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起兮雨纷纷（润玉同文）》冰水暮暮

29、不速之客

　　这日因着追寻上古神兽赤炎金猊兽的踪迹，天帝只身一人来到忘川河边查寻蛛丝马迹，这赤炎金猊兽是上古十大凶兽之一，曾肆虐火族千里，焦土连绵，生灵涂炭，远古神族集众人之力才将它分离封印，而今妖界又再现这邪火之迹，妖界虽说已经臣服天界，但是并不是完全安定，妖界左中右三王中左妖王并不是诚心归顺，只是实力不够，暂时臣服罢了，万一这左妖王联合赤炎金猊兽为非作歹，那这对六界来说可以说是巨大的灾难。妖界跟魔界相邻，一直在魔界和天界两界中摇摆，只是因着这魔尊旭凤向来看不起妖界的做派和出身，当年并无意联合妖界，又加之妖界受天界恩威并施，于是归顺了天界。如今赤炎金猊兽在妖界再现踪迹，天帝不得不防，但此事又不可以大张旗鼓天兵前来剿灭，于是天帝只身前来，以防六界人心动荡。
　　天帝降下云头，在岸边站定，那戴着银碧罩子的老人家仍在忘川河边撑船。天帝走过去恭敬作揖，老人家摆摆手，“免了，免了，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渡船的人罢了。”
　　天帝仍然以礼行之，“您受得起润玉这礼。”
　　老人家见天帝如此这般，便也坦然受了这礼。在旁人看来，这也是很奇特的景象，天地之主向一个衣衫褴褛的摆渡人行礼，这摆渡人竟然还可安然受之。
　　“老朽知道你为何而来，这忘川河近来没有任何异样，倒是这新开的花很是不错，想来天帝也是没见过的，既然来了，你不妨看看。”摆渡人淡然说着，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天帝顺着这老者的手指方向果然看到了一团团争相开放的花朵，白色的花蕊，花瓣的顶端呈椭圆形，如同水滴状，辉映着忘川河里的阴沉魅绿色，也倒是别有一番姿态。
　　“这花倒是不曾见过，在这忘川河边竟然还有这样纯白的花。”天帝淡淡说着。
　　老者只是看着这些花，意味深长地说，“这花是这忘川河边独有的，世人称之为彼岸花，这彼岸花倒也不是新奇，只是这白色的彼岸花，我还是第一次见，看来怕是要应验了，到时天帝须得谨慎对待。”
　　天帝听得这奇奇怪怪的话也没有多问，只是恭敬道谢，便登云而去。这一趟，无所得，倒也无妨，至少赤炎金猊兽暂时还没有再次作妖。
　　天帝在长白仙山降下云头，在一座府邸前停下了脚步，这府邸和那人间大户人家也什么两样，只不过被施法设了结界。这府邸门口左右两侧有两尊石狮子，再有“陵光府”三字匾额横挂中间。天帝并不看其他，直直进了府。自从锦觅走后，这四百年来，天帝偶尔会过来看看，一个人品茶，一个人下棋，一个人发呆，或是侍弄卧房前那一水儿的昙花，这府邸原也没有其他什么人，只有一条修炼的鲤鱼在此看护门院，顺带喂喂那莲池里的小金鱼——这府邸还保持着以前的模样。
　　天帝进了府邸，自顾自地在池前凉亭喝上了茶，昙花虽说没有开放，可这小池子里的莲花开得正好，一朵朵水莲隐约在莲叶之间，风姿绰约，袅娜可爱。近前莲叶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滚动着，水下金鱼的自在显得灵动有趣。天帝微微纳闷，这鲤鱼精虽说一向安静本分，但今日来了这么久也不见她过来，也是没有的事。正在猜测之时，一阵嘤嘤的哭声传了过来，那鲤鱼精抓着一个小姑娘的手走了过来，跪在天帝面前，“拜见主人！”天帝微微点头，只是看着眼前这小姑娘，这孩子低着头，两只手焦躁不安地交握在一起，肩头微微地抖动着，一根枯木簪着发髻。天帝看不清楚模样，只觉得她清瘦得很。
　　“主人，这不知是哪来的妖怪，今日竟然溜进了陵光府偷了堂前的那幅画儿，好在已经追回，连珠看护不力，还请主人发落。”连珠说着就将这画儿双手递上，天帝接过，小心放在桌上，“说吧，你为何要偷这画儿。”
