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录》姬陇玥

1、楔子

　　小女孩坐在大石块上，用脚趾拨弄着土地上萎蔫枯黄的草杆。她能感觉到干燥的泥土在趾间粉碎。
　　太阳从小女孩的身后爬起，迅速驱走夜晚的轻凉。温度游上她的脊背，日光使她略带棕红的蓬乱黑发燃起赤金的细边。
　　小女孩抬起眼睛，那金色的双眸流露出黯淡的辉光。她凝视着眼前广阔的河滩——往日汹涌的奔流如今仅余涓涓细水，无力地在大片裸露的河床上划出浅痕。
　　旱魃……
　　村里的大人们在商量请神的事情，他们并没有刻意回避她谈论开春的雨水。相反，他们专门来到小女孩家里，与她的阿爸商讨，似乎希望她做些什么一样。
　　小女孩知道吞噬雨水的那只妖怪的名字，也知道即使请来龙神，以村子的财力，未必能够满足它的胃口。不过，她并不知道龙神的模样，只是从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中将大致功能能够对上的某样事物擅自当作了龙神。祈求恩泽必得献上牺牲。虽然小小的、拥有力量的石头并不算罕见，要搜集一定的数目还是一件耗资惊人的事。
　　干旱的日子还没有持续太久，它还没有强大到让人无法抵抗……没有水，稻谷会抽不出穗来……全村都会挨饿……
　　她的确能够做些什么。
　　小女孩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转瞬之间已有光华流溢在她眸中。
　　旱魃……你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属于你。

　　村人还是做好了请神的准备。不同的是，他们没有抬那尊竹胎泥塑的龙神，而是把小女孩放在轿里。鲜艳的神衣是纸糊的，但这并没有使小女孩的姿容减色半分。
　　端坐在漆面斑驳的神轿上，她仿佛天生知道神明的举止。

　　小女孩坐在轿上巡游了整个村子，正如宣示着主权一样高高在上。
　　这片土地受到我的守护……

　　停轿时，天空已是乌云密布。
　　惊雷炸响，闪电掣空。不多时，雨滴已在屋瓦和石阶上有节奏地敲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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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