，你要好好地，我会陪你一辈子，你要是死了，我也没意义再活下去了。”
　　妻子说罢，抬起我的脸，吻了上去。
　　我冷静下来了，格外地冷静，在我得了这种病后，我从来没有的冷静。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就捡了支笔，在墙上写到——我会好好的，你放心。
　　妻子在整理房间时，我就在想——我和妻子结婚四五年了，这几年来我不定期地发作，她都忍过来了，这到底是种怎样的爱啊。我自诩我深情，可我到底还是败给了妻子。
　　因为我总是在发作的时候忽视这么爱我的她。
　　我从后面搂住正在扫地的妻子的腰，终于能说话了：“我知道了，不管我成了怎样的人，我都会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