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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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迪奥斯大教堂，圣子书室。
阳光从窗外斜射入室内，照亮了坐在桌旁静坐看书的人。他穿着白底金纹的长袍，一头白色长发随意地束在身后，略显苍白的精致面容上一双蓝色的眼睛微微放空，好像在走神。
突然，一声巨响打断了他飘忽不定的思路。布兰德抬起头，就看到对面方才还安静立于自己对面书架前的人此时倒在地上，双目紧闭，额上青筋暴起，身体却如同与大脑失联一般，全然放松、没有半点反应。
“加尔！”布兰德豁然站起，几步绕过书桌冲到对方身前，微喘着气蹲下身，手指拨开棕色碎发，触上了他的额头。
几缕荧光在布兰德指下闪烁。数息后，加尔德额头的青筋肉眼可见地平复下来，脸色却依旧苍白。布兰德皱了下眉，将左手手指放入嘴中，正要咬下，就听见一声沙哑至极的嗓音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布兰德低下头，就见一对金色的眸子正直直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茫然，好像并不明白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呵。”轻笑一声，布兰德不顾形象跌坐在地，大喘了几口气，而后问道：“现在觉得怎么样？”
加尔德反应迟钝地眨了眨眼，单手撑地缓缓坐了起来，用右手手按着额头，开口道：“我觉得……还好？……就是感觉……有些混乱……”
布兰德瞥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哦，应该是他的魂体的残余能量，不是大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加尔德应了一声，坐在原地看着布兰德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问道：“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难看吗？我不是一直这个样子。”布兰德说着扶着书架站了起来，慢慢挪到了书桌后坐下，“你的脸色才是真不好，回去躺一会儿吧。”话说完，他抬头，看见对面随着他一起站起来的人依旧怔怔地看着他没有反应，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我命令你回去躺下。”
这次这个简明扼要的指令得到了完美的贯彻，忠诚的骑士慢吞吞的走出了房门。而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年轻的圣子瘫坐在椅子中陷入了昏迷。
布兰德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夕阳的余晖从身侧照进，投射在对面的书架上，透着一股温暖的感觉。他眨了眨眼睛，试探着动了动胳膊，而后缓缓站起来走动了几圈。
随手打开顶灯，他再次坐回桌前，拉开抽屉看了眼里面的药剂，却没有拿起它，而是把抽屉重新合上。安静的室内响起了书页翻动的声音。过了不知多久，布兰德侧头向房门看了一眼，然后走过去一把把门拉开。
门外，加尔德正站在那儿，显然对布兰德的突然开门有些猝不及防。
“晚饭？”布兰德扫了一眼对方手里的餐盘，“怎么不进来？”
“……没什么。”加尔德低着头不敢看他，目光微有些闪烁。
“哦。”布兰德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的欲言又止，绕过他走出了房间，“既然不想进来，那就去餐厅吧。”
餐厅离书室并不算远。绕过一间小厅就到了。途中并没有遇到多少人，毕竟现在是晚餐时间，大部分人都在饭厅——和他们要去的并不是同一个地方。两人一路沉默无言，这种沉默的气氛不同以往，带上了几分沉闷的感觉。
修女娜恩在餐厅门口看到他们时显然很惊讶，她也并没有掩饰这一点，在向圣子行过礼后就随口问了出来：“您今天怎么过来这边了？”
“坐久了，出来走一走，顺便来用晚餐。”布兰德脸上挂着笑容，温暖的笑容让他的脸也仿佛不再那么苍白而显得越发亲切起来，“娜恩姐姐也是来用餐的吗？”
“我来得早些，刚刚用过。”娜恩看着布兰德的脸色，收起笑容，正想说些什么，目光一转却看见了站在圣子身后端着食物的骑士。她收住话头，目光隐晦地在加尔德手中的餐盘上扫过，而后扬起笑容，对着布兰德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殿下用餐，先告辞了。”
布兰德对她点点头，而后带着加尔德进入了餐厅。厅内的十几人都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惊讶。简短的寒暄过后，布兰德随便找了一张空桌坐下，没有叫来侍者点菜，而是接过加尔德手中的食物吃了起来。
“要不要再叫点吃的过来，这些都有些凉……”加尔德看着布兰德的眼神，默默地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而后他起身离开，片刻后重新端了一些吃食过来，把布兰德面前原来的那些替换走了。
布兰德：……
凉掉的食物的味道显然不怎么好，布兰德根本就没吃几口。倒是加尔德把它们拿走后，狼吞虎咽般把每种都吃了几口，而后才放缓了速度慢慢吃，全程没有抬头，好像并没有发现布兰德盯着他的视线。
布兰德左右看看餐厅里的人，对着看着这边的几位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开始一口一口吃着自己面前的那份。
加尔德吃饭的速度很快，虽然他面前的食物是布兰德的几倍——之前带去的是他和布兰德两人的食物——他还是在布兰德之前用完了晚餐。而那多出来的属于布兰德的一份食物也没有给他的胃部造成太大的负担。
