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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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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两人工作忙活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得到了空闲,容恒陪着陆清屿回了一趟G市,两人去拜访了陆清屿父亲重组的家庭后,又去墓地陪陆妈妈聊了一会儿。
等到天色暗下来,陆清屿才牵着容恒的手,缓步地离开。
新年的气氛在渐渐变得寒冷的空气中越加浓烈。
容家长孙在除夕前回家看望了一下自家弟弟和弟媳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去加班。容恒屋子里放着一个巨大无比的箱子,是他大哥送过来的礼物。
陆清屿好奇地围着那个箱子转了一圈,企图往箱子旁的两个洞口往里看,问:“是什么东西啊?”
容恒沉吟道:“我哥刚从非洲回来……”
陆清屿:“……”
陆清屿连忙躲远了一点,指挥着容恒开箱子,“哥,检验你男子汉的时候到了!”
容恒接过他手里的剪刀,三两下地把外包装拆掉,在陆清屿惊奇又趣致的目光中,展露出纸箱包裹着的三层豪华别墅——少女粉的猫笼子。
容恒他哥大概是担心自家弟弟和弟媳的动手能力有限,特地把猫笼子安装打包好后送过来。在两人呆滞的目光中,一声柔和的猫叫在最下面一层传来,橘色的小猫咪躲在配套的猫窝里面,怯生生地在两人的注视下又喵了一声。
容恒:“他为什么要送我们一只猫?”
陆清屿举手,坦诚地招认:“我朋友圈里说想养一只狮子。”
他年前参加了一个动物志愿者的活动,在里面逗豹子喂狮子吼老虎各种活动玩的不亦乐乎,朋友圈发了一张他和狮子的合影说想要养,容时还点了一个赞。
刚从非洲回来的容家长孙能力再大,也弄不回一只狮子,退而求其次地送给了陆清屿一直橘猫。
也算和狮子属于同一科了。
陆清屿其实对猫不太感冒,但人对于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生物总是多一份怜爱,尤其当那小猫咪啪嗒地走到笼子边,伸着爪子捉住他指尖的时候。
陆清屿:“哥!养养养!”
容恒是真的搞不懂,连自己都养不好的人,怎么有勇气说要养一只猫呢?
年二十九,家家户户都在大扫除,陈旧的对联被撕下,崭新的春联在日光中被珍而重之地贴上,这年头大多数传统虽然逐渐被取代,但祖辈遗传下来的除旧迎新,在年味渐淡的时代里,还是会被认真对待。
大概,在很多人的心目中都期待着新的一年一定会有新的开始。
在尚未过去的二零一八里,陆清屿听着院子外热闹的声音,逗弄着怀里左扑右扑的小猫咪,听着容恒在旁边大声地说:“快把猫领回去!”
容时被吼得莫名其妙,问:“清屿不喜欢?”
容恒难得得有点无奈:“这又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我俩工作忙起来天南地北的到处跑,到时候谁来照顾这只猫?”
容时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沉吟片刻后,说:“要不我给你们请个保姆?”
容恒:“……”
果然财大气粗的人解决事情的办法都是用钱。
好不容易让他哥今晚过来把猫接走,容恒转过头,就看到自家恋人提着猫的两条腿,手把手地帮那只小橘猫上厕所。
陆清屿:“哥你快过来看!他用力‘嗯嗯’的样子好可爱啊啊啊啊啊!”
容恒:“……”
这个家迟早得疯一个。
小橘猫最后没接回容时家里,而是送到了容家老宅,天天陪老爷子下地种菜,好好一只英短金渐层硬是被容老爷子训练成一只捉蟑螂捉老鼠捉蜻蜓都不在话下的小能手。
除夕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深冬的冷风混合着温暖的阳光肆意地吹过寂静无人的街道,飘扬着的红色丝带缠绕着街道上的一片姹紫嫣红,这是二零一八的最后一天,空气中仿佛带着悠扬懒散,直到几声喑哑的开门声打破这街道的宁静,不过片刻,才终于有了点过年的热闹。
陆清屿捧着几个礼盒,挨家挨户地帮老爷子送礼。
住在容宅附近的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退休下来在这边图清净的人,不太关心娱乐圈八卦,有些爱看电视的认得陆清屿,也只当他是容老爷子的亲戚,他模样生的俊俏,老人家面前性格柔软,嘴巴也甜,走了一圈下来,收回来的礼比送出去的还多。
他衣服里兜着好几个大橘子,左右手也挎着好几袋礼品,嘴里还不停,鲜红的草莓在他嘴里若隐若现,清甜的汁水溢出他的嘴角边,馋嘴的样子特别的没有偶像包袱。
《地平线》在年后上映,一月份就要开始跑宣传。
容恒早上回了公司一趟商量了一下路线和参与了策划,直到下午三点多才回来,得知陆清屿跑出去后,特地去路口接人。
他接过恋人手上的礼物,又帮他擦了擦嘴角,然后把他用衣服兜着的橘子一个个往礼品袋里塞。
陆清屿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大草莓,问:“要不要吃草莓?”
