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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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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会,又听不到里面在谈论什么,宋映溪觉得甚是无趣,便离开了。就在她身影消失在卷帘的缝隙中时,刘郢抬了抬眸,顺利捕捉到了她转身挥起的衣摆。
刘郢呷了口茶,用茶杯挡住轻扬的唇角。
她在那里偷看,他早就发现了,只不过碍于人多,不好看她。
刘郢眉间舒展了一些,说话时脸色也不再那么冷了,屋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
宋映溪又回到她的厢房里继续百无聊赖,吃完了小厮送来的点心果子,又几杯茶下肚,竟也有七八分饱了,宋映溪心里满足地喟叹一声。
不多时,便看都外面有动静,宋映溪站起来,匆匆从卷帘里探出个头往外看,便看到隔壁厢房里出来了许多人,那些都是方才坐在里面的官员,许是要谈的谈完了,大家伙们也不想在那诡异的气氛里多留,便鱼贯而出,个个摇头叹气的。
宋映溪把头往外再探一点,看看刘郢和裴劭出来没有,不过想想也是,那些大臣们若不全部离开,他们两个也不可能先行离去。
于是宋映溪缩回身子,走出厢房,往刘郢那边行去。
宋映溪仍是站在外面往卷帘间的缝隙里看,看了一圈发现屋子已经空了,她心生疑惑,连忙往门里跑去,谁知一进门就撞到了别人的胸膛上。
“哎哟。”宋映溪轻叫了一声,抬头一看,正是刘郢,旁边站着裴劭,两人正好整以暇地看她。
宋映溪讪笑:“两位……这么巧呀?”
刘郢眼中闪出一丝玩味:“你来这么早作甚?”
“啊?”宋映溪一脸懵。
裴劭:“你别不承认啊,咱俩来的时候都看到你在隔壁打瞌睡了。”
“哦,”宋映溪吐了吐舌头,“是等了好一会。”
顿了顿,宋映溪又嘀咕道:“这不是想早点来见见世面嘛。”宋映溪一面说一面意味深长地看着裴劭。
裴劭心虚地避开她的目光。
“怎么回事?”刘郢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似乎有故事。
宋映溪:“裴侍郎昨儿跟我说,观潮轩的歌姬姐姐们个个如花似玉,还说这地方你最熟,让你带我来见识见识。”
刘郢冷哼一声:“这小子的嘴就是吐不出啥好东西,我统共就来过三回,回回都是跟一群大老爷们议事,除了母蚊子,就没见过什么女的了。”
见裴劭面露赧色,刘郢幽幽道:“不知裴侍郎来过几回啊?不如今儿就带我们俩见见世面,我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说出去就怕污了裴侍郎名声。”
宋映溪:“就四就四。”
他们一人一句,裴劭只好告饶,“行了行了,不就是听个曲儿嘛,说得好像我去逛那啥似的,咱们进屋聊吧,外面冷死了。”
裴劭一面说着,一面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宋映溪和刘郢相视一笑,都知道裴劭心虚了。
三人坐下后,宋映溪忽然横膈一紧,响亮地打了个饱嗝。那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反正面前的两个男人是听到了,双双看向她,宋映溪尴尬地捂住了嘴,只留一双眼睛乌溜溜地转。
两人同时开口。
刘郢:“吃得很饱?”
裴劭:“你刚刚在隔壁吃了头牛?”
宋映溪:“……”
裴劭和刘郢都不由自主地笑了,尤其是裴劭,笑得像只鹅似的。
宋映溪白了他们一眼,拿起桌案上的茶盏猛灌了几口茶水,把气顺了下去,才继续跟他们说话。
“宫里现在什么情况了?”
刘郢:“父皇昨儿清醒了一回,着太医来看过了,情况有所好转,还要再休养一些时日。前些日子我与裴劭抓了一批参与了此次宫变的官员,张德立也落马了。”
说到这个尚书令张德立,宋映溪便想起她偷偷跑去襄王府的那个夜晚,她看到张德立与刘丞一起密谋。
裴劭哼了一声:“我真的搞不懂这刘丞干啥想不通要造反,讲真,他这几年在陛下面前是可红的角儿,陛下也从未掩饰过想要传位给他的想法。”
“可以说他就是啥也不干皇位也能到手,刘允衡也不跟他争抢,他干啥要造反啊?那日在太极宫前我看刘丞对陛下的态度,啧,哪里像父子,倒像杀父仇人。”
宋映溪用手托着下巴道:“你说得不错,我也想不明白。”
刘郢:“等父皇身体大好些,这事就能水落石出了。不过,我总感觉刘丞此次作为,可能与苏贵妃有关系。”
裴劭很是赞同:“我也有这种感觉!可是苏贵妃贵为贵妃,要什么没有,自己的儿子又继位有望,难道是因为她等不及了所以怂恿刘丞逼宫?傻子才干这事吧!”
