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
-
宋映溪今日醒了个大早，但她实在舍不得离开这温暖的被窝，是以又在床上窝了好一会，直到晨光从窗户纸透进来，她才慢吞吞的起床。
昨晚屋里燃了碳，暖烘烘的。宋映溪穿戴整齐后打开房门，还是被扑面而来的凉意给冻得哆嗦了几下。
前日下的雪化了一些，但院子里的草木又结上了一层霜。见到此景，宋映溪不由得将自己的披风再裹紧一些。她才行出院门，便有小厮来通知她说刘郢已在中堂等候，她只好加快了脚步，往中堂行去。
宋映溪刚踏入中堂，刘郢便看到了她，然后视线便移到了她手里的行囊上。
他端起茶盏，呷了口热茶道：“本还想夸你动作利索，但可惜，今日咱们出不了城了。”
“啊？”宋映溪摸不着头脑，“为何？”
周云飞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宋映溪，她越听眉蹙得越紧。周云飞讲完后，宋映溪愣愣地将自己的行囊放在一边，然后走到刘郢身边坐下，看着他道：
“那……咱们该怎么回去？”
刘郢放下茶盏，对上她那双清亮的眸子：“等。”然后目光下垂，扫了一眼她的手臂，“何况你伤也还没好，咱们没法跟他们硬拼。”
“噢。”宋映溪理解刘郢的决定，但眼中还是有几分失落。
周云飞还在一旁，刘郢也不好继续安慰她，便指了指桌上：“先用早膳，然后回去换药，等第一批轮岗的捕快回来会告诉我们情况的。”
宋映溪点点头，把小情绪扫到一边，开始专心致志地吃起了东西。事已至此，她再着急也没用，唯一能做的就是填饱自己的肚子，养好伤，等待时机的到来。
刘郢早已用过膳，如今正悠闲地喝着茶，他一面喝茶一面状似不经意地打量着她。许是昨夜好眠，许是伤口没有那么痛了，又许是昨天的饭食还算丰盛，看她吃得比寻常还要多一些，今日的小姑娘面色红润了许多，白糯的脸蛋上晕着微霞，鼻尖也有一点点红，应是被冻着了。
看起来很是可口。
就在这时，有侍卫来报，说是北城门外三里发现一支突厥商队，看样子是要进城，问周云飞要不要放人进来。
宋映溪正吃着一个猪肉包子，听到这事，不由愣住，下意识便看向刘郢，孰知刘郢好像对此事并不意外。
只听周云飞说道：“察看他们的通牒和文书，若都备齐，即可放行进城。待会召集人马，我亲自到城门迎接。”
侍卫领命离去。
那半口包子还塞在宋映溪的嘴里，她口齿不清道：“……突厥哪来的商队？”
刘郢这才睨了她一眼：“先吞下去再说话，你也不怕噎死。”见她三下五除二把那包子给吃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形容，刘郢这才慢悠悠道，“等他们进城不就懂了。”
宋映溪：“……”
刘郢眼神懒懒：“本王又不是神通，哪能什么都知道。”
宋映溪：“……”
噢这个坏人！宋映溪嗔了他一眼，又夹了一个包子往嘴里塞，但心中的疑惑仍未散去。突厥来的商队……突厥这会还乱得不行，各个首领还紧紧盯着阿史那达度，哪能有那个闲心派一支商队到大周？
…
在那晚答应阿史那达度要跟着突厥的商队到大周去后，塔塔第二日醒来，就奇迹般地发现商队已经组建好了，并且即刻便要出发。塔塔甚至有种感觉，仿佛小可汗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但他不知道，而如今时机到了，顺便叫他一块跟着。
虽然不能够确定是不是这样，但这种想法让塔塔有一丝不爽，好像自己被蒙在了鼓里一样。但是对于能够去大周这件事，小可汗想到了他，还是让他很高兴的。
短暂的不快便被抛到了脑后，在出发前，塔塔兴冲冲地跑去告知了阿依这个好消息，可阿依一听完就生了气，将塔塔埋怨了一通。
塔塔这才想起阿依先前跟着他来到了吒利部，而如今他要远走大周，留阿依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阿依肯定是要生气的。
