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十七 ...
-
进……进房！？
“这……这不大好吧！”律放开搭在夜影肩上的手，揪住自己的衣领，一副要被人凌辱的模样，“人家……人家是小月月的人……你这样……不行的啦！”
尽管习惯了律的无耻，但殷凌还是不住地直冒鸡皮疙瘩。而夜影，显然没陪他疯的兴致，低头对两级楼梯下的殷凌冷冷地命令：“进房！”
“呃？夜影大人您……您叫的不会是……我吧？”殷凌抖着手指向自己，期待着一个“非”的答案。
“别拖拖拉拉的！”夜影没有直接回答，丢下六个字，转身便走。
啥？没否认？那表示……
“救命啊！传说中那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潇洒无敌的律英雄！我还是小孩子！！！”殷凌一声惊叫就跳到了律身上。
“放心啦！你很安全的。”律捉住殷凌的后领，硬是将她从身上揪下来，安慰地说，“就算你不相信影哥的人品，也要相信他的品味啊！”
“所以为弥补你可悲的外型，快去……跟他培养感情吧！”说完，律毫不留情地将殷凌一丢一踢，然后挥着不知从哪里拽出来的小手绢，愉快地目送她扑腾着摔倒夜影身后。
没良心的死绿毛！殷凌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正想开骂，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异乎寻常的压迫感，噼里啪啦地袭了过来。怯怯地抬头一看，果然见到一张不带表情的冷脸，正冷冷地盯视着她。
“夜……夜影大人……”殷凌话还没完，夜影已再次提步走进房间。
看着敞开的房间门，殷凌有一刻地犹豫，但转头看到律一副白目样地在那挥手绢，便把心一横，跟着夜影走进房内。再怎么……也比和白痴呆一起好！
房内的光线显然不够充足，殷凌小心地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心想就算真发生什么，也方便逃跑。然夜影却像石像一般，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等了好一会儿，正当殷凌皱着眉想去看看他是不是站着睡着的时候，夜影却忽然有了动作，吓得她立刻来了个打回转，立正、站好、没稍息！
只见他缓缓地转过身，对着殷凌的脸因背光而看不清表情，但压抑的感觉比起外头的时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沉默，依然持续。
他看着她，像望着一个没有终点的长路，充满了绝望的气息。伴着黄昏的夕阳，和煦的晚风，奏着无声的悲歌。
一下，一下。
殷凌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有意破坏气氛，只是长时间维持这艰难的姿势，实在挑战太大。她终还是屈服在自己发酸的肌肉下，轻声开了口：“夜影大人，请问……那个……您有什么吩咐？”
夜影闻言，微微一滞，然后突然抬脚走近了两步。从他身后投射而来的浅薄光线，让他淡色的阴影，自然地罩到了她的头上。
忽地，他伸出手，钳住了殷凌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眼泪都快飚出来了。恍惚中，听得他低沉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搞清楚点，我让你呆着，只是因为少主。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下颌被紧紧地捏住，殷凌痛得连发声都不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夜影抛下话后，骤然撤手，大步走出房间。
靠！搞什么啊……忠狗今天转性了哪？居然连可爱的她都欺负！殷凌委屈地抚着下巴，心里越想越不平--明明她也是受害者好不好！都是那个死小孩将军，没事乱送礼！也不看看接受的喜不喜欢，被送的高不高兴！任意妄为的臭家伙！
将满腹怨气发泄到对神月离人的腹诽中后，殷凌才静下心后，却更悲哀地发现，不管怎样，她都是没说话权的那一个。
万恶的奴隶社会啊！
