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弟请表白》胡舟舟

3、“马赛克”游戏

　　第三章

　　梁审言对于程慰谦而言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早在他刚向他姐挑明自己的感情的时候就被告诫过，夏令时一直喜欢高年级的一位优秀的学长。凭夏令时那坚韧不拔的意志力肯定是要等到对方从美国回来的，而且那位学长也时不时的会回复夏令时邮件。

　　四年来，因为对方不在视线之内而稍微放松的神经在突如其来的一刻，条件反射性的紧绷了起来，好像即将面对的是一场生死存亡的恶战。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夏令时都忙着构思《恶童》系列第三部《稚子在人间》的剧情，这部分的剧情很多取材于现实社会的恶性事件，而她用画笔做法官，让笔下的稚子将事件的结果引导向另外的惩戒程序，在那里将由心思至纯至净的、心底清明澄澈的稚子对作恶之人做出最公正的审判。

　　《稚子在人间》比起前两部《恶灵在域》和《灵婴之狱》难度要大很多。《恶灵在域》只是对游荡于世间无法安息的亡灵，进行一场恶灵对恶行的对峙；《灵婴儿之狱》是地狱十三属中的灵婴属对于残害过婴儿和儿童的恶鬼所进行的刑罚；这两部分都可以通过想象和虚构来发展剧情，而《稚子在人间》则是需要将人间躲过法律惩罚的恶人重新引导进入法律的程序并对其进行审判。这一部里，稚子需要做的是诱导他们漏出破绽，而这其中结构和情节的设计就要需要格外的费心思，更别说还需要找到对应的法条来对凶犯最后的审判定罪。

　　《稚子在人间》耗费了她太多的心力，也感到她自己目前的能力画这种偏现实题材的作品有些吃力，是以才想着《稚子在人间》完成之后，将换个稍微轻快一点的题材，慢慢的积淀一段时间后才会继续画自己所钟爱的暗黑风格漫画。

　　她不知道的是，每日伏案作画，让她完美的错过了程慰谦一次次刻意的偶遇。

　　在得知梁审言要回来的消息后，程慰谦就盘算着在校园里偶遇夏令时，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一起吃顿饭。于是乎他每天中午都去二食堂三楼盖浇饭的窗口处吃饭，去图书馆也是去社科类3室坐在最里边靠近窗子的那个座位……只是他这周的运气着实不好，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夏令时为了《稚子在人间》而足足一个周都没出宿舍门，起早贪黑的忙着画画，就连早饭和午饭都是室友帮着带回寝室的。

　　程慰谦在家里惯用的守株待兔的法子在轻松自由的大学校园里第一次失效了。

　　夏令时这么赶着画《稚子在人间》一方面是正好有了灵感，另一方面是程慰钰要过来，过来肯定要有将近大半周的时间都没时间画画，只能在这一周内画完两周的工作量。从她开始更《恶童》系列以来，三年多的时间，从来都没有断更过，她不想失信于自己的读者。承诺一旦被打破，信用就会大打折扣。好在在周六的晚上她完成了两个章节的画稿。

　　周日，程慰钰在出发之前就叫着程慰谦去她已经来过几十次的高铁站接她，毕竟免费的劳动力能用一次就少一次。她这次是要给A市新开发投入使用的旅游景点拍一组广告宣传片，洽谈的时候还可以报两个随行人员的名单，她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精神，果断的报上了闺蜜和亲弟的名字。毕竟温泉和美景还是值得期待的。

　　在高铁站接到程慰钰后，程慰谦那乌黑发青的大黑眼圈着实吓了自己老姐一跳。“你最近这是在熬夜修仙呢？啊，道友。你看你这蔫不拉几的颓废样，别人读大学都是脱胎换骨神清气爽的，你这是拿你脸蛋当土豆种呢。就你这样面对梁审言可是毫无胜算啊！”程慰钰眼睛上下瞅了瞅自家亲弟，一脸的嫌弃，要不是还指望着他未来三天里给自己扛器材，她可真不想认他这个弟弟。

　　“说你呢？这大学才上了两个多月你就被摧残成这样了？啧啧，出啥事了。是不是因为令时。”用脚后跟想，只能是夏令时的事情让他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

　　“这两周赶着做游戏，没怎么睡好。”程慰谦微闭着眼睛，头靠在出租出的靠背上，沉沉的应着声。

　　“就是那个你一个人吭哧了五六年的马赛克游戏？你是不是最近急着表白呢。游戏要是还没做好，你是不是就不向令时表白了？等你做好你那马赛克游戏，黄花菜都凉了。”程慰钰早在几年前就发现自己弟弟把空闲的时间全投入到那款乐高游戏上了，依着他那架势，明显是想把游戏做好之后送给令时的。可是游戏只是他心意的一部分，这傻小子怎么这么冥顽不灵呢。现下这小子估计是受了梁审言的刺激，最近在不眠不休的赶进度。

　　程慰谦没再吭声，顺着他酣睡的呼吸声，程慰钰才又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快十九岁的少年，额头前没有来得及修理的细碎黑发低低地垂着，不经意间将浓密挺拔的眉毛掩藏了起来，堪堪触到闭着的眼皮上，往日白皙令她羡慕的皮肤隐隐的透着一股灰败的气息。

　　如果他没有过早的爱上一个女孩，会不会现在也像别的十九岁的少年一样生龙活虎意气风发。她总是看不透他，明明流淌的是同样的血，明明自己比他还大三岁，可总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夏令时说她见过最拼命的人是梁审言时，她多么想反驳，明明自己弟弟才是自己见过最拼命的人，拼命的努力、拼命的成熟，只是为了能让他自己看起来更可靠，更值得信任。可是现在，她敢打赌，夏令时眼里还从未有过他。

