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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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永徽帝的统治始终软弱，大周边防虚空，很快便被迅速崛起的突厥王国趁虚而入，永徽帝不得已，只好送去大批金银财宝、粮食奴隶以求安稳。
可突厥就如一匹饿狼一般盘踞在大周的北部虎视眈眈，让永徽帝终日不得安寝。是以，永徽帝又与突厥结为盟国，盟国间本应互利互惠，可这盟约实质是绥靖之策，大周每年要向突厥送去大批物资，才能换来暂时的安定。
突厥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同意与大周定下盟约。就在这年，突厥可汗来长安觐见，与永徽帝商议结盟事宜。永徽帝早已打听到突厥可汗好美色，而今宫中最美的女子还有谁？永徽帝为了让突厥可汗能放宽条件，便在自己的妃子身上打起了主意。
不过是侍酒罢了，又不是让她背叛自己，永徽帝的良心，当然过得去。苏晚虽不太情愿，但经不住永徽帝在她耳边吹风，又以为家国牺牲为由，苏晚才勉强答应。
那晚的筵席凤箫声动、玉壶光转，觥筹交错间，永徽帝顺利让突厥可汗应下了许多额外的条件。这是自然，因为突厥可汗的心思自始至终都没放在盟约上，当他见到苏晚的那一刻，什么攻占大周、什么壮大突厥，通通抛在了脑后。江山算什么？若能与这女子云雨交欢，共上极乐之巅，让他少活十年他都愿意！
即使苏晚一整晚没与突厥可汗说一句话，只默默倒酒，但苏晚还是能感受到突厥可汗如狼似虎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心里百般煎熬，可自己的夫君却对此十分满意。
理智渐渐被酒精冲垮，筵席散后，突厥可汗跟在苏晚的仪仗后来到了颐春宫。趁夜里防卫空虚，突厥可汗闯入了苏晚的寝宫……
可是这些，永徽帝并不知道，他所知道的是，由于当月突厥可汗来朝，一方面要订立盟约，另一方面又要款待使臣，永徽帝忙得不可开交，一次也没去后宫。直到下一月突厥可汗离开后，永徽帝才第一次去了颐春宫。
短短一个月不见，苏晚的变化让永徽帝触目惊心，原本便有些孱弱的她，如今看起来几乎瘦脱了相，憔悴不堪。永徽帝问及原因，苏晚欲言又止，最后只说是身体不适。永徽帝心生怜悯，连续几晚都宿在她寝宫中，为了消减心中的愧疚，他决计免了苏晚今月的避子汤，若她能怀上龙嗣，则当是补偿她了，至于郑皇后那边之后再做打算。
果不其然，一个月后，颐春宫便传来了好消息，永徽帝大喜过望，心中仅剩的一点愧疚也烟消云散。看着永徽帝如此欣喜，苏晚实在不忍心告知他腹中胎儿其实并不是他的子嗣。苏晚只能每日祈祷，待胎儿诞下后，样貌可万不能随了那突厥可汗，否则她与她的孩儿，恐怕都无法再活命。
就这么心惊胆战地过了八个月，苏晚产下了一名男婴，买通了太医对外说是早产，其实是足月出生。当产婆将婴儿抱到苏晚跟前，虽那婴儿脸还皱巴巴的，可隐约能看到的双眼皮、秀气的鼻头，她还是松了口气。
幸好，这孩子长得随她。
永徽帝看到这个孩子时，也喜不自胜，先是给苏晚赏赐了许多珠宝绸缎，然后便给这孩子赐名为刘丞。禹有五丞，汤有三辅，永徽帝希望他以后能成大器。
可自那以后，永徽帝却很少再来颐春宫留宿了。苏晚诞下龙嗣，永徽帝虽然开心，但开心过后，一片愁云又拢上心头，该怎么向皇后交代？
就在永徽帝担心皇后那边会有所动作时，果不其然，郑丞相私下命盐商囤积居奇，哄抬盐价，虽然盐商是由官府管辖，但管盐商的都是郑丞相的人，永徽帝就算将那些盐商全部都抓了，只要官府的人不换，郑丞相始终可以再雇人闹下去。
永徽帝向来没有什么政治手腕，很快便败下阵来，请郑丞相解决此事，算是达成妥协。
此后，永徽帝便不再宿于颐春宫，只隔几个月才来看刘丞一次。其实就算不是因为要顾及皇后的势力，苏晚因为生育元气大伤，只能靠吃药来调养身子，没办法再侍寝了。慢慢地，永徽帝也就没有理由再过来。
颐春宫可以说从昔日的无限风光跌落到阴暗的谷底。以前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都爱巴结颐春宫的人，如今非但避之不及，还要落井下石，经常擅自削减颐春宫用度，去讨好别的主子。颐春宫的下人们一开始还对苏贵妃颇为忠心，时间一长也受不了别人的欺凌，于是很多下人也选择跑路了。
美人一旦凋零迟暮，就失去了价值。永徽帝从不因为颐春宫流落到这个地步而觉得愧疚，他让苏晚诞下了皇子，母以子荣，他已经给了她最好的补偿。在治国上，皇后才能给予他最大的帮助，只要能以此来讨好皇后，他觉得一点都不亏。反正，苏晚的青春他已经享用过，苏晚的心他也得到了。
