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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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除了阿史那达度悄悄出了大周军营，同时出走的还有香蓉。
她走之前去了一趟父母的房里看了他们一眼，他们正在熟睡，呼吸声很均匀。看到父母苍老的脸，香蓉心不由得一酸，但很快便别过脸去。
待她心情平复后，她最后再握了一下母亲的手，然后便拎着她的细软走出了房门。
香蓉的包袱里除了有衣物还有一些视频外还有十几两银子，这十几两银子是她之前做绣活攒下来的，她一直都没拿出来过，以备不时之需。
而如今这些银子终于派上了用场。
香蓉看了一眼兄嫂漆黑的屋子，然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轻轻打开了宅子的大门，然后离去。
翌日兄嫂醒来时的震怒、慌张，她都见不到了。
香蓉仰起头看向天上星月，既天下人要负她，何不先负天下人？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城门方向行去。
此时还未到宵禁时候，晚上的魏州城仍然十分热闹，香蓉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繁华的夜市，因为这在幽州都是没有的。而家人也因保留了在幽州时的生活习惯早早睡去，这才给了她在宵禁城门关闭前出城的机会。
出城后，香蓉坐上了一辆牛车，上车前她再三与车夫确认，是否是前往都城的方向，车夫有些诧异，看她孤零零一个小姑娘，便对她道：“不错，但老夫只到河东道境内，姑娘你若要到都城去，可以到河东道去找个驿站付点银两寻个车夫带你去，但路途远着呐。”
香蓉眼神暗了暗：“无妨，那就麻烦老伯捎我一趟了，到了河东道我再去寻驿站。”
看她神色戚戚，车夫叹了口气，也不好再问下去，毕竟收了她银两。
牛车行了一天一夜，途中没怎么停过，香蓉虽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姑娘，但也受不了这旅途的颠簸，是以一路精神不济。
魏州本就在河北道的边境，离河东道不远，是以这日中午，香蓉就到了河东道的泽州。
告别车夫后，香蓉寻了一家客栈住下。一进房门，香蓉就将自己的行李扔在桌上，然后一下瘫在床榻上，长吁了一口气。
此刻的香蓉突然发现，如今她真是孤身一人了。想到这，香蓉的眼眶又红了红。但是没有办法，她不可能再回去，她的兄嫂绝不会放过她。若她妥协，以后她就要面对一个糟老头子，她如今风华正茂，凭什么要嫁给一个糟老头？
决不会回去的，香蓉咬咬牙，在心中暗暗发誓。
睡饱了午觉后，香蓉伸了个懒腰，去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清清爽爽地出门去寻些东西吃，顺便逛逛这泽州城，看看能不能找到驿站。
香蓉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马她不会骑，她必须要雇一辆马车，而去都城路途确实遥远，单独雇一辆马车到都城恐怕银两不够，是以与别人同乘一车是最好的选择。
打定主意后，香蓉便从客栈楼上下来。这客栈名叫福湘楼，兼营饮食与住宿，生意十分红火。香蓉决定就在这客栈里用膳，于是到了楼下便拣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然后唤来小二点了些菜肴。
饭菜不一会就被端了上来，看着这些秀色可餐的菜肴，香蓉心头的郁闷一下就被驱散了。
香蓉正夹了一块肉往嘴里送，注意力忽然就被身后的谈话声吸引了过去。
在香蓉身后的那桌坐着的是泽州府衙的两个捕快。
“哎，最近可真是累死了。”一个捕快道。
“可不是，我都三天没合过眼了，幸好今天应大人放我们休息半天，不然还真得累死。”另一个捕快道。
“别说这么多，先上两壶酒，咱们好好喝一杯，哎，太舒坦了。”说罢便招呼小二拿酒来。
另一个捕快似想起什么，问道：“你说这应大人什么来头？怎的咱们刺史大人见到都这么低声下气的。”
“我听说那应大人是襄王殿下的人，好像是奉命来查点什么事情，嗨，管他呢，咱们做好自己本分就行，官大人的事轮不到咱们操心。”
“也是。”
菜很快就端上来了，两个捕快便开始大快朵颐，但他们方才说的话悉数传进了香蓉的耳朵里。
她已经吃不下饭了，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回响着那两个捕快说的话。
