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南北》无念公子

17、第 17 章

　　虽说惊蛰之前打雷比较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可关键是这声雷来得有些太巧了，巧合的让人畏惧，尤其是对于心存愧疚之人来说。李渐鸿一生坦荡无畏，却也被这声雷给敲得心头一震，他看着眼前这座破败的坟，最终将手从段岭身上收回，在段岭身边跪了下来，至诚至重地给段小婉磕了个头。
　　段岭被李渐鸿这个举动惊住，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李渐鸿抬手阻拦：“我欠你娘甚多，磕一个头算什么。不够......这远远不够偿还的，你娘她......这下怕是要真的恨我了。”
　　“不会，娘她如果要恨，那也应该恨我才对，与爹无关。”段岭摇头说道。
　　李渐鸿没再同段岭说话，只是拍了一下段岭的肩头，然后起身将倒卧的墓碑扶起，一边清理着上面缠绕的杂草，一边心道：“小婉，我想请你不要怪罪若儿这孩子，错不在他，而在我......等将来，我九泉之下必定向你请罪，无论你怎么罚我，我都认。”
　　此时，又一声惊雷传来，狂风乍起，卷起地上的枯叶盘旋而起，其中一片枯叶正好被吹到李渐鸿的脸上，正像是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李渐鸿笑了笑，接住那片枯叶，喃喃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个脾气，一急起来就心狠手辣，不过这次你当真是手下留情了，只是借这片树叶给了我一巴掌。没事，待日后九泉下相见......”
　　“爹，不要说了......”段岭握住李渐鸿的手，摇着头恳求道，眼眶中蓄着泪水，仿佛随时都会滴落下来。
　　李渐鸿回握住段岭的手，却还是把未说完的话说了下去：“待日后九泉下相见，你不必留情。但是，我请你允我将这所剩不多的余生留给若儿，让我多陪他一段时间，可好？”
　　隐藏在云层中的雨瞬间兜头泼了下来，将两人淋了个透彻，凄风冷雨中似乎隐含着无限的怨恨与无奈。段岭的脸上，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流淌下来，他探身在李渐鸿唇角亲了一下，暗暗发誓，将来九泉之下请罪的绝不会只有李渐鸿一人，他会陪着一起。
　　这场雨连续下了两天两夜，而且雨势极大，这在北方的春日里是极为少见的。待雨停之后，李渐鸿和段岭二人带了工具，准备去翻修段小婉的墓时却发现那个小坟包早已经被雨水冲塌，变成了一块儿平地，就连墓碑也都遍寻不着，这座墓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李渐鸿深吸了一口气，从来未曾落泪的他竟然也红了眼眶，声音哽咽着道：“你娘她......这是不想见咱们了......”
　　“我......终究是错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却不得不承认，段岭抬头望着李渐鸿，目光殷切，他这个时候真的很想再听李渐鸿说一句‘你没错’。
　　而李渐鸿却并没有如段岭所期望的那样说出那句话，他只是抬手拍了两下段岭的肩膀：“我们走吧。”
　　李渐鸿往前走了几步，见段岭没有跟上来，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边走边说道：“有些时候，就算是错了，也要继续走下去，因为路是你自己选的，没有回头的余地。就算是内心遭受着谴责，也要继续走下去，这才是一个大人该有的觉悟。”
　　直到李渐鸿走出去很远很远，段岭才迈开步子跟了上去。他在想当日李渐鸿说的话‘倘若认为自己错了，你会感到后悔’，但是如今段岭知道自己错了，却仍旧没有觉得后悔，段岭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执迷不悟吧，可是他执着了这么多年，非但没有顿悟，反倒是越陷越深，既然已经出不去了，那不如就置之死地吧。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没想好要怎么写，所以今天更新的字数有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