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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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站着的李渐鸿倒是没急着坐下，而是问道：“冷吗？我去给你拿件衣服披上？”
“不用，爹，我不冷。”段岭仰头看着李渐鸿，浅笑着说道，从房间里透出的些许微光撒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面容轮廓格外柔和，“爹也坐吧。”
“好。”李渐鸿一甩衣摆，在段岭身边坐下，仰头望着星空，不知想起了什么，长长地叹了口气，“对了，寨主让你看的那个病人，情况如何了？”
“他服了药，情况稍有好转，只是像她这种病症不能操之过急，需要慢慢调养才行。”段岭看着星空，心中也是一片唏嘘，只是‘似此星辰非昨夜’，他再也不必‘为谁风露立中宵’了，“刚才我去给她施针，见她神志已经逐渐清醒，是好症状。”
这话不知怎么就戳到了李渐鸿的心窝上，叫他一阵难受，只是却并未表现出来：“这些年，我儿医治过不少人吧？”
“也没多少，大多数人都和这位寨主一样，信不过年轻人，只有一些特别贫苦的人，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找我帮忙看看病。”段岭笑着摇摇头说道，神色有些惭愧。
“世人大多以貌取人，殊不知在他们以貌取人的时候会错过很多良机。”李渐鸿抬手摸了摸段岭的头，心中暗叹着道，“这十年来，我儿定然经历过许多事情，或辛酸苦楚、或孤寂落寞，那些我在军营中抬头仰望星空的夜晚，他是不是也同样......孤立中宵呢？”
李渐鸿收了收心头的感叹，又问道：“那个病人是男是女？我儿可知他与寨主是何关系？”
段岭回道：“是个女人，他们未曾告诉我她是何人，但我猜测她可能是寨主夫人。”
“哦？我儿为何会如此猜测？”李渐鸿带了几分好奇地问道。
段岭沉吟了片刻，回答道：“这里毕竟是......匪寨，绝不会养着闲人，更何况看寨主和其他人的态度，似乎对这个女子十分看重，尤其是寨主的这些手下，对那个女子十分的敬重。再看寨主，他只要碰到一个会医术的，便想试一试，由此可见这女子在寨主心中格外重要。”
“那女子是汉人吗？”李渐鸿继续问道。
段岭稍微回忆了一下道：“应该是的，看起来也就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我儿曾说她腿脚不便，不利于行是么？”
段岭点了点头：“对，她......她的左腿从膝盖部位断了，就只剩下一条腿。常年不利于行，加之有些心头郁结，所以才病了。”
“我儿明日再去为她施针之时不妨趁机探探她的底细，若爹所料不错，她的伤多半是因为寨主所得。”李渐鸿想着，若他猜得不错，或许可以利用这个女子来说服寨主弃暗投明，若真能如此，也省了许多力气。
段岭从小就十分聪慧，他听到李渐鸿这么说，就大概猜测出李渐鸿的意图了，遂笑着道：“爹不愧是兵法大家，好一招攻心为上啊！”
“又来拍你爹马屁？”李渐鸿有些好笑，想起上午时段岭说的话就有些无地自容，“说起来，我儿怎会对当年的事情了如指掌？我好像......并未对你说过。”
这话问得段岭有些不自在了，他略略低下头去，支吾着道：“那些事情......是我在这十年间......断断续续打听到的。我只是......只是想知道更多关于爹的事情。”
“你倒是......用心良苦啊。”李渐鸿深知想着一个人、念着一个人是何种滋味，他可以想象得出来，在这十年间，段岭念着自己，却连一封鸿雁托书也不知该寄往何方，只能用别人口中的只言片语来拼凑出一个自己，用来放在心头，日日念着想着，聊以慰藉。
李渐鸿心疼的同时，也有一些心动，他低下头在段岭脸颊上亲了一口，柔声道：“我儿以后再不必从别人口中打探那些事情了，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便是，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段岭被脸颊上这个轻得不能再轻的亲吻给惊到了，他险些一个没忍住站起来，这感觉就像是他被这个吻给灼伤了，烫得他一激灵。虽说当年小的时候，段岭喜欢粘着李渐鸿，李渐鸿宠他犹如掌中宝，抱着搂着，食同桌、寝同枕，偶尔也会亲一两下，但是谁都知道，亲吻的意义有着天差地别，如今年龄不同、心境不同，段岭再也无法坦然接受这个亲吻了。
李渐鸿笑着把段岭拉到身边，搂进怀里，带着些胡茬的下巴抵在段岭头顶揉了两下：“我儿倒是奇怪，敢坦然承认，却不敢坦然接受，跟我说说，究竟是为什么？”
“我......”段岭浑身僵硬，就连舌头也都跟着僵了，说不出话来，他每次都被李渐鸿的退让和纵容弄得手足无措，有时候他甚至有想要一个人离开的冲动，但那终究也只是冲动罢了，他还是舍不得。
过了很久之后，就到李渐鸿以为段岭已经睡着了，这时候段岭突然抬起一只手揪着李渐鸿胸前的衣襟，抬头对上李渐鸿的眉目，几乎是拼尽此生所有勇气般，开口道：“许是上苍故意捉弄......倘若此生我不是爹的儿子，而是身为女子，那我必定会死死缠着你，绝不放手。”
之前李渐鸿虽然知道段岭的这番心思，但一半是靠段岭言谈举止中所透出的微妙反常，一半是靠李渐鸿心思细腻猜出来的，这还是段岭第一次如此自绝退路地说出这番话来，带着决绝与不顾一切。
“终于说出来了。”李渐鸿的反应很是淡然，像是这一切皆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抬手握住段岭揪着他衣襟的手，浅笑着道，“说出来就会好受很多，总是闷在心里可不好。”
此刻段岭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不过是李渐鸿想逼他说出心事而已，怕他憋在心里最终成了心病：“爹......我......”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