殷凌乏力地把脑袋搁到桌上，不远处那张无人的大床，就这么巧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好久……没睡过床了，听说高级的铺，都特暖和……殷凌觉得一床柔软的被褥，正在对她招手。
忍不住地，她站起身，一步步走近。直到站定在床前，扭头回望，发现还是没有人回来--现在离就寝时间还早，应该不会有人来吧？把心一横，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跳到床上，一手扯过被子盖上。
终于躺上了！殷凌几乎没为自己掬一把感动的泪。
就算等会有人回来，睡上了就赚了！她满足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从未感觉过的松软。
过了好久，竟真没人回来。可殷凌却郁闷地发现，躺在这么舒服的床上，她竟然很不争气地--睡不着！平时明明沾枕即睡的，今天包子都数到几千了……
在第四千五百三十一个包子窜过脑海后，殷凌猛然挺身坐了起来，悲愤握拳--原来……她就一天生贱命，睡不得好地方！
呜！
-------------------------------包子飞身而过的分界线--------------------------
接下来的两天，对殷凌来说，似乎并没有多大变化。
虽说名义上，她已被神月离人送给夜影，不过那位大哥跟以前一样，根本不屑给她任何关注--不对，是更吝啬才对！之前好歹还会施舍几个眼色，现在则是连眼角都不曾扫过她。
被嫌弃得那么彻底，殷凌在暗自叹息的同时，又有松了口气的感觉。毕竟对她来说，每天替律跑跑腿，给夜魅煎煎药，要比跟夜影独处轻松得多。
抛开杂念，她端着药碗走进夜魅的房间，却惊讶地发现一直躺在床上的病美男，居然已经下了床！虽然脸色尚嫌苍白，但已明显有了起色。
原来律的医术真的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不过，现在他能下床，自己的复仇大计不是要永久搁置了？殷凌心中惋惜，把碗往桌上一搁，本想吼一声“死人妖喝药”，却碍于神月离人还端坐在一旁，硬是改成了：“夜魅大人，您的药好了。”
夜魅扫了一眼，毫不掩饰眼里的唾弃。虽然律亲口“品尝”后，总算良心发现稍作改良，但那东东似乎仍苦得要死。被迫喝了几天，他终于撇撇嘴，任性地把头一扭：“不喝！”
……殷凌一瞬间很有黑线的感觉，这么美艳的一个……大男人，居然跟小孩子一样闹着不喝药，怎么看都让人寒气直冒啊！
“怎么可以不喝呢？小魅魅你不乖哟，才少盯你一会儿就闹别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律，蹲在殷凌身前，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死死看着夜魅。
“我已经好了！再喝这药搞不好会中毒。”夜魅挑着眉梢，刻意无视他雷人的表情。
“小~月~月~你看小魅魅啦！人家辛辛苦苦开出来的药，他居然不喝！”律转身扑到在神月离人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控，活脱脱一被弃的怨妇样。
神月离人对他的恶心行为倒是见怪不怪，只轻轻掀唇吐出一个字：“魅。”
律马上像领了圣谕般昂首挺胸，大有狐假虎威之势地说：“小魅魅！听到了没？小月月都叫你赶紧喝掉！”
夜魅薄唇抿紧，没再说什么，端起碗一口喝尽，顺带狠狠剜了殷凌一眼，仿佛把负责送药来的她当成了帮凶。
被仇人瞪得不爽，殷凌忍不住就嘟囔着说：“凶p啊！还不是自己孱弱，我看别的姑娘顶多不舒服两天就自己好了！”
“你在说什么？”夜魅眼角微抽。
“没、什、么！”殷凌没好气地回到。
“有话就大大方方说出来！别讲一半留一半的让人不爽！”
“我不说是为你好，虽然你女里女气的怎么看怎么娘，但我想你好歹实质也一公的，就给你留点面子，别太伤你自尊！”
“伤我自尊？死丫头，你到底在说什么？”夜魅细长的凤眼眯起，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妩媚，然他说的话却一点也配不上那张漂亮面孔，“难道你跟脑抽呆久了，也不会说人话了么？”
说话的同时，他略带嘲讽的目光，轻轻扫过了律。
“喂！小魅魅，你们说归说，不要牵连无辜啊！”律立刻出言抗议。夜魅却只是轻轻一哼，异常高傲。