虽然他从来没有对刘丞有过什么关注，以前太子在的时候，他几乎一心扑在了太子身上，可太子后来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但废太子后，刘丞就像一颗新星一般冉冉升起。刘郢虽征战有功，但永徽帝看到刘郢便想起先皇，大周尚武，所以先皇常常指责擅文的永徽帝不如他的弟弟勇猛刚强，永徽帝对此耿耿于怀，所以即使刘郢再优秀，永徽帝仍是对他有些龃龉。
刘丞颇有政治才华，年方十二三岁，便时常能语出惊人，总能让永徽帝有惊喜。由于太子被废，加之皇后家族的势力虽还不容小觑，但已没有昔日那般如日中天，而且皇后无法生育，虽又从别的昭仪那里过继来了七皇子，但七皇子始终年幼，无法与刘丞相匹敌，又加上苏贵妃势弱，皇后一支便默许了刘丞的存在，不再干涉永徽帝的举动。是以，废太子的忧愁很快便被刘丞驱散，永徽帝对他的关注更多，新储君的人选也几乎非他莫属。
所以在刘丞请求永徽帝赐婚时，永徽帝也没多加考虑便应了下来。让刘丞与宋府联姻，其实已经向世人宣告他立储的想法。
若一切就这么顺利发展下去，刘丞绝对是永徽帝最为骄傲的皇子。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竟不是他的骨血！
此刻，面对着刘丞，永徽帝心里可以想出千万句粗鄙之语来咒骂，可面对刘丞的问责，永徽帝哑口无言，所有的一切就像丝线一般，飞针走线，严丝合缝，既寻不到头也看不到尾，既不愿怪自己，也不知道该怨谁。突厥的老可汗已经亡故，苏晚也即将要逝去。
永徽帝涕泗交颐，脑子里一幕幕地往事交替浮现，眼前的刘丞也似猛兽一般红着一双眼，仿佛下一刻便会冲破人群将他整个人撕碎。
为何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宋映溪浑身冷得发抖，她相信在场没有一个人不相信刘丞的话，事到如今，他已不必再欺骗谁了，而且他还很可能会因为这个谎言而要送命，甚至死得更惨，因为只要永徽帝冷静下来，他不会再对一个流着异族鲜血的乱臣贼子手软。
宋映溪一点也不同情刘丞，也不同情永徽帝，她最同情的是苏贵妃。苏贵妃什么也没有做错，便失去曾经最爱的男子，失去了疼爱她的家人，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永远被困在这座阴暗冰冷的宫闱之中。
没有人知道苏贵妃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更没有人知道苏贵妃知道真相时的心情，在场的每一个人知晓内情已足够震惊，身在局中的苏贵妃，只怕如天打雷劈一般，如今她有多受人同情，当时的她就有多钻心剜骨。
那个来通报的太监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生怕自己出了这大殿的门就要被处理掉，可苏贵妃确实不能耽搁了，是以那太监惶恐道：“陛，陛下……是否移驾颐春宫？”
似被拉回现实，永徽帝涣散的目光变得清明了些，慢慢看向那小太监。见圣人看向自己，小太监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永徽帝哀叹一声，缓缓用袖口拂去泪水，然后道：“走吧，去看看她去。”
徐公公连忙上前将永徽帝扶起，同时喊道：“摆驾颐春宫。”
就在永徽帝被搀扶着经过刘丞身边时，永徽帝停下了脚步，看向刘丞，刘丞仍是红着一双眼，怒目切齿：“再让我看看她，之后要杀要剐我绝不多言。”
永徽帝收回视线，看向外边的金蓝色的天，竟觉有些刺目。
心里叹了口气，若见不到儿子最后一面，她恐要带着一身怨气走。
“带上他吧。”永徽帝道，然后徐徐向外行去，留下一个苍老的背影。
一众侍卫上前将刘丞带起，跟在永徽帝后面，刘郢向裴劭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跟去了，裴劭点点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希望他不要介怀方才刘丞对他说的那些话。
刘郢看向宋映溪，眼神不再如方才与刘丞对峙时那般冰冷，此时眼里有她，温和，明亮。
宋映溪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意，无论身处怎样的黑暗，他总是能用他的力量将她包围。
刘郢无声开口：等我回来。
宋映溪用力地点点头，鼻子一酸，差点没让眼泪掉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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