容恒把最后一个橘子拿在手里,闻言抬头看着他,后者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无辜,薄唇在风吹下显得有点干燥和淡色,他应该在刚才已经吃了很多草莓了,唇线内的鲜红欲滴为他白皙的脸庞增添一抹艳丽。几个大草莓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中,与之相称他的指尖上几抹粉色,这个人,总是无意识地散发着供人采摘的勾人。
容恒微微地弯下腰,用力地亲了亲他的嘴唇。
陆清屿‘啊’的一声微微后退,捧着草莓紧张地左看右看。
“做什么啦?”他一边抱怨着一边往自己嘴里塞进一颗草莓,咬破的汁液湿润了他干涸的口腔,掩盖住青年唇上的暧昧痕迹。
容恒:“尝尝味。”
陆清屿脸颊微红,结巴着问:“怎、怎么样?”
容恒:“甜。”
陆清屿红着脸把最后一颗草莓放入容恒的口中,男人捉着他的满手清香,两人牵着手慢慢地走回去。
陆清屿:“年后宣传的地方确定了么?”
容恒:“确定了,之后你经纪人会跟你说。”
陆清屿:“有哪几个呀?”
容恒:“Q市、H城和周边的几个一二线城市。”
陆清屿想了想,说:“Q市螃蟹好吃……”
容恒笑了笑。
陆清屿:“H城的馄饨也好出名!”
容恒捏了捏他的手,纠正:“你是去工作。”
陆清屿抱着他手臂撒娇:“导演,潜规则吗?”
为了吃出卖自己身体的陆清屿,当天吃完年夜饭,陪容家人看了一会儿春晚后,就被容恒拽着回家了。
晚上被翻来覆去地潜了很久,到了最后,迷迷糊糊地被容恒抱着去洗澡,依然固执地搂着男人的肩背问:“能吃螃蟹吗?”
容恒把他身体往上托了一下,说:“看你表现吧。”
陆清屿委屈地咬了一下他肩膀,见男人没有任何反应,便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哥,每天晚上都给你……”
容恒轻轻地把他放下,手一伸直接按着他的后脑勺压到墙边,低沉着声线说:“你完了。”
陆清屿搂着他的脖子,抬头便吻了上去。
第二天的清早,陆清屿是在拍门声中醒来的。
他还没清醒过来,整个人迷迷瞪瞪地埋在被子里。房间内被人贴心地关上了窗帘,几缕光线沿着没被关严实的缝隙里透出,陆清屿看着地上延伸的日光发呆,连容恒走到身边都没有察觉。
容恒帮他把额头上的头发拨到一边,轻声说:“起来吃东西吧。”
陆清屿觉得只要微微动一下腰就酸痛得要死,他抱着被子不愿意起来。容恒拿起旁边放着的裤子,掀开下半身的被子,伸进去帮人把衣服穿好。
陆清屿一动不动地任他折腾,打了个哈欠,问:“外面谁来了?”
“小叔带着渺渺过来拜年,看见你没起,把东西放下就走了。”容恒任劳任怨地帮他穿好裤子,又拿起了旁边的衣服,说:“伸手。”
陆清屿乖乖地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说:“你不要以为你现在的讨好就能弥补你昨天晚上对我所造成的伤害。”
容恒一言不发地帮他穿好了衣服,就着这个姿势把人一下子从床上拖了起来。
陆清屿:“晚了,什么都晚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容恒:“早饭吃的玉米粥。”
陆清屿搂着他的脖子,一下子趴到了容恒的背上,愤愤地说:“不要以为一顿玉米粥我就会原谅你!”