他放下刀叉，悄悄地看了布兰德一眼，发现对方正在专心致志用食，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而后左右张望了下，看着周围那些用完了晚餐却仍交谈着不肯离开的人皱了皱眉。
“怎么，有事想说。”清冷的少年嗓音在加尔德面前响起，他低下头，就见布兰德正用餐刀认真地切一小块牛排，刀尖在碟子上碰撞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他说话的声音极轻，嘴唇微动，距离稍远的人们无法发现他们的交谈：“还敢犹豫。”手起刀落，刀下的牛排却完全没有被切开。
“咳，没有下次了。”加尔德掩唇轻咳一声，把话说完，放下手后伸手将那一小盘牛排和布兰德的餐刀拿了过来，快速又细致地分成小块推了回去。
布兰德撇撇嘴，倒是没有什么恼羞成怒的意思。只低下头慢慢地又吃了起来。
一顿晚餐用完，临走时又和那几位留下闲谈的简单告别 ，两人就离开了餐厅回到了书室。
刚走进书室，加尔德就飞速把门关好，转身对布兰德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脸色这么难看……”而后有些懊恼地说：“我应该早点发现的。”
“是啊，”布兰德随口应道，书桌前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所以现在来说说，到底是什么夺走了你的注意力。”
加尔德依照指示坐下，却还是执着追问道：“你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还好，不用药剂，可以自己恢复，”布兰德手指敲了敲桌面，直视着加尔德的眼睛，“现在，该说的是你的问题。”
“我……”加尔德停顿了下，目光却不像之前一样躲闪，而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我应该是得到了那个人的记忆。”
布兰德想到了那个被自己打散的灵魂……残留的能量，是记忆？“所以呢？”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看着布兰德毫无意外的神色，加尔德补充了一句：“在他的世界里，我们的世界是一本小说。”
“小说？”布兰德终于表现出了一点兴趣，他的身子稍稍前倾，手肘支在桌上，双手托着下巴，“是小说就有主角吧，那个主角是谁？我吗？”
加尔德被他下意识的动作萌了一下，连忙垂眼收敛了一下思绪：“不是。那是一本……嗯……升级流……‘后宫种马’的小说，你是里面的最大反派。”
“哦……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布兰德咀嚼了一下所谓“后宫种马”的含义，沉吟了会儿，突然看着加尔德问道：“所以说我是反派，那你就是反派的忠诚属下？”
“是。”加尔德的回复干脆利落、毫不迟疑。
“这样啊……”布兰德收回视线，右手摩挲着左手中指上的指环：“反派也不错。那它的主角是谁呢？”
“是那位炼金大师艾科玫新收的弟子，罗尔·卡瑞科特”加尔德想了想，补充道，“准确地说，是被一个叫方天翔的人‘穿越’后的卡瑞科特。”
“你详细说说吧。”
窗外夜色渐浓，繁星万点。书室内却因有着灯光的照射亮如白昼。
“所以总结下来就是，因为我对主角身上‘穿越’的灵魂的好奇心导致我一次次放过他，最后终于一时大意死在了这个被我培养起来的对手手上……好像确实是我会做的事情……”布兰德说着，抬头扫了一眼加尔德，疑惑问道：“你怎么了？”
加尔德抿了抿唇：“你不会死的。”
“人怎么可能不会死。而且就算我不这么折腾也活不了多久，这有什么好计较的，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况且，”布兰德说着，笑了笑，“最后有你给我陪葬，我也没什么可难过的。”
加尔德撇过了头，把自己的表情藏在了阴影中。
布兰德不再理他，继续说起自己的安排：“罗尔·卡瑞科特，你找人去调查一下。按你所说，小说里那个主角‘穿越’的时间应该是在他两个月后出现实验事故的时候，我们可以做好准备后去看一看，”他的目光移到加尔德放在桌上不自觉握紧的右手，语调平稳，“另外，你所说的那个因为系统选错对象所以‘穿越’到你身上的灵魂……我可以确定这个灵魂已经被我打散，但是那个系统我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所以从明天开始我需要对你的身体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希望你能认真配合。”
“是。”察觉到布兰德的注视，加尔德把那只手慢慢放松，尽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有些心虚地看向四周，墙角钟表的指针映入眼帘，加尔德霎时间忘记了自己一直纠结着要不要说出来的事情，严肃了语气道：“时间不早了，殿下。”
“……哦。”布兰德慢慢趴倒在桌面，把脸埋在手臂里。
“良好的作息才能保证身体的健康。”
“可是我今天已经睡了一个白天了……”
闷闷的声音从布兰德的手臂间传来，彻底让加尔德沉下了脸色：“所以说殿下今天没用午餐。”
布兰德动了动手指，没有吭声。
“都是我的错。”加尔德伸手，想要摸摸对方的头顶，想到了什么，手在空中停了停，又收了回来。他叹了口气，微微缓和了语气，劝道：“殿下，去休息吧。”
“嗯……”布兰德坐起身，翻了翻手边依据加尔德的讲述用密语记下的笔记，完全看不出之前埋头装死的样子，“你先走吧，我整理一下马上休息。”
“殿下……”
“十分钟。”
加尔德看了看他，妥协了。
关门的轻响传到耳边，布兰德停下了翻动的手指，抬起头，视线落在对面的空位上。他若有所思地抬起左手，用中指上的指环轻轻挨蹭着脸颊，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尽不实，呵。”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