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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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阿史那达度交谈过后，宋映溪和他回到了山下。
此时无论是军营还是部落，灯火都已灭了大半，很多人都已进入梦乡。宋映溪领着阿史那达度来到刘郢的营帐，两人一进门就看到了刘郢和裴劭。
这么大晚上的裴劭还留在刘郢的营帐，这让阿史那达度很是开眼界，于是惊异地看了一眼宋映溪，似乎在说“我先前说啥来着你们殿下真的很有可能是断袖”，宋映溪扶额。
“王爷。”宋映溪作揖。
刘郢道：“这么晚过来有事商量？”
宋映溪点头：“我认为是时候要向小可汗了解一下他的计划了。”
刘郢看向她身后的阿史那达度：“坐吧。”
也不知是刘郢为了省灯油还是怎的，营帐内灯火只亮了两盏，忽明忽暗的，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真有种要密谋什么大事的氛围。
裴劭率先开口：“这气氛……我怎么感觉咱们要干一票大的？”
刘郢睨了裴劭一眼，然后看向阿史那达度道：“不知到时见到阿史那葛罗，小可汗打算如何行动？”
三人齐齐看向阿史那达度，孰知只见他无辜地眨了眨眼：“我还没想好。”
宋映溪、裴劭：“……”
刘郢冷笑一声：“皮这一下你很开心？”
阿史那达度连忙两手举在胸前，笑着补充道：“我意思是说，我想等佩达鲁回来，看看葛罗要在哪里谈判，再做打算。”
宋映溪问道：“那小可汗认为阿史那葛罗可能选择哪里作为谈判地点？”
阿史那达度耸耸肩：“八成是在突砵利那里，突砵利是最支持葛罗的首领，他所在的吒利部也是突厥最大的部落之一，兵力十分雄厚。而且，吒利部离咱们也并不很远。”
裴劭了然地点点头：“我估摸着佩达鲁明日便能回来，还希望小可汗早日想到法子为好。”
“自然。”阿史那达度神情忽然变得有些认真，他看向刘郢道：“我想与你谈个条件。”
刘郢痛快道：“说。”
“到时候我若能代表突厥与大周谈判，大周提的条件我尽量去说服部落的首领们应承，但我只要一条，那便是重开商道，两国互市。”阿史那达度一字一句道。
刘郢挑眉：“任何条件？把突厥归入大周版图也可？”
阿史那达度咬了咬后槽牙：“昭王殿下不要开玩笑，若真要这样回鹘第一个不愿意，到时大周北面的各个藩属国会不会联合起来与大周对抗就难说了。”
刘郢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我随口一说罢了。不过这回幽州损失巨大，大周索要的赔偿只会多不会少，你可当真是想清楚了？”
阿史那达度点头：“漠北土壤不够肥沃，突厥民族向来逐水草而居，很难形成积累，商道已断了有数十年，这对两国边境的影响有目共睹，幽州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更富庶些，而突厥也无法获取一些稀缺的资源，比如茶叶、丝绸、盐。”
“虽然突厥勇士向来骁勇，作战迅猛，但若是战线拖长，没有资源积累，很容易会被敌人拖垮。我兄长永远都认不清这点，是以屡屡向回鹘施压，得到的进贡也悉数献给了支持他的首领，这样永远也无法形成强有力的集权。”
“我不希望突厥有今天无明日，我希望突厥真正的强盛起来。”
刘郢默了一会，目光微讽：“你是建议我大周在北面养一只豺狼？你可知目前突厥的情况是陛下最愿意看到的，唯有不断消耗你们，你们便只能在边境做做乱子，没法真正威胁大周。”
阿史那达度平静道：“那突厥侵扰大周边境，殿下不会觉得不胜其烦？大周在消耗突厥，突厥也在不断消耗大周，两国的兵力便要在这上面折损不少。殿下若是完全不在意此事，那便当我阿史那达度看错了人，压错了宝。”
刘郢冷哼一声：“得了吧，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大周边境一旦被突厥进犯，哪怕最后还是能将突厥击退，周边小国也会对此蠢蠢欲动，这对大周的边防有很大的影响。我一直赞成重开商道，但一直得不到朝廷准允，朝臣保守，以为断了商道便能断突厥人的财路，孰知伤敌一百自损八千，边境一日不如一日。”
阿史那达度嘴角微扬：“如此，殿下是同意了？”
刘郢沉吟了片刻，道：“我同意并没有什么用，要看到时谈判的情况如何，以及突厥的赔偿情况，若数目可观，我再命人在朝堂上多游说一番，应该有很大可能。”
阿史那达度对此结果已十分满意：“那我便先谢过殿下了。”
事情谈得差不多，宋映溪不可遏制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眼前便蒙上了一层水雾，显然是有些困了。
刘郢看了她一眼，然后道：“夜深了，今晚就先到这吧，有什么事改日再谈。”
