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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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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映溪愣了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听到他要请陛下赐婚,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他要跟谁结婚?
下一瞬,宋映溪才终于反应过来,可是她那副从茫然到了然的样子,被刘郢尽收眼底,刘郢眯起眼睛道:“看来宋小娘子对我也不是特别上心嘛。”
宋映溪被逗笑,但脸上还是一阵红一阵白,只得扑到他怀里嘀咕道:“都怪裴劭,我光想着他的喜酒了。”
“光想着裴劭的喜酒,你自己的喜酒呢?”刘郢低声道。
宋映溪眼里雾蒙蒙的:“八字都还没一撇,到时候我爹要是不答应,我看你怎么办。”
刘郢无奈:“你看你一副等着幸灾乐祸的样子,就不能帮我说说情?”
宋映溪轻轻哼了一声:“只怕我给你说情就是火上浇油,我爹不得怀疑我是不是被你拐跑了,更不会答应了。”
刘郢盯着她的红唇,眼神一暗:“可不就是被拐跑了吗?”
温暖的室内,一半陷入黑暗,一半被暖黄的夕阳照亮,两人的呼吸乱作一团。
…
永徽帝自上一次苏醒后,病情就慢慢好转,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养,如今已能下床活动了。
经历了这次宫变后,永徽帝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头发几乎花白,走路时需要拄着拐杖或者需要旁人搀扶,说话也不大利索了。在这段时间里,皇后依然陪在身边照顾,刘郢也每日过来请安。
见到刘郢,永徽帝心中觉得十分欣慰,但见到这个儿子,免不了会想起另一个,所以每次刘郢过来,永徽帝心情都有些复杂。刘郢当然看得出来永徽帝的想法,所以他来请安,只停留半个时辰,向永徽帝禀报一下目前朝堂的情况以及他目前解决了的问题,然后便回去处理公文。
永徽帝病愈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沉寂了快半个月的朝堂一下子又开始有了波澜,就像有人朝平静的湖水里投下一颗小石子,水波由中心向四周漾开,这么一来二去,几乎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众人皆在等待永徽帝将此事做一个了结。
二月,在一个和煦的日子里,永徽帝终于上了早朝。
百官朝拜,旭日东升,大周仿佛又迎来了一个新的黎明。
见到永徽帝被搀扶着坐到龙椅上的那一刻,各位大臣都觉得有些讶异,以往不怒自威的帝王,如今看起来却威风不再,但大家都不敢议论,只能恭敬行礼。
永徽帝有提前与刘郢商议过此次朝会的内容,永徽帝本想将刘丞带到朝会上审问,但刘郢觉得此举不妥。若是别的臣子逆反也就算了,刘丞是皇子,顾及天家颜面,还是不要让太多人旁听为好。
永徽帝也觉得刘郢此话有理,便将审问刘丞的事延到早朝之后,朝会上只让各位大臣上报一下目前朝中的情况,以及部署接下来的工作便可。
其实刘郢给出的理由只不过想让永徽帝接受罢了,他不想永徽帝在朝会上审问刘丞,真正的原因是他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可能会牵扯出一些秘密,这些秘密不能轻易传出去,所以,审问刘丞不可让无关人等在场。
于是,今日朝会除了是永徽帝今年第一次上朝外,其他的和以往没什么不同,永徽帝也只是听了听一些大臣的汇报,然后着刘郢出来详细说了说刘丞一案的情况,朝会便散了。
大臣们都面面相觑,以为接下来便是永徽帝审刘丞的环节,谁知道朝会就这样结束了,大殿里一下子响起了小小的议论声。永徽帝自然知道那些大臣们在议论什么,不耐道:“众爱卿还有事要议?”