　　而她都不知道如何才能帮到他，或许她什么都不做才是真正的对他好吧。

　　嗡嗡的手机震动声打断了程慰钰的思绪，她很久都没有这样自己的端详过弟弟了。她用手捂着手机听筒，压低了声音说“喂，令时。再有十分钟我们就到了。学校门口见。嗯，拜。”匆匆的挂断电话，回头瞥了一眼，程慰谦已经睁开了迷蒙的睡眼，大概压根就没有睡着吧。

　　“怎么不再睡会，还有一会才到呢。以后少熬夜，游戏总有做完的一天。”程慰钰罕见的柔声道。

　　“没事，最近习惯了。”他弯曲着靠近车门的手臂，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按揉着太阳穴，好似这样可以缓解他连日来的疲劳。

　　顿了几秒，程慰钰看着车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观树和指示牌以及投影在车窗上的自己的脸颊，低低的说“非令时不可吗？”。她看着车窗上自己的脸比较着和弟弟那张脸都有哪些相似处。

　　“嗯。”少年缓了几秒，微微干裂的嘴唇轻启“姐，你也还念着你初三冬天见到的那个小孩吧。”

　　就在这时程慰钰终于发现自己和弟弟这两张脸上哪里相似了：是眉毛和眼神。眉毛都浓密挺拔，眼神都隐隐透着坚定执着。

　　一阵沉默似是在对姐弟俩上个话题做着最后的总结。

　　程慰钰回过头，眼神停留在身边的人身上，定了一会，似一声叹息也好似无言的鼓励。

　　因着是周天，A大附近明显比平时多了不少人。校门口等候着的夏令时穿着黑色的长裤，修饰着笔直修长的腿，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薄底马丁靴，配着黑色的连帽衫在五颜六色的人流中分外的显眼。

　　程慰钰下了车扑向还在四处张望的夏令时，两个女孩热情的拥抱着，算起来已经有将近三个月没有见面了。

　　“走跟着姐姐有肉吃。”程慰钰见到闺蜜，色胚本色瞬间暴露。

　　夏令时和程慰谦简单的打了声招呼，便本着东道主的精神纠正闺蜜话术的漏洞“来到我俩的地界上，还轮得到跟着你吃肉？这地儿你还能比我熟？姐姐今天带你们去吃麻辣小龙虾。”说话间，夏令时已经习惯性的攀上了闺蜜的左手臂，欢快的奔赴美食城。

　　程慰谦看着夏令时熟悉的面容和自家姐姐的笑颜、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内心小小的雀跃，当然如果陈慰钰不对夏令时动手动脚的话，他会更雀跃。当他碰上他姐挑衅的小眼神时，他敢肯定，他姐那个色胚子是故意在他面前吃豆腐特意气他的。

　　他们找了家口碑比较好的店，坐下来边吃饭边聊天。饭桌上，程慰钰吐槽着上次拍片遇到的奇葩狐狸精，唠叨着对方有多难伺候，一边还在打探《稚子在人间》的新剧情，企图提前过把瘾。

　　“狐狸精？你这是遇到美人了呀。这不正符合你的口味吗？你竟然这么反常，还会吐槽人家？”夏令时上次就对闺蜜口中的“狐狸精”感兴趣了，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在让酒鬼在酒桌上败下阵来。

　　“美人倒是真美人，不过是个大猪蹄子，无比的龟毛。他要求我尽量把他拍的丑一些，这完全是对一个摄影师的侮辱。”说着程慰钰豪饮下一杯酒，“我学习摄影这么多年，光学着怎么把人拍成天仙了，我的良心是不会让我按下丑照的快门键的。老娘我反反复复拍了几十组，他都嫌不够丑。要不是我打不过他，真想用相机砸烂他的脸，看还达不达到他的变态要求。”

　　“这么严格？别气了，明天我们去拍美美的风景，净化一下心灵。”

　　在夏令时安慰闺蜜时，程慰谦默默的把自己面前的红烧茄子挪到了她的边上。

　　“说起明天要拍的片，你们俩和我一起去，大概呆三天，豪华温泉套餐三日游。报酬够丰厚吧，不许说不去。要是让我一个人蹲在山里边三天，我非疯了不可。”她一边吞咽着小龙虾一边威胁着饭桌上的另外两个人。

　　“有温泉？那必须去啊。”夏令时面对程慰钰提的要求，从来都没有拒绝过。

　　高中时，人人都说九班的程慰钰最宠二班的夏令时，却没人知道，夏令时对程慰钰成熟的不成熟的提议从未反驳过，都是陪着她一起疯一起闹。无条件的信任，只有在程慰钰这里可以得到。

　　至于程慰谦问也不用问，在夏令时看来，他是无条件的支持他姐的伟大事业，任劳任怨甘当苦力。为此，她总是羡慕程慰钰，再想想自家比程慰钰还能闹腾的妹妹时，不由觉得上帝的心都偏到北极去了。

　　半晌，酒足饭饱，三人踏着柔黄的灯光走在略微有些凉意的街道上。头顶的夜空中星星点点闪烁的是遥远的星辰以及匆匆忙忙的航班飞机。

　　此时，在C市机场，梁审言提着轻简的行李箱下了飞机，时隔四年才又回到这座不再熟悉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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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程慰谦：“马赛克？家里的乐高是被你吃了吗？”
程慰钰：“没……没，小的错了。”
夏令时：“少儿不宜？”
梁审言：“我依然活在传说里。”
怂舟舟：“改文改到想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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