　　“回大人的话，我家贫无以为继，只得出来找些典当来换取粮食，请大人可怜可怜我吧！”这小姑娘说得可怜兮兮的，就差直接哭出来了。
　　天帝并不理睬，悠悠问了一句，“真的？”姑娘连连点头。
　　天帝淡定地看着她，也不说话，这茶倒是慢慢品了两杯。连珠大气都不敢出，也不知道主人在想什么，只好立在一旁静观其变。天帝倒是很有耐心，继续喝着茶，就好像这些人都不存在似的。
　　“算了，我说就是，我本来也不算是偷，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那小姑娘突然就停止了瑟瑟发抖的样子，声音也洪亮了不少。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连珠一跳。
　　“哦，是吗？”天帝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小姑娘。
　　“怎么不是，那上面有我的名字，怎么就不是我的东西了！”小姑娘倔强地抬起头，明亮的眼睛直直看着天帝，小脸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不服！
　　天帝看着这秋水般眸，心里忽然就踏实了些，语气也温柔了一些，“那你倒是说说看。”
　　这小姑娘跨步向前，拿起那画，指着上面的诗句，“你看这是什么？”天帝疑惑不解地看着她，她抖抖手上的画，一字一句地念出来，“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
　　“如何？”天帝百思不得其解。
　　“这两个字就是我的名字，你说这是不是我的东西！”小姑娘指着其中的两个字，重重地说道。
　　天帝顺着这姑娘的指示，看到了，“锦觅”，如被雷击般愣在那里，脸色瞬间垮掉，冷冷说着，“你到底是何人！”
　　小姑娘根本不管天帝的脸色，“我说了我是锦觅！锦觅！”
　　天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到底是何人，竟敢用先水□□号！”
　　“疼疼疼，你弄疼我了，你弄疼我了，我真的是锦觅，真的是锦觅。”刚刚还嚣张气焰的小姑娘瞬间就梨花带雨，真正哭出来了，眼泪就跟小溪似的，就像受惊的小鹿，张皇失措。
　　天帝看着这清亮无辜的眼神，心软下来，松了手，稳了稳心神，叹口气，“你真的叫锦觅？”这小姑娘点点头。
　　这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即便有人的名字是锦觅，也不能算是奇怪。天帝想着，便也释然了，“连珠，你带她出去，切莫为难她了。”
　　“连珠遵命！”
　　这小姑娘一看要赶她走了，赶紧走上前来，抓住天帝的衣袖，“您是大好人，那能不能把这幅画给我？”小姑娘的眼睛里慢慢都是渴求。
　　天帝觉得奇怪，这普天之下还有这样得寸进尺的小姑娘，不知是清冷太久，还是小姑娘的眼神让历来清冷的天帝动了恻隐之心。
　　小姑娘拉着他的衣袖一直晃着，可爱极了。“我可以跟你交换，不白拿你的画。”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都会做些什么？”天帝被挑起了兴致。
　　“嗯，这个，这个，那你需要我做什么？你需要什么我就会做什么！”这小姑娘倒是精明得很，一脸讨好的样子。
　　天帝想了想，“那你帮我照顾卧房前面的那些白色的花吧。”
　　“这个不难，我可会照顾花花草草的了，我家里就有好多！”小姑娘胸有成竹地说着，“只是这画儿，你可以给我了吗？”
　　“你照顾好了花，我下次来就给你。”天帝看着小姑娘真诚地说着。
　　“好，一言为定！我一定可以照顾好你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