塔塔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看着这个傻小子，阿依忍着怒气，到他耳边道：“*不若你带上我？我也想去大周看看，听说大周可好玩儿了。”（带*为突厥语，下同）
塔塔犹豫，他也很想和阿依待在一起，很想带阿依去看看大周的风景，但从此处出发到长安有千里之遥，他不敢保证途中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阿依会不会有什么闪失。若有个什么万一，先不说阿依的父亲会不会将他乱刀砍死，他自己也会难受死的。
见塔塔不搭腔，阿依又鼓起了腮帮子，推了一把塔塔，冲他道：“*那你走！等你走了我就去找吒利部的沙察玩儿，反正他愿意跟我玩！”
沙察十分喜欢阿依，多次跟阿依示好，但阿依从来不将他放在眼里。可塔塔哪知道这么多，他只知道沙察那个混小子一直打着阿依的主意，还私下与别的几个小子打赌说要让阿依当他的妾氏。
想到这，塔塔登时便不乐意了：“*不行，不能跟他玩！”
阿依心里一乐，表面还是气势汹汹的形容：“*你怎么这样！你既不愿带上我，也不愿我与别人玩，你要怎么着？！”
塔塔又怂了。见他双眉又拧在一起，阿依语气软了一些：“*不若你去央求一下小可汗，让你带上我？”
“*这……”塔塔也拿不定主意，面露难色地望着她。
见他动摇，阿依顺势环住他的手臂，摇了几下，央求道：“*去跟小可汗说嘛……”
少女的双眸像天上最夺目的星星，塔塔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不知不觉地就答应了她。
阿依笑逐颜开，高兴地欢呼一声，连忙催促他去找阿史那达度，怕他一反应过来便反悔。
塔塔只好应下。
忐忑地走到小可汗的帐前，来回踱步片刻，想到若是无功而返，阿依恐怕再也不会理会自己了，塔塔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行入了帐内。
向小可汗说明了来意后，塔塔垂着头，连睫毛都在微微颤抖。他自知这个要求有些过分，而且即使小可汗同意，阿依的父亲也不会同意的，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了。
阿史那达度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然后忽然仰头大笑，塔塔错愕地看向他。
阿史那达度一面笑一面说：“*你小子还挺莽啊，不怕佩达鲁把你的腿给打断？”
塔塔一听这话便泄了气：“*怕……但是，更怕阿依不理我……”说到这，塔塔脸红了红，然后别了过去。
阿史那达度往后靠在椅背上，笑道：“*那你便带上阿依一块去吧。”
啊？塔塔不敢置信地看向这位年轻的小可汗，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个疯？
阿史那达度敛了敛神色，饶有意味道：“*你若喜欢阿依，那一辈子都要护她周全。你若离开她身边，还谈何保护她？”
“*可是，此行指不定会遇上什么危险……”塔塔有些犹豫。
“*那若是遇上什么险阻，你可会挡在她面前，替她消灾解难？”
少年愣了愣，尔后神情坚定：“*会。”
脑中又浮现出那个花一样的影子，挡灾算什么？把命给她都行。
阿史那达度笑：“*那不就成了，带上她出发吧，佩达鲁那里让我来说。”
事情就这样顺利地解决了，每每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塔塔都觉得像在做梦一样。临别时阿史那达度只嘱咐了一句，那便是无论如何赶路，两日后一定要到幽州，过了幽州后才可放慢形成。
是以这两日他们星夜赶路，幽州的北城门终于遥遥可见。
塔塔身子骨一向康健，可以承受这样的长途跋涉，但阿依就不见得。虽必行随从众多，总有伺候她的人，但一路的颠簸仍是让她有些难受，一张小脸病恹恹的。