容恒蹭了蹭他的额头,柔声说:“乖宝宝,饶了我吧。”
成熟稳重的男人,撒娇起来尤其致命。
“你犯规。”陆清屿捂着眼睛,坚决不看男人笑起来尤其好看的侧脸,闷声说:“你从哪里学来的?”
容恒把他放在洗漱台上,挤牙膏拿洗脸巾一条龙服务,就差手把手地帮陆清屿上厕所了。
容恒:“徐导的爱情片拍得不错。”
陆清屿刷着牙,一脸捉奸在床的悲痛欲绝:“你背着我去看爱情片?!”
容恒:“……”
陆清屿:“哥,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是你的乖宝宝了。”
容恒:“别闹。”
闹完之后已经到中午十一点多了,早餐变成了午餐,因为昨天晚上运动量过大所以容恒额外地给再也不是乖宝宝的陆清屿多加了两只蛋,可以说是非常宠了。
吃完饭后陆清屿瘫在沙发上不愿意动,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思考人生。
容恒洗了些水果放到了他旁边,然后搬了手提电脑过来,一边处理工作一边给陆清屿揉肚子。
后者突然想起自己很久没有经营的微博,于是拿过手机,因为很久没有登陆导致需要重新输入密码,当初账号是贾远帮他申请的,陆清屿压根没记着密码,于是打了个电话给贾远拜了个年,又死缠烂打地讨了个红包,才问出自己的最终目的。
“好你个陆清屿,你说说你多久没更博了?!不知道现在的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飞快吗?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美若天仙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你以后要不一天更一条微博,要不然我就把你账号拿回来每天帮你更新……”
陆清屿:“好啊好啊!”
贾远:“…………”
好不容易拿到密码的陆清屿登录微博,刷了几条热搜新闻后,才给自己拍了张自拍不满意,便叫容恒拍了张,导演的摄影天赋大概比旁人高一点,陆清屿满意地看了几分钟,然后上传,编辑,发送一气呵成。
粉丝A:大年初一看我刷到了什么?我们陆宝宝终于记起自己微博的账号密码了吗?
粉丝B:萌萌是在自己家里吗?素颜样子也美炸天好羡慕嘤嘤嘤
粉丝C:萌萌新年礼物可以多发几张吗嘤嘤嘤
粉丝D:我们萌萌开通微博以来的第十四张自拍,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嘤嘤嘤
粉丝E:楼上一拳一个嘤嘤乖,萌萌发自拍不应该开心吗!!笑啊都给我笑哈哈哈哈!!
粉丝F:前面说自拍的是不是眼瞎?这明显是别人帮拍的啊,你们确定以萌萌的手残能拍出这张充满了爱意的照片?
粉丝G:楼上真相……另外,我不会告诉你们,放大桌边水杯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身影……目测是个男的……目测还有点像……
当贾远刷到这条微博的时候,底下的评论已经有点一发不可收拾了。
甚至有人扒出了照片角落下一只仅露出三分之一的手表,和容恒出席在某个颁奖典礼上面佩戴的手表惊人的相似。
这只手表是全球知名品牌YS的限量版,发行数量仅有六十块,而在天朝已知只有六人佩戴过这款手表,不是土豪就是二代,其中一个是容恒,当年媒体还专门报道分析过,手表的一些细节还被放大讨论过。
要说容恒和陆清屿的关系,两人为校友,而且合作过,镜头下也有亲密动作,还被粉丝扒过一起去吃小龙虾,理应来说,这对好朋友不会受到任何的质疑。但就在不久前的某个颁奖典礼上,勇夺最佳导演的这位年轻导演,才公开说过自己有一名圈中伴侣。
那之后无论狗仔如何掘地三尺地查,跟车、蹲点,都无法拍到任何照片,而容恒及慕雅处处表现出不像是避忌更像是保护的闭口不谈更是加深了外人对这位‘容家媳妇’的好奇,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草木皆兵。
只是众人还保留了一点理智,于是到现时为止,狂欢的还是只有西皮粉。
陆清屿看着手机上被快速刷新的评论目瞪口呆,问:“她们脑子到底是咋长的?”
贾远恨铁不成钢地说:“我都说你别学人家微博秀恩爱的了!”
这还能怪他?
