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起兮雨纷纷（润玉同文）》冰水暮暮

27、前尘往事（3）

　　棠樾接过老胡递过来的小匣子，一时半会儿却不敢打开，看看匣子，又望望老胡。老胡活了几万年，又如何不知棠樾此刻的心理，便朝棠樾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叹着气，摇着头离开。
　　棠樾去到锦觅的花屋，那屋子还跟他小时候看到的一样，在东南角上还摆着一个万花筒，可观六界的奇闻，那些儿时从天帝处得来的新奇玩意儿也在屋子里——不敢带回魔界的东西都悄悄藏在这里，反正母上自从回了魔界也不常来这里，在人间的时候还会每年回来一次，但是自从回了魔界也不常来了，因为每次母上回了花界，父尊脸色就会变得很难看。小时候不懂事，棠樾一直以为父尊生气是因为母上回了花界就没有时间陪父尊。
　　棠樾坐在床沿，闭着眼睛想要用心记住这里的气息，那是娘亲的味道，也是快乐的味道，可是心里只有清冷，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娘亲了，霜降殿上的父尊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爹爹。棠樾想着那些美好的时光，如今的物是人非，在人前强忍的泪水终于可以肆意地流淌了，他靠在枕头上，摩挲着，就像是幼年躺在娘亲的怀抱里那样，只有这样的姿势才让他稍微觉得有一些温度。
　　过了良久，棠樾直起身子，打开匣子，里面有一颗珠子，那是留语珠——小时候娘亲有事不能陪着时，总会留下这样的珠子代替她陪在棠樾的身边——除了留语珠，匣子里还有一串手链，每一粒珠子里都有一朵花。他的大拇指和食指拈着每一粒珠子，轻轻拨过，那上面都是母亲的印记。
　　霜降殿上昏暗沉沉，旭凤斜靠在尊位上，拿起酒坛一饮而下，青黑的面孔夹杂着酒精的气息，往日邪魅的面孔顿有一种瘆人的感觉。“都背叛我，你们都背叛我！”随着旭凤的自语而来的还有酒坛的破裂之声，这样的声音似乎刺激了旭凤，他将面前的东西一挥而下，案几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摔在地上，匣子里的留语珠也滚了出来，旭凤见状，立即抓在自己的手中，狠厉地说着：“我不管你是葡萄还是霜花，你都只能是我的锦觅，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旭凤一人的！”旭凤将留语珠放在心口，眼里的的光芒慢慢淡下去，颓丧地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想起锦觅最后留下的话，往日骄傲的魔尊蜷缩在一起，微微颤抖着。
　　“旭凤，你爱的从来都不是我，你爱的是那颗葡萄，而我从来都不是葡萄，我是霜花，或许你连葡萄也没有真正爱过。你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天上地上都是你的仰慕者，你从来没有体会过没人不喜欢你，不爱慕你的感觉，葡萄不谙世事，她自然是不懂爱的，你改造她，让她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她就是你亲自栽培的玫瑰花，纵然是跟别的花一样，可是在你的眼里也是不一样的，因为那是你亲自栽培所得。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在那个时候爱上你的从来都只是我，不是她。天魔大战，你争夺的也从来都不是我，自葡萄亲手杀你之后，你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我，你喜欢我，但我更是你羞辱折磨润玉的棋子，可是我甘之如饴。我死了，你上天入地四处寻我，我一厢情愿认为你是爱我的，到今天我才想明白，你寻我是因为你觉得你是爱我的，更是因为你内心的愧疚。我告诉自己，润玉是不爱我的，他只是利用我复仇，你告诉自己你是爱我的，你不是为了报仇，在一件又一件事情接连发生时，面对大起大落，大悲大痛，我们都来不及思考，我们只能被迫着向前走。人间的日子，我总是告诉自己我很幸福，你的笑，你的眸都是我眼中最美的画，因为我爱你，凤凰，我是真的爱你，爱你初遇时的桀骜不驯，爱你不顾一切的热情，还爱你霸道吃醋的样子，凤凰，没有你，我的生命是冰冷的。凤凰，没有三生三世，也没有永生永世，此生，爱你，是我最好的决定。凤凰，此生足够，来生不见，保重！”
　　旭凤头痛如裂，蜷缩在魔尊的尊位上，抖得不能自控，这是他不能接受的真相，也是他几千年来不愿面对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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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时最喜欢反抗，那是对童年身份的反抗，越是阻挠的事情越是要抗争到底，以此来证明自己已经成年，不需要任何束缚。面对爱情，往往也是不理智的，少女时代的我们最开始爱上的那个人是在人群中可以闪闪发光的人，他桀骜不驯，他睥睨一切，他霸道，喜欢做些欺负你的举动，他也温暖，带你看不同的世界，跟他在一起，肆意妄为，新鲜刺激，最重要的是那个少年的身边还有强大的明恋或暗恋者，你有危机感，可是他独独对你青眼有加，于是你深陷了。家长的反对，外界的羁绊，道德的约束，通通都不重要，可谓是有情饮水饱。越是阻力大，越是曲折百回，我们越是觉得相爱，爱，就是一切。我们用爱去绑架对自己好的其他人，来成全自己的爱。当旁人开始为这样的爱呐喊时，我们似乎觉得自己是最正确的选择。最终当我们得偿所愿时，发现事情可能不是我们想象的样子，可是那又怎样，只能憋着一口气，这是自己的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曾经的深情到底抵不过日常的平淡，经历过的厮杀不会成为爱情的战袍，而是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