他们说那个什么应大人，是襄王殿下的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香蓉压抑住心中的狂喜，草草将饭菜吃完，然后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
应迟从突厥回来后，一路从河北道回河东道，但因为还需为襄王在泽州处理些事务，是以并没有回都城，但他从阿史那葛罗那里获悉的事情已经派人传信回去了。
时值冬月，天已十分寒冷。应迟的屋内亮着灯火，还烧了点碳，屋子里暖融融的，而应迟正在专注地读着公文。
这时一侍卫来敲门，说有要事禀报。
应迟便让侍卫进来。
那侍卫走到应迟跟前，气喘吁吁的，在这冬夜里竟还冒了一层薄薄的汗。应迟看见，蹙眉道：“何事如此着急？”
那侍卫道：“有个疯婆娘在府衙门口击鼓，说是要见应大人，咱们拦都拦不住，一碰她她便撒泼，咱们也不好赶她，毕竟百姓还看着……”
应迟有些诧异：“找我？她可说是什么事？”
那侍卫一拍脑门道：“我与那婆娘说去向大人您禀报一声，她便抓着我悄悄道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她说她知道襄王妃在哪。”
应迟眼中闪过一丝惊色，但也不好在侍卫面前表露出来，只是对侍卫道：“让她进来。”
侍卫领命而去，但刚走了两步，又被应迟叫住。
“等等，今夜她无论说过什么话，都不要传出去，否则你该知道有什么后果。”
侍卫浑身一凛，连忙应下，然后惶惶地下去了。
不多时，香蓉就被领了进来。她倒是从容不迫，从进了府衙到进了屋子里，都十分冷静，步履甚至有些轻快。
侍卫把香蓉带到便迅速退下了，只留两人在屋里。
应迟起身，往那边的椅子做了个“请”的姿势：“姑娘请坐吧，不知姑娘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香蓉也不虚与委蛇，径直走到椅子前坐下了。
面对应迟投来的探寻的目光，香蓉淡定地回视道：“听说应大人是襄王殿下的心腹？”
应迟道：“有幸能为殿下办事罢了。”
香蓉歪了歪头，模样有些天真：“应大人是否知道襄王妃的下落？”
“襄王妃自然是在都城待嫁了。”
香蓉讥嘲，试探谁不会啊？
“那如果我说我见过襄王妃呢？”
应迟沉默。从香蓉进门开始他就在观察她，她一路从容，胸有成竹，不似是说谎的样子。况且王妃失踪一事早就被封锁的消息，事情根本没传出长安，她听口音也不似长安人，她一个在泽州的女子，又怎会知道王妃失踪的事？
足以见得她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捋清楚后，应迟也不再与她兜圈子了：“敢问姑娘在何处见过王妃？”
香蓉笑了：“这么重要的消息，我怎会轻易告知应大人？”
应迟心中冷笑，原来是来讲条件的。
“说罢，姑娘想要什么？”
香蓉低头，一面摆弄指甲，一面对应迟道：“我无父无母，无家可归，应大人本事通天，要在这泽州城给我安置一个宅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应迟笑道：“我怎知姑娘不会诓我？”
香蓉抬眸看向他，神色认真：“我是不是诓大人，大人心中雪亮。襄王妃身在何处于我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事，但这消息对于应大人有多少分量，就看应大人诚意如何了。”
“好。”应迟回到桌案前坐下，然后拉开抽屉，从里边抽出了一张纸拿到桌上，握笔蘸墨，写了好一会儿，又盖上了印章后，才将两张纸拿起，走到香蓉面前交给她。
“这是屋契和地契，还有我手书的转让契。这是我早年在城南处置的一个宅子，虽不很大，但足够姑娘安家了，姑娘可还满意？”
香蓉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是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接过地契和屋契看了好几遍。
城南杏阳街边的宅子！
那可是个好地方，香蓉听载她过来的车夫说过，泽州城南杏阳街可谓是闹中取静，景致又好，许多富贵人家都住在那一块。
香蓉心动不已，嘴角上扬。
“如此，姑娘是否可以说出王妃的下落了？”
应迟的声音将她的神思唤了回来。
香蓉敛了敛面容，左右看了两眼，然后低声道：“她与昭王殿下在一块。”
应迟眼皮一跳，瞳孔紧缩，沉声道：“你说什么！？”
香蓉被他的反应吓到，一下子变得有些支吾：“他们…他们之前一块到了幽州，然后，然后又去了突厥……”
应迟不敢置信，千算万算，宋映溪竟然一直与昭王待在一起！怪不得他与襄王殿下几乎将长安翻出了个底朝天都找不到人，原来是去了幽州！
那阿史那葛罗没收到的信……
