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花灯曲轮引龙阳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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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凡一如往年作风，早早便来到了通天河畔，那时候周围尚无神官，他独自负手而立在一片云上，等候福灯飘来。
每年中秋，都会有这么个习俗，原本他也不清楚，但自从知道还有这么个方法与下界接触之后，他便都会来这儿等着，有时是最早，有时是最晚，三年来等了三次，但都没能等到想要的那盏花灯。
但今年似乎不同，他在汴京的祭天台上看见了那人，那人似乎已经开始变化了，开始接触这些节日的庆典与习俗，说不定今年他也会试着来放花灯？
这么想着，薛凡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情。
不多时，还真有盏花灯提前飘上了天宫，打着转来到薛凡面前。他神色不变，手往自己的方向一招，那花灯便脱离了通天河水在半空自己变得干燥，最后稳落入薛凡手中。
先入眼的便是瘦劲清峻的“龙阳”二字，他的眼神变得柔和几分，一转手腕，果然看到了两个小小的字——“安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薛凡常年无表情的面上竟多了些笑意。
幸得余嘉秋早被他支开了，不然见了他这副模样，恐怕会被吓得不轻。
再将花灯一转，薛凡却看到了一串陌生的字迹，他的笑意还未达眼底，便硬生生止住了，不由得将花灯凑近了几分。
“和哥哥在一起”...这是那个，炎将的传承人？
脑海中浮现出方才通过天井看到的汴京中秋盛典，那二人一箫一剑共舞的画面，以及他曾经透过花水镜看到的在红楼中的数个夜晚，二人在纱帐下的缠绵...越想脸色越差，薛凡便将写着朴宪欢字的那一片花布撕下，随手扔入了通天河中，将花灯收进乾坤袋中，踏云离开了通天河。
他早发现这汴京将军与苏子清走的过近了，甚至还行过那档子事儿，原先想着以苏子清的心境，不会为此动情，可今日种种却在说明，他低估了朴宪欢的能耐。
看来，得提早下界了。
定了定心神，薛凡便驭云向极天宫的方向飞去了，
要说造访极天宫的神官，多是些文神，或是祝贺佳节、祝贺某某事宜之类的懂得交际的神官，而当中绝对不会包括薛凡，顶多就是帝君召过他几次，他才前往极天宫。于是今日当他登上极天宫的玉石台阶时，可将宫外的小神将吓了一跳。
小神将甲惊道：“拜见龙阳神将！帝君就在极天宫内，与秋水殿下商谈事情，神将大人可是有事要找帝君？”这些小神将虽然比薛凡早来到天宫，却不能算是飞升上来的，是由帝君提拔上来的，地位自然不如他，而且又听闻这位龙阳神将性子冷淡、脾气古怪，自然不敢不恭敬。
薛凡像是习惯了一般，又似乎是懒得在意，他只淡淡的道：“麻烦通报一下，龙阳有要事与帝君相商。”
......
当晚，朴宪欢回宫后，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被卞淇文召去了，好生哄了许久，这位小皇帝才算是消了气，又缠着朴宪欢去街上玩了一通。后来将卞淇文送回皇宫后朴宪欢又按照惯例，到汴京城外除邪祟，一番东奔西跑，再回到炎光殿时他累得连衣袍都没解，直接倒在床上睡过去了。
而当他一闭上双眼，脑海便浮现出苏子清的笑颜，临别时温柔如月色的苏子清终于将自己的姓名告知于他，这是否算是向他敞开心扉的第一步呢？一想到这里，朴宪欢便不由得心生暖意。
“苏晗啊...”朴宪欢嘴角上扬，喃喃的念着，“苏子清小哥哥...啧，白月光啊！”
今夜虽然劳顿，最终也没来得及与苏子清到集市上逛逛，但他的心意总算是得到了初步回应，隐瞒许久的姓名也终于透露，他内心的欢喜可是常人想不到的程度。
几下扯开那华重的腰带，朴宪欢怀揣着这份欢喜，步入梦乡。
只是梦乡中，与他相会的不是他的白月光，不是偶尔会来教导他的炎将，更不是周公。他的眼前先是出现白茫茫的一片，如失重般的身体向上升去，随后他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便又开始下坠，“扑通”一声，竟是落入了一汪冰冷的池水当中。
朴宪欢的水性极好，划拉几下水便浮出水面，他本想着这又是炎将考验他的新花样，可随即映入眼帘的景象再度发生了变化，正对的是一座奢华的神殿，鎏金的匾上只有三个大字——“龙阳殿”。殿外是几丛花草与两座假山，假山后是一小片竹林。顶上是澄净的天空，没有半朵云彩，还隐隐有金光掠过。
朴宪欢认出，这分明是天宫，再具体点儿，这应当就是龙阳殿的后殿。不过这名号，“龙阳”...该不会是汴京的那个吧？？
一转头，朴宪欢又看到了一丛矮竹，就生长在水池边上，竹叶碧绿的有些通透，生机盎然。