被他的态度惹毛，殷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爆出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句--
“死人妖！不就是被人强了么！居然还倒了那么久！你丢不丢人啊！”
此话一出，夜魅和律都惊呆了！连神月离人万年冰封的脸上，都有些龟裂。殷凌却犹不自知继续说：“你以为我不懂吗？我好歹也曾在窑子里呆过，没见那个姑娘家孱弱到要喝那么久的药做调理的！”
“你……究竟在说什么？”夜魅的话里，隐隐透着危险的信息。
“你逼我说的！本来一个男人被强了，说出来也怪难听的，所以我就想厚道些的，你偏要挑起来！”殷凌不畏强权地回嘴。
“你说--”夜魅额上的青筋已然浮现，他咬牙切齿才逼出音来，“谁被人强了？”
“不就是你嘛！我见过的，刚破身的姑娘都跟你一样，明明没什么伤，却要在床上躺着。只是没想到你一大男人，身子骨比女人还弱，居然躺那么久！”在殷凌的认知里，没有所谓的内伤。见夜魅身上没有外伤，她就一厢情愿地认定他跟以前见到的那些姑娘一样，是遭人……如何如何了。还曾为此叹道，一男人长这么张祸水的脸，还真是不幸！
“你……”夜魅只觉一口血已涌上喉头，死死忍住喷血的冲动，转身对神月离人说，“少主，你到底从哪捡回来的白痴啊？您行行好尽早把丢了吧！不然属下这内伤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殷凌撇嘴看去，不意外地发现难得没插嘴的律早已笑抽在地，而神月离人……嘴角居然也略略上挑着？！
殷凌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后发现，那果然只是错觉--他依然是板着脸的冷面瘫。
这场闹剧没能持续太久，夜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里，径自略过殷凌走到神月离人身前，恭敬地说：“少主，都准备好了，可以走了。”
神月离人点了点头。殷凌以为他们跟平常一样外出，就没当回事，但律却一把搂过她的肩说：“小太阳，我们终于可以走喽！”
“啊？什么？现在吗？”为啥都没有人通知她？殷凌一脸呆滞，“我包袱还没收拾呢！”
“唉！你有多少家当我还不知道么？有什么好收拾的。走啦，走啦！”律推她出房。
“等一下啦！至少让我把东西拿上啊！”殷凌硬是挣开了他，一溜烟跑回隔壁将自己不多的东西匆匆收好再蹦跶下楼，只见客栈前已经停着三匹骏马和一架马车。
律拉开马车的布帘，作出一个邀请的姿势，笑道：“喏！小魅魅，你看你哥多体贴，知道你身体不适，还特地找来了马车！还有小太阳也是，反正你腿短也够不着马镫，就乖乖呆在马车里吧！有我亲自给你们当车夫哦！是不是很荣幸啊？”
“什么？！要我跟他（她）一起？！”
这句话，是夜魅和殷凌两个人同时的爆发。话音刚落，他们就立刻转头瞪着彼此，又是同时开口--
“让我跟死丫头挤一块，我宁可忍伤上马！”
“要我和死人妖呆一起，我不如步行上路！”
“啧啧，看看这默契！我跟小魅魅认识了这么久，都培养不起来。小太阳你真了不起！”律叹服地比出大拇指，一脸放心，“可见你们一定能处得很愉快！”
“去死！”
“放屁！”
又是同声协奏的结果。这一次，只换来已经翻身上马的神月离人一个淡淡地扫视，让他们同时动作一僵。
“启程。”不轻不重两个字，敲定了两人共处一车的结果。一个不愿违逆，一个不敢反抗，纵使有再多不愿，他们还是乖乖地进了马车。
马蹄声“踢踏”的响起，一行人不疾不徐地沿着并不宽敞的街道，在扬起的尘土间，离开了青州城。
然就在此时，靠近城门的茶馆二楼，有个人正静静地盯着那行人慢慢远去的背影，不语不动。他的海发甚长，露出的，只有半张特制的银面具，透着股阴郁的萧瑟！
“主子啊，人都走远了，您就别看了，反正不久后就会再见。”坐在他对面的人倒一点都不关注外面的事，反而津津有味地啃着桌上的小菜。而这人，正是王一。
戴面具的人没有回话，将杯子里的茶一口饮尽，面具后的灰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形容的寒光。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