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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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昭王府的轿子，宋映溪时不时撩开车帘子往外看。几个月没回长安了，一切还是那样熟悉。各坊还未曾解禁，百姓们还没能出来，大街上空落落的，与平日繁华的景象相比显得十分萧索，唯有街上稀稀拉拉挂着的几个灯笼做点缀，提醒着人们新年的到来。
宋映溪不胜唏嘘，只愿风波过后，都城一切如旧，百姓依然安居乐业，天下依旧太平。
回到府上了，轿子停下，宋映溪下来后，赏了下人几钱，打发他们回去，然后她便站在将军府门前端详了好一会。将军府的大门紧闭着，往日有应门小厮候在门边，若有客前来便往里唱喏通传，但今日小厮不在，可能是先前阿爹入狱，将军府也被查封了吧，如今阿爹回来，府上的人手还没好好安排。
一阵风刮来，宋映溪打了个寒战，她搓了搓手，快步上前敲门。
敲了好几下，门里才有人应答：“来啦，今日哪位贵客登门呀？”
是管家娘子的声音。
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管家娘子一看，登时喜上眉梢：“呀，是咱家小姐！”宋映溪也笑，还没来得及回话，那管家娘子便回头扯着嗓门往宅子里喊道：“快告诉老爷，小姐回来啦！”
说罢便把宋映溪迎了进来。
管家娘子一面把宋映溪带进去，一面絮絮叨叨地同宋映溪说话：“老爷也是今早才回来，小姐您不知道，将军府之前被人给封了，咱们的下人们都无处可去了。”
宋映溪一听，连忙问道：“那他们岂不是要风餐露宿？”
管家娘子笑着摆摆手：“哪能啊！去年我和家里那口子不是拿出积蓄在永阳坊置了处宅子嘛，将军府被封了之后，我就带着咱们府上的下人们都搬到我那宅子去住了。宅子虽小，但挤挤仍是能住下的，我让他们耐心等等，老爷和小姐一定会回来的，我就不信咱们将军府就这么没了！”
管家娘子性子直率，做事麻利，在这府上担了多年，把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宋虞山对她十分满意，甚至还给管家娘子去了奴籍，管家娘子也十分感激。宋映溪也很喜欢这位管家娘子，觉得她办事很是妥帖。
知道府上的下人都被安置妥当，宋映溪停下脚步，衷心地朝管家娘子行了个礼：“多谢元娘不离不弃。”
“唷，使不得使不得，”管家娘子连忙止住宋映溪的礼，“那都是分内事不是？小姐可千万别折煞我。”
宋映溪笑了笑：“元娘做什么都麻利，到了这等事上便不痛快了，你早便不是奴籍，在将军府上，我又何时不是将你当作家人看的？”
管家娘子心中十分熨帖：“不提这了，小姐今日想吃什么？这会时候还早，我差人去集市走一趟，按小姐说的，好不容易一家团聚，总要安排上不是？”
宋映溪：“各坊不是还未解禁？集市哪有菜买？”
管家娘子完全不在意：“嗐，没有集市可以在直接上门买呀，咱们坊中的刘老三和赵小俊不都是做卖菜营生的？集市开不了，有生意送上门难道他们还不做？”
宋映溪打心底佩服：“还是管家娘子主意多。”
管家娘子被哄得乐呵呵的：“那便做个鸡蕈、鹌子羹、红丝水晶脍，若朱婆儿那做了麻团，我再买几个回来，如何？”
宋映溪听得馋涎欲滴：“若有签盘兔，也买些回来，我快饿死了。”
管家娘子笑着走了。
宋映溪一踏入中堂，宋虞山便迎了上来：“蓁蓁！”
宋映溪跑上去将宋虞山抱住：“阿爹，我回来了！”
宋虞山摸了摸她的头，欣喜道：“回来便好！是昭王殿下将你救出来的？”
宋映溪点点头，然后将事情的始末大概跟宋虞山说了一下，听到刘丞已被抓拿待审，宋虞山解气地哼了一声：“这逆贼终于被降住了！”
宋映溪有些失落：“但是圣人受了伤，也不知何时才能将刘丞治罪。”
宋虞山则看得比较开，安慰道：“没关系，圣人洪福齐天，一定会很快痊愈的，蓁蓁无需过分忧虑。”
宋映溪：“那阿爹何时才能复职？”
宋虞山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其实你阿爹我还应该在牢中待着，只是昭王网开一面，将我放了出来，就相当于取保候审了，之后该走的手续还是要走，不过王爷他今早与我说了，会替我作保，让我在府中先好好待着吧，至于复职，”宋虞山叹了口气，“还是得等案子查清楚再说。”
“可是，阿爹你分明是被刘丞构陷的，刘丞谋反的罪名已经坐实，这都不能证明你的清白？”
“傻孩子，你以为当初陛下愿意将我革职？还不是因为刘丞有证据在手，我也不明白那账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证物还在大理寺那里，我又不得查看，所以这事还是要等陛下醒过来再说。”