不过阿依也并没有拖慢大家的行程。
塔塔看着她苍白的脸蛋，多次让她不如返程算了，但都被她骂了回去。没法子，塔塔叹了口气，只能到了幽州再做休整了。
看着远处飘扬的旌旗，塔塔心中似有鼓雷动。
他终于要到大周了！
…
在城门口打过照面后，塔塔的父亲胡禄给周云飞递上了通牒和文书，周云飞查阅完毕后，便在前头开路带领商队进城。
经过一番重建，幽州城已比被战火摧毁前好了许多，但仍没有彻底恢复从前的模样。一路上，周云飞都在向胡禄与塔塔介绍，胡禄会说汉话，连连称是，但塔塔一个字都听不懂，整个人云里雾里，到后面索性也不听了，自己观望去。
因为上次战事的缘故，幽州的百姓往南逃了大半，到后面又回来了一些，但总归是比以往少了很多。虽然人少，但听说突厥的商队要来，百姓们都熙熙攘攘地来到街道两旁围观。
由于上次被突厥攻打的阴霾还未驱散，幽州的百姓对突厥人多有仇视的态度，是以百姓们围在街道两边对着突厥商队议论纷纷。
其实两国议和的事情早就在大周传开了，虽然此次和谈突厥占了下风，给大周赔了不少地和银两，但家破人亡之恨又岂是如此容易就能忘却？好在府衙以及驻守在幽州的军队前来开路，否则百姓们恐怕要朝这些突厥人扔鸡蛋菜头。
塔塔虽不懂百姓们都在议论什么，但从他们的眼神就能感觉出敌意，塔塔不由得咽了把唾沫，回头看了看后面队伍雄壮的商队，心里才有了点底气。
一路过来，塔塔发现街道两旁都摆了不少摊子，但他都看不懂那是在卖些什么玩意。还有许多铺子，牌匾上的汉文他也看不懂，里面似有卖大米的，或是些瓶瓶罐罐的东西，或是些食肆，里面传来阵阵的香味，让人目不暇接。
阿依也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四处观望，简直看花了眼。
绕了几条街后，众人很快便到达了府衙。胡禄与塔塔要先去府衙过些手续，而阿依及其仆从便被接到了周府。周云飞的打算是商队的上宾们宿在周府，其余的侍卫和下人便宿在府衙。
阿依第一次见到汉人居住的房子，她被人领着进了一道又一道门，她心里不由得感慨，汉人的房子真大真好看呀。
终于到达了偏厅，阿依坐下后，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这屋子里的摆设十分好看。有精致的花瓶、木雕的屏风等等，新奇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不多时，侍女端来了点心让她品尝，阿依一看，心里又感叹了一番，怎的这吃的也如此漂亮好看！
食盒里放着桂花糕、绿豆酥、莲蓉饼子等等，晶莹剔透、秀色可餐。阿依看得呆住，立在一旁的侍女掩袖轻笑：“娘子快尝一下吧，可好吃了。”
阿依听不懂汉话，有些局促，侍女这才反应过来她应是听不懂，一时半会也不知如何解释给她听，便看向那两个仆从，孰知那仆从也是面面相觑，原来会说汉话的那些人还留在府衙没跟来呢。
阿依攒着自己的衣角，眼睛却定定地看着那糕点，又想吃，又不敢吃，生怕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被别人取笑。
稍顷，门外传来脚步声，阿依抬眸一看，有几人行了进来。其中一人身着一袭莲青色的长袍，领口与袖口镶着一圈厚厚的毛边，衬得他五官更为灵秀精琢。此人的身影瞬间与她的回忆重叠，就在她快要惊呼出声时，只见那人也看向了她，双眸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向上挑起，光华潋滟。
“*听说突厥来了客人，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佩达鲁家的小美人。”宋映溪对阿依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