朴宪欢愕然，他才发现这神殿内竟然有这么多竹，品种还都是不一样的，这龙阳就这么喜欢竹子吗？
他心生疑惑，正想游到岸边。这池水实在是冰冷刺骨，是他都难以抵抗的温度，他只想早些离开。这时候又听见有人从神殿内出来了，他抬眼正对上来人的目光，顿时瞳孔微缩。
那人素洁衣袍着身，气质是掩不住的华贵，墨发以一根白布条束起，额上戴着龙纹的金属额饰，剑眉星目，是一副朴宪欢不算陌生的面孔，也是这段时间时常想起的面孔。
果真是汴京仙门薛氏二世子薛凡，那个与苏子清仿佛有某种不明关系的薛凡。
朴宪欢索性就泡在水池内，调笑的看着薛凡，道：“龙阳阁下，以【通梦】寻我是有何贵干？”
见他识破了法术，薛凡也没有什么反应，只面无表情的看他。
儿时他也曾见过薛凡几面。尽管是著名的仙家，但薛氏算得上是最低调的仙门之一，深居浅出，哪怕是汴京人也很少见过薛家人。但实际上，无阙山一带的灵力充沛，总能引来不少邪祟，而单凭朴宪欢和汴京的一些散士是不可能消灭干净的，所以除妖魔，薛家人也有一份力。薛氏在无阙山上建立许久，自然也保护了汴京许久，薛凡最开始的信徒便是这么来的。
而许多年前，朴宪欢和卞淇文在无阙山上学习、练习步法时，偶然见过薛凡几次，以及在一次随朴家前辈拜访深山中的薛氏时也见过薛凡，只记得那是个生的俊美、冷冽的少年，话很少，打了个照面却没有搭话。
在这儿也解释一下这所谓的【通梦】法术，其实就是托梦之类的，朴宪欢经常见识，因为炎将就常以这样的方式与朴宪欢见面，教导他法术。毕竟碍于天宫规定，神官不可随意下凡干预下界的事情，自然只能以这种方式教导他。
不过【通梦】也是项极度消耗法力的法术，例如以朴宪欢目前的水平，只能进行一刻钟的【通梦】，而且这法术需要双方的意愿相同，若是强行【通梦】还会更难、更耗神。薛凡尽管是神官，也不至于为了找他而大费周章吧？
薛凡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他，淡淡的道：“久闻大名。”
朴宪欢没有应答，而是猜着薛凡这番作为的目的。总不会是也来教导他法术的吧？或者是告诉他，花灯已收到，中秋安康？还是说...与苏子清有关？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薛凡又道：“遗憾，你的愿望不成立。”
“...”朴宪欢表情一凝，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薛凡没有理会他的疑问，而是继续道：“我会带走他，此后，有缘自会神界相见。”
闻言，朴宪欢一愣，道：“你要带他上天宫？他可不是修士！”他早听炎将说过，上位神官可以在下界选几位品性不错，或有所小成、有望飞升的修士到神界来作为自己的近卫与副手，但这也有一定的标准，若是个凡人，或者天资不够的来到天宫，神威冲击着凡人的□□，那可是会灰飞烟灭的！
而薛凡始终淡漠着表情，这一点在朴宪欢看来，竟然与苏子清及其相像。见他这样，朴宪欢又猜到了些什么，他疑道：“难道你要...带他去修行？”
薛凡淡淡的道：“你不必管。你陪你的国君，彼此安好便是。”话语意有所指，令朴宪欢一愣。
说完，他一抚衣袖，转身步入殿中，朴宪欢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片神光打入水池，虽然身处梦境中五感应当都被削弱，可他却实实在在的脑门一痛，再度失去了知觉。
......
翌日清晨，原本有着良好早起习惯的苏子清难得在床上多赖了一段时间，才翻身准备更衣洗漱。这一觉，他睡得极为舒畅，是难得的一夜无梦。
他正要下楼时，却先迎上了几个男孩，统统围着苏子清，追问昨晚祭天台上的奏箫人是不是他，然后在得不到答案后又拉着他往楼下小跑去，混乱得很。
无奈之下，苏子清问道：“发生了什么？”
男孩甲道：“一大早的有人闯入红楼，说要见你，还说你认识他。我们没有办法，又打不过他，红姨在楼下顶着呢，让我们赶紧带你去看看。”
“我认识？”苏子清一愣，在汴京与他互相认识的人可不多，难道是朴宪欢？可那家伙也没必要这么心急吧，还是闯进来的...心里虽是这么嗔怪着，他的脚步却不由得加快几分。
可来到一楼，见到那人群中坐在木椅上的人，以及他周围散乱的一地木椅、木桌时，他有些傻眼。
红姨走了过来，低声问他是否认得那男人，苏子清才与那人错开视线，神色复杂的点点头。
男孩甲立刻凑了上来，好奇的问：“子清，这人是谁？虽然凶了些，但长得还...挺好看的。”
女孩乙毫不客气的拍了他一下，道：“多嘴。”
“无妨。”苏子清轻叹一声，看向那悠然喝茶的白衣男子，道：“他是我一个...表弟。”
闻言，薛凡呷了口茶，目光始终不离苏子清。他的举止优雅，仿佛身旁的狼藉不是他的作为，他淡淡的唤了一声——
“兄长。”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花灯曲轮引龙阳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