听到这话,大臣们只好行礼,纷纷告退。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永徽帝憋着一张通红的脸咳了几声,方才他说的那句话用力过猛,导致他呼吸不畅十分想咳嗽,可大臣们还在,他拼命忍住了没有咳出来。
在一旁伺候的徐公公听到咳嗽声,连忙递上茶水,永徽帝喝了一口,摆摆手让徐公公退下,然后对刘郢道:“把相关人等都带上来罢。”
“是。”刘郢应道。
刚才散朝后离开的裴劭又返回了大殿,不多时,宋映溪和宋虞山也来到了大殿中,见到永徽帝后下跪行礼。一些涉案的官员也被从刑部提到了太极宫,宫殿里方离开了一拨人,又迎来了一拨人。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此案的重要人员都来得差不多了,宋映溪偷偷回头扫了一圈,还没看到刘丞,快要收回视线的时候,宋映溪看到了刘郢,刘郢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宋映溪收回了视线,只觉莫名心安。
没过多久,远处便传来了铁链拖动的声音,众人闻声抬头,便看到刘丞手脚皆扣着枷锁,由两个侍卫在旁押送,慢慢行入太极宫。
跪在大殿内的参与了此案的官员,皆惶恐不安,但刘丞看着远处坐在龙椅上的永徽帝,却十分泰然,仿佛此事与他无关。曾经风采俊雅的襄王变成了阶下囚,哪怕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刘丞狭长的眼眸中仍是仿若花色,勾人魂魄,永徽帝哪怕再厌恶他,看到那双眼睛,都会想起苏贵妃,因为那双眼睛和苏贵妃的一模一样。
刘丞的视线紧盯着永徽帝,一步步朝他行进,他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还带着几分不屑与玩味,永徽帝看到他的神情,心里便开始窝火:明明今日是要治他的罪,他为什么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永徽帝拿起桌上的砚台朝刘丞扔了下去,怒道:“逆子,见到朕还不跪下!”
骂完后,永徽帝胸口起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看到永徽帝这个样子,刘丞似乎十分满意,他停住脚步,然后恭敬跪下:“儿臣给父皇……请安。”
看到刘丞不紧不慢的样子,永徽帝怒不可遏,正要发作,刘郢打断道:“父皇,相关人等都已到齐,开始吧。”
永徽帝本来打算痛斥刘丞一顿,被刘郢这么挡了挡,也不想再与刘丞置气,巡视了下面一圈,目光停留在宋映溪,让她先开始说。
宋映溪称是,然后便把她被赐婚之后起,是如何发现刘丞的阴谋,又是如何去寻刘郢求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永徽帝听得一张脸铁青。
宋映溪:“民女虽不该夜闯襄王府,也不该违背圣旨出逃,若陛下要降罪,民女绝无怨言,只希望陛下明察,民女在当时的处境,实在无法凭一人之力阻止刘丞的计划,若状告到陛下面前,民女无法举证,若坐以待毙,民女阖府上下绝不可能还活到今日。民女愚钝,别无他法,只能出此下策,还望陛下宽恕。”
永徽帝看向刘郢:“那她来寻你时,你为何不马上回长安?”
刘郢:“回父皇,她虽告诉儿臣幽州之乱是刘丞为引我离开长安的诡计,但儿臣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儿臣执意前往幽州,一是为幽州布防,二是如果能找到刘丞与外敌勾结的证据,那就能一举揭发他的阴谋。”
“事实证明,儿臣的决定没有错。儿臣领着军队到达幽州前,就已经得到了幽州被突厥人攻打的消息,加之儿臣在边境也抓到了突厥的将领,并且得到了刘丞勾结突厥人的证据。”
刘郢将刘丞以幽州为条件勾结阿史那葛罗的事情告知了永徽帝,但没有告诉永徽帝他们俘获的那个突厥将领是阿史那达度。
永徽帝气得发抖,看向张德立:“昭王所言是否属实?!”
张德立落马后,早已慌得不行,生怕哪天人头就落了地。刘郢曾在刑部审问他时说过,若他到时能指证刘丞,兴许还有活路,若不指证,不过也是给刘丞陪葬罢了。
张德立听到这话后,心中哪里还有动摇,早早便倒戈了,如今听到圣人责问,自然承认:“是,是,昭王所言全部属实……”
永徽帝怒火中烧,指着刘丞骂道:“你这畜生!你觊觎皇位便算了,竟还通敌卖国!你读过这么多圣贤书,难道通通都喂了狗?你这畜生……”
永徽帝起身,拄着拐杖往下走去,徐公公连忙上前来搀扶。
“父皇!”刘郢刚想劝道,却被永徽帝挥手打断:“朕今日就要打死这个逆子!”
永徽帝来到刘丞面前,抡起拐杖便要打下去,刘丞顿时伸手抓住,永徽帝卯足了劲也抽不动拐杖,刘丞眯起双眼,目露寒光:“我读的圣贤书都喂了狗?那你的呢?”
刘丞紧紧抓住永徽帝的拐杖,沉声道:“你读的圣贤书,就是让你为了一己私欲,就可以不把别人当人?就可以牺牲那些人,只为成全你自己一个!?”
怒意灼心,刘丞说到最后,用力一推那拐杖,永徽帝硬生生被他推到地上,侍卫马上上来将刘丞制住,刘郢也迅速来到永徽帝身边将他扶起。
刘丞冷笑一声,喝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你做过更加荒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