应迟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那信是落在了刘郢手里，但眼前这女人说的话，让他不得不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香蓉没想到应迟的反应会这么剧烈，也是，自己主子的女人竟然跟着别人跑了，恁谁都是难以接受的。
“那……若无旁的事，我便先退下了？”香蓉小心翼翼道。
“等等，”应迟神色凝重，“姑娘如何确定那是王妃本人？”
香蓉眨了眨眼，顺从道：“我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那女的亲口承认的，昭王殿下对此事似乎也知晓……”
应迟摆摆手，示意她退下，香蓉犹豫地行了个礼，最后再看了应迟一眼，便离去了。
应迟闭上眼，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脑中一直在理着整件事。
为何襄王妃会和昭王在一起？难道襄王妃被人劫走后，又恰好被昭王救下？世上竟有这样巧的事？
……如果没有那么巧的事呢？
应迟已不敢再往深处想，他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收拾行囊，快马加鞭地回长安将此事禀报襄王殿下。
就在他收拾行囊的时候，又有一侍卫匆忙进来，这次是他的下属，被他安插在突厥那边，这次突然回来，怕是有大事发生。
应迟蹙眉：“什么事？”
那个侍卫道：“阿史那葛罗死了。”
应迟大惊。
侍卫对应迟简略说明了情况，应迟的眉越皱越深，待侍卫汇报完，应迟马上拿起行囊：“事不宜迟，我先回一趟长安，你留在此处，若突厥再有什么消息，马上传书给我。”
然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
三日后，突砵利派出去的人在一处雪山的山谷里找到了衣衫褴褛、浑身血污的阿史那达度。据说发现他时他正昏在雪地里，只剩下一口气，若发现得晚些，估计人已经没了。
对此，宋映溪啧啧称奇：“真狠，这是饿了几天呐。”
于是突砵利连忙将阿史那达度迎了回来，并安排在吒利部里好生休养。搁置了数日的和谈终于有了些进展，大周和突厥的人都心思浮动，十分期待这位突厥未来的新主子。
但突砵利向刘郢请示说阿史那达度身子虚弱，还需休养一两天，届时一定能代表突厥进行和谈。突砵利在说此事时一直在观察这位殿下的反应，只见刘郢神色阴冷，似乎对于阿史那达度仍活着并被突厥人救回来的事十分不快，突砵利这才放下了心。
刘郢冷着一张脸应允了此事。
而突砵利走后，刘郢神色一松，懒懒地看向在一旁煮茶的宋映溪道：“我演技如何？”
宋映溪一面拨弄茶叶，一面叹气道：“突砵利也是个小可怜。”
刘郢勾唇：“过来。”
宋映溪有些警惕，害怕他又使坏：“王爷要干嘛？”
哟，还学精了？
“渴了，劳烦姑娘添杯茶。”刘郢眼神无辜，一脸光明磊落。
宋映溪心底暗暗松了口气，拿过他的茶杯，端起茶壶倒满，然后捧着茶走到他面前放在桌案上。
孰知手方离了杯子，刘郢手一伸便揽过宋映溪的腰，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宋映溪惊呼一声，反应过来时已坐在了刘郢的腿上，下一瞬她便有些愠怒：
“王爷说过等回去再……”她羞于启齿。
刘郢眼中笑意更深：“再什么？”
宋映溪住了嘴，赌气般地偏过了脸。
逆着光，她的脸庞精致动人，眉目如画。特别是她生气时微鼓着腮帮子，如雪团子般直想让人尝一口。
刘郢只觉自己心中的火又被勾了起来，可是有什么办法？在她面前，他总是招架不住。
环在她腰间的手收紧，刘郢欺身上前，唇方碰到她的耳垂，她便一个颤栗。
温热的呼吸就近在宋映溪耳边，害她一下乱了心神，只能手足无措地推他，可那力气太小，似是欲拒还迎般，惹得他一下含住了她的耳垂。
宋映溪身子一软。
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舌尖在舔舐她的耳垂，她却无力招架，只能颤颤地低喘，声音细碎：“王爷……不要……”
这声呼唤无数次地出现在他的梦里，如今亲耳听到，他又怎会停下？
宋映溪又唤了几声，才发现根本没用，男人的呼吸便得更加灼热，他更加动情地吻着她的耳垂，她不由得有些慌张和害怕，下意识便紧紧攒住了他的衣襟。
欺负够了，刘郢最后满足地轻咬了一下才放开了她，即便他动作已经足够温柔，她的长睫还是颤了一下。
宋映溪恼了：“你又欺负人……”
刘郢轻笑了一下，再次凑到了她耳边，哑着声道：“我哪里欺负你了，我明明是在疼你。”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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