刘郢沉吟了一会,道:“也可能不是她怂恿,但是我觉得这事应该是跟她脱不了干系,可能其中有什么枝节我们不知道。你看那日在太极宫前,刘丞何其紧张苏贵妃的安危,听到宋映溪说苏贵妃中箭,他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也要冲去看她。”
刘郢继续道:“我倒觉得,皇位什么的,对刘丞来说,可能都还没有苏贵妃的命重要。”
想了想当时的场景,裴劭和宋映溪都深以为然。
裴劭:“我以前听我娘说过,说苏贵妃刚进宫的时候特别受宠,陛下几乎晚晚都歇在她那,恩宠延续了好几年,但颐春宫一直不见传出好消息。我娘当时还说苏贵妃福薄,谁知后来苏贵妃便有了孕,但生下刘丞后,陛下便不再去苏贵妃的寝宫了。”
刘郢点点头:“这事我也有所耳闻,都说苏贵妃天姿国色,但就是身体不好,所以一直不能有孕,后来好不容易诞下皇子,身子又更差了。”
说完这话后,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宋映溪看了看他俩,道:“然后呢?怎么不说了?”
裴劭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也没有然后了呀,我们两个跟刘丞都不熟,你说是不?”裴劭看向刘郢。
刘郢耸了耸肩:“是啊,我自从母妃过世后便整日待在裴将军的军营里,与刘丞可能有些交情,但也是很久很久以前,七八岁能记事之后,就只是跟裴劭熟识了。”
宋映溪想了想道:“我以前也常跟着阿爹在军营里,竟然没见过你。”
刘郢笑了笑:“宋将军与裴老将军都是大周个顶个的武将,若驻守边疆、行军打仗都分到一处,岂不太过浪费?自然是一个东一个西、一个南一个北的,见不到我也实属正常。”
宋映溪:“也是哦。”
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裴劭突然道:“不对啊,你俩今天约在这,就是为了聊这个?”
刘郢幽幽道:“那你在这里,我们除了聊这个,还能聊什么?”
!
裴劭冷笑了一声:“表面兄弟。”
然后起身,拱手道:“打扰了,告辞。”
说完便一溜烟跑了,宋映溪掩嘴偷笑。
阴霾的云散去,夕阳出现在天边,金茶色的余晖穿过长廊和窗棱,照入屋中,照在刘郢清雅的脸庞上。他的双眸在夕阳的光芒下泛着点点金色,似烟波荡漾,宋映溪看得入迷。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直到刘郢懒懒地朝宋映溪招了招手:“来我这里。”
宋映溪忘了是怎么起身过去,又怎么被他忽悠着坐在他腿上,总之,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他怀里了。
刘郢捏了捏她的脸,说道:“胖了一点。”
宋映溪:“过年吃好喝好,怎会不胖?”
刘郢:“胖一点好,你从牢里出来的时候,真的太瘦了。”
宋映溪抬头看他的下巴,他下巴上有淡淡的青色,定睛一看,是短短的胡渣子,许是他近日太忙,竟连形象也顾不上。
“刚才裴劭在这,我没好意思问,你最近过得可还好,是不是忙坏了?”
刘郢抵住她的头顶:“是挺忙的,都顾不上跟你见面了。”
宋映溪低低一笑:“那你可是想我了?”
刘郢勾唇,托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嘬了一口:“不想你约你出来作甚?刚才都吃什么了?”
以为刘郢嫌弃她刚才打了饱嗝,宋映溪气鼓鼓地:“就吃了一些糯米点心,估计是不太克化,才没有吃很多呢!”
刘郢又嘬了一口,然后舔了舔唇角:“怪不得是甜的。”
宋映溪脸一热,作势要打他,刘郢及时抓住了她的手道:“方才裴劭在,我也没好意思问你,最近过得如何?在家里吃的睡的可还好?”
宋映溪刚要回话,刘郢又笑了笑道:“不过看你脸上长了肉,就知道差不到哪去。”
宋映溪努了努嘴:“莫得办法,阿爹停职在家,见我瘦成这样,每日督促厨房大鱼大肉伺候,我又怎会不胖?本来我还觉得阿爹赋闲也挺好的,我还能多陪陪他,如今我巴不得他早点复职,该干啥干啥,省得我闻到荤味儿都腻得慌。”
刘郢:“我详细问过太医,太医说父皇的病情大有好转,将刘丞治罪不过是时间问题。就是你阿爹的这个案子,还是有些棘手,得要刘丞亲口承认是他构陷才行,否则还是要推翻他伪造的证据。”
宋映溪蹙眉:“那,我可以帮忙查么?”
刘郢摇了摇头:“恐怕不能,且不说涉案人员的家眷不能查看卷宗,我也没办法将那些卷宗带离大理寺。”
宋映溪心里有些失落,但很快又平复了:“没关系,只要陛下病愈,一切都会雨过天晴的。”
刘郢忽然想到什么,笑了笑道:“说到这个,我估摸着裴劭婚事近了。”
宋映溪惊喜:“真的?”
刘郢:“这话我也就与你说一下,你听过便算了。太医与我说,父皇本来就年事已高,圣体违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先前刘丞将他囚于中宫已经刺激到了他,后来又从马上摔下……太医说,父皇圣体折损太甚,便是能挺过这次,以后可能也无法主理朝政。”
“裴劭和宣玉的婚事早早就定下来了,只不过没有定下婚期。虽然在我的立场上,不能去做这些预设,但事实,我还是可以与你说一下。无论父皇之后是想继续撑下去,还是……你懂的,按照我对父皇的了解,宣玉的婚事他必定会先安排下来。”
宋映溪点点头,表示理解,转而笑道:“若是如此,我便能去吃裴劭的喜酒了。”
方才还说闻到荤味便觉得腻,如今听到能吃酒席又兴奋得不行,刘郢心里暗骂了句“小吃货”,然后看着她熠熠的双眸说道:“若父皇提起宣玉的婚事,我便顺水推舟,求父皇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