宋映溪向他投去一个感激地目光，然后与阿史那达度同时起身，正欲离去时，她注意到裴劭仍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宋映溪惊奇：“裴侍郎，你不走？”
裴劭吊儿郎当道：“我就睡在这啊，走什么走？”
阿史那达度立马对宋映溪挤了挤眼睛：你看吧那时候我说啥来着？
宋映溪不敢置信地看向刘郢，按理说这昭王殿下不该会由着裴劭胡闹啊。
刘郢讥嘲一声：“他胆子小，不敢一个人睡。”
裴劭：？？？
宋映溪恍然大悟地看向裴劭，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感到很意外。
刘郢上前两步，对宋映溪道：“走吧，送你回去。”
宋映溪也没搞明白为何刘郢忽然又要送他回去，便一愣一愣地跟着他往营帐门口走去，这时身后响起了裴劭的嘀咕，不高不低的音量正好传入了正欲离去的三人的耳朵：
“这才几步路啊还送回去……”
宋映溪莫名脸一红，下意识便看向刘郢，只见刘郢神情也不自然了一瞬，然后掩袂轻咳了一声，与宋映溪飞快对视了一眼，宋映溪和他眼神对上的那一霎那便似触电一般移开了视线，只有那耳根子是有些发红的。
阿史那达度不动声色地觑着身旁两人，他看了看一贯清高的刘郢脸上破天荒出现的不自然，然后又看了看宋映溪生硬地别向另一边的脸蛋，他只能看到她的一边侧脸，那侧脸十分玲珑清致，是他见过最娘娘腔的娘娘腔。
那一瞬间，阿史那达度好像明白了什么，轻笑了一声，收回了视线。
…
翌日清晨，军营里的人便隐约听到远处传来一串串马蹄声，斥候很快便去刘郢的营帐里向他汇报情况，不多时，刘郢便着装完整地领着众人出现在军营门口。
在此候了片刻，众人便看到远处是佩达鲁驾着骏马往营地飞奔而来，身后跟着的是他的随从。
佩达鲁刚在营地前停下，眼神就开始在人群中巡视，他方一下马，便听到一声脆生生的叫喊：“*爹爹！”（带*为突厥语，下同）
佩达鲁惊喜回头，然后便被阿依抱了个满怀，佩达鲁开心地将阿依抱住，然后摸了摸她的头道：“*好孩子，爹爹回来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佩达鲁意识到还有旁的人在场，便将阿依分开，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然后走上前对刘郢道：“*我已见到可汗，但如今可汗病重，突厥大小事务全由阿史那葛罗小可汗做主，小可汗让我对殿下说，突厥十分有诚意与大周谈判，还望殿下能前往吒利部落，小可汗在那恭候。”
说罢往旁边一偏，身后便上来一位突厥使臣，他向刘郢呈上了一本文牒。
宋映溪将佩达鲁的话准确传达给了刘郢，然后将那文牒打开看了一遍，向刘郢点了点头，示意这文牒没有问题。
刘郢正色道：“如此，那便有劳诸位引路，今日我们便动身前往吒利部落。”
命令一下，军队又开始集结。佩达鲁安顿好了族内妇孺及家人，又派了一些突厥士兵驻守此处，然后领着一群人与大周士兵一同出发，其中就包括塔塔与他的父亲胡禄。
塔塔正在给他的马儿顺毛时，右手突然被人抱住，他回头，便看到阿依一脸不满地抱着他的手臂。
塔塔脸一红，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阿依…你，你怎么来了？”
阿依有些恼：“*哼，我再不来，你们都要走了，只扔下我一个！”
塔塔着急道：“*不是要扔下阿依啊，咱们是要去干一件大事的……”
阿依不信他这番说辞：“*干什么大事啊？”
塔塔摸了摸后脑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想起那天晚上小可汗让他保守秘密的话，对阿依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肯定是要去的！”
“*为何？”
塔塔有些骄傲地拍了拍胸脯：“*因为我是突厥的勇士！”
阿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能不能也带上我？你既是勇士，肯定能保护好我！”
塔塔愣住，他很想在自己心爱的姑娘面前表现一番，他肯定能保护好她，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眼前这姑娘就像水中的月亮，珍贵得经不起风吹，可他不敢妄自决断，因为此事若是让首领和他父亲知道，非要被打死不可。
见他犹豫，阿依又恳求地摇了摇塔塔的手臂，那眼睛水汪汪的：“*求你了。”
塔塔彻底飘了，哪怕他并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姑娘去冒险：“*好…好吧。”
“*那我去换一身衣裳！”阿依欢呼了一声，然后朝塔塔眨了眨眼便欢快地跑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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