宋映溪抿了抿嘴，竟有些无言以对，所有的事都像棋盘上的棋子，一下子陷入了僵局，谁看了都着急。
一转眼，新年便来了。
这几日里，长安下了三场雪，一场比一场大。积雪厚厚地积了一层，将路面严严实实地埋住，一脚踩下去，能到小儿膝盖。除夕那日，各坊虽不再封禁，但街上行人很少，那些做买卖的见生意惨淡，也早早收了摊回家去了。如此这般，街上的人几乎寥寥无几，完全没有往日热闹的景象。
皇城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宫变，而且永徽帝仍未苏醒过来，在这样的氛围下，百姓们都觉兴味索然。只一些达官贵人们仍不忘出席各大酒楼食肆、勾栏教坊，酒肆里传出来的弹唱声、喧闹声隔着一条铺满积雪的御街以及宫门，与冰冷又寂寞的皇城形成鲜明对比。
但这些仍能醉心玩乐的官人们与这场宫变其实毫无瓜葛，而那些或多或少牵涉其中的官人们则根本无心过年，在家宅中惶惶不可终日，不知官府的人下一个查的会不会是自己。
刘郢早已下令在永徽帝醒来前任何朝中官员不得以任何理由离开京城，否则论罪以处。这法子十分奏效，由于官员都被关在了长安城，官府查案很快，不消几日，大理寺便积了厚厚一沓卷宗，大理寺的官吏们只匆匆在家过了除夕和正月初一，便又要回去当值了。
自从上次从昭王府回来之后，宋映溪已经整整六日没有见过刘郢了。这段时间里，宋映溪该吃吃该喝喝，本因为在牢里待了许久饿脱相了的她逐渐圆润了回来，气色也越来越好，一张柔白的脸蛋晕着淡淡的粉色，一看就是吃好睡好了。
期间裴劭带着塔塔和阿依来找过她两次，让她带着这两个小孩儿到街上去玩。塔塔和胡禄他们作为突厥旅团被安置在平康坊的一处宅子里，那宅子是裴劭家的。这个新年刘郢忙得不可开交，裴劭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加上语言不通，只好带着塔塔和阿依去找宋映溪。宋映溪自然乐得开心，她在家正无聊着呢。
虽然街上可卖可玩儿的比往年少了许多，但宋映溪就是领着他们两个去古玩店、胭脂铺子转转，就让他们开了眼界。宋映溪分别送了一把精致的匕首、一盒蔷薇味的面脂给塔塔和阿依作为新年礼，两人收到礼物后乐了好几天，与宋映溪也亲近了不少，塔塔也不再因为她女子的身份而觉得怪异了。
总的来说，过年就像走马灯一般，走走停停转转，仿佛有目不暇接的新鲜事儿，但每一次买到什么好看的什物、吃到什么好吃的东西，宋映溪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郢。
即便她如今事事不缺、无忧无虑，她也依然想念他。
就在她已有些按捺不住，想要书一封信给刘郢问他什么时候能见面时，她就率先收到了他的信。
“明日酉正，观潮轩一叙。”
刘郢的字苍劲有力，工整书于纸上，仿佛是什么不得了的公文批复，其实不过是要与她约见的密信罢了。
宋映溪偷偷笑了笑，将信纸细心叠好收藏。
今日宋映溪也依然带着塔塔与阿依到长安城游玩去了，末了裴劭过来接他们，宋映溪随口问了问裴劭明日刘郢有何安排。
裴劭想了想道：“还能有啥安排，不就是大理寺刑部尚书省到处跑去，听那些大臣汇报案情进展。哦对了，明日午后他在观潮轩设席，招待一些官员。”
“哦？”宋映溪来了兴趣，“招待什么官员？”
“是朝中那些没有明确表态，但是暗中支持刘丞的官员，”裴劭摆摆手，“嗐，说是招待，其实不过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罢了，这些官员明里挑不出错，但是暗地里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为刘丞造反推波助澜，日后刘丞定罪了，这些官员肯定是逃不掉的，只不过现在给他们一条生路，套一下话而已。”
“不过你还别说，”裴劭一脸向往，“虽然明晚是场鸿门宴，但观潮轩的菜品还真是响当当的，还有他们家那些歌姬，哎哟，那模样真是……”
说着说着，裴劭对上宋映溪探究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说话没了规矩，憨憨地用手捂了嘴。
宋映溪斜了裴劭一眼：“还是裴侍郎有排面。”
裴劭轻咳一声：“没事，以后让刘郢那小子带你去见见世面，那地方他比我熟。”
甩完锅后，裴劭就飞快地拉起塔塔和阿依，一溜烟儿跑了。
宋映溪叉着腰歪头看向裴劭离去的方向。
歌姬厚？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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