陆清屿上次错过了小龙虾盛宴,这回总算是体会了一把贾远的辛酸。
“远远啊。”
“别叫我。”贾远残忍地拒绝了他,说:“你找天有空去山上拜拜吧,我觉得你近期有点倒霉。”
“那你……”
“叫容导陪你去吧。我怕你传染我。”
“……”
为了实行何谓身体力行,第二天天还没亮,陆清屿就拖着容恒起来,去不远处的浮云山出发。
年三十和年初一来山上上香的人特别多,红丝带在山顶上面飘出一片红通通的招展。
年初二大部分人都去亲戚家拜年,来上山的人寥寥无几,今天阳光灿烂,风也特别大,陆清屿带着帽子都被吹得头疼,于是躲在容恒身后,拉着后者的手臂艰难地爬上去。
容恒看他脸颊被风吹得通红,说:“坐缆车吧。”
“不!”陆清屿坚决地拒绝,“坐缆车表现不出我们的诚意!”
接着他又把脸埋在容恒温暖的后背上,闷声说:“哥你走慢点,我跟不上。”
陆清屿,今年二十六岁,身高173.5,人称陆萌萌,优点是美若天仙,缺点是腿太短。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陆清屿基本是被拖着走的了。
容恒评价:“身体太弱。”
陆清屿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
好不容易爬上了寺庙,陆清屿想起来自己什么都没带,想要到旁边的小店买把檀香,被容恒直接拉着进去。
寺庙了没什么人,仅有几名穿着粗布衣的小和尚在打扫。
陆清屿跪在蒲团上面,盯着面目慈祥的佛祖发了会呆,半晌后才合十双手,闭上了眼睛。
“我希望二零一九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虔诚地拜了三拜后,他依然没有起来,在满是檀香味的佛堂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容恒在他旁边时,透过肩膀衣服所传来的温度,他看着男人屈膝跪在蒲团上的身影,英俊冷硬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诚心。
他以前一直以为,以容恒的性格,是不相信天注定的。
想了想,他又重新合十了双手,赖皮地跟佛祖重新许了一个愿望。
“我希望他一辈子都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下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缆车早在一小时停运。昼夜温差大,再加上山上寒露特别重,陆清屿走到半路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赶紧往容恒怀抱里躲。
“太冷了太冷了。”
容恒敞开大衣把他整个搂在怀里,想着干脆把人抱起来,这样走得快一点。
陆清屿挣扎,大叫:“哥!哥!给我留一点尊严!”
无奈,两人便像连体婴一样,时不时脚碰脚地往山下狂奔。
大概是佛祖看在他身体力行爬着上山的份上,吹了一夜风的陆清屿不但没有感冒,第二天依然神清气爽地拉着容恒去看电影。
他嘟哝着:“我都没和你一起去电影院看过电影。”
容恒帮他把帽子扶正,轻声问:“不怕被人认出来?”
“不怕不怕。”他握住容恒的手往口袋里塞,笑嘻嘻地说:“认出来就认出来呗。”
他藏着掖着都能被粉丝从杯子的倒影扒出容恒的样子,既然这样,倒不如大大方方,被拍到就当是给西皮粉发糖了。
何况狗仔也需要放年假的。
陆清屿脚下生风地又跑去买了爆米花和可乐,和容恒手拉这手地检票进场了。
容恒看着他昂首挺胸的样子,嘴角慢慢地浮出一抹浅笑。
陆妈妈那本锁在抽屉里的日记后来被陆清屿带回家,有一段时间曾经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容恒担心他,只要空闲时间都会坐在旁边陪他看。
陆妈妈曾经这样评价过自己的儿子——任性、小孩子气、没有自制力,随心所欲。
在十八岁时候,从未离家的少年收拾了一大箱行李,背着极力反对的母亲,只身一人来到了陌生的城市,为自己的梦想勇敢地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他今后的人生里,受过不公平的对待,有过默默无名的不甘,曾付出过努力却始终没有收获回报的绝望,有痛失亲人的彷徨悲痛——
他小心翼翼地前行,成长为一名迎合了世界的大人。
“我的儿子,虽然任性、小孩子气、且没有任何自制力、随心所欲,但是——”
“想到什么就要去做,对想要完成的事、想要追逐的梦想都能够投入一百二十分力气的他,我又有什么权利阻止呢?”
“随心所欲有什么不好呢?我就希望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潇潇洒洒、无拘无束。”
“终于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大人呢,我的宝宝。”
在温暖的日光中,在四周满是檀香味的清静的佛堂里,容恒诚心地许下一个愿望。
“我希望他的一辈子不受煎熬、不受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