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伤》淳渊

60、晚宴（中）

　　“今儿个怎么没见琴儿？”皇泽清明状似无意的询问，
　　“禀皇上，早几天前就听见琴儿说要和秦四小姐一起准备一个节目，说是要让皇上皇后高兴高兴！”一个坐在皇后左下手的身着蓝色锦衣的女子款款的朝皇上和皇后以礼，想来这就是七公主的母妃玉妃，也是皇后娘家表妹！
　　“噢，既如此还不传来！”皇泽清明眉角一抬，
　　“传七公主秦依澜！”司礼太监高呼声穿过大殿，米易疑惑之极：二姐可以随意表演节目，秦依澜却需要通传才行？
　　“太后曾传下意旨，只要肜儿愿意可以在任何皇家宴会表演！”耳边传来秦骅夜的声音，米易眼睛一瞪，这家伙什么时候坐过来？
　　“呵呵……念儿，你把我和初涯的点心都拐跑了，我只好在你这里来蹭点！”说罢，挨着米易坐的更近一点，
　　“既然大哥如此疼小妹，小妹怎么也得回礼不是，喏……请你一盘更好的！”米易端起太子送来的那盘点心递给秦骅夜，
　　“我们一起吃可好？”秦骅夜就是因为看见那盘点心才坐过来的，
　　“不喜欢那盘！”米易撇撇嘴，
　　“念儿过分，把不喜欢的送给哥哥！”秦骅夜嘴上抱怨，眼睛却闪过一丝笑意，
　　“……”米易决定忽略掉旁边这个家伙，
　　一阵铃声从舞台上传来，两个似玉般的身着红色绣衣，发髻梳理成观音坐下金童的样子，赤着的小脚上挂满金铃，随着脚步的节拍发出有节奏的律感，展满笑颜的脸庞红彤彤的，眉心点着美人痣：
　　月姐姐，多变化，初一二，黑麻麻，
　　初三四，银钩样，初□□，似龙牙，
　　十一二，半边瓜，十五银盘高高挂。
　　中秋月，净无暇，圆如镜子照我家
　　打麦场边屋檐下，照着地上小娃娃
　　娃娃牵手同玩耍，转个圈儿眼昏花
　　一不留神摔地下，连声喊痛叫妈妈
　　云里月姐说他傻，引得大家笑哈哈
　　两个小人儿一人一句带着软软的童音唱起这样的民间小调，让人不由的耳目一新。米易都忍不住拍着手打起节拍，掌声在安静的大厅显得有些突兀，秦骅夜一怔看着那张开颜的小脸，也跟着节奏拍起来，接着秦初涯，罗瑞、五皇子、九皇子……最后皇上也跟着拍起来，喝着节拍声铃声让人无端的感觉这一切让人倍感亲切，整个大殿带着节奏的拍掌声和着软软的童音飘向夜空，许多年以后很多人都还记得那一夜的掌声！
　　“不错……不错……赏！”皇泽清明笑颜展开，大手一挥，
　　“赏七公主玉如意一对、东海明珠十二颗……”
　　米易挑挑眉毛看着秦依澜的身影：不愧才女的称号！
　　“即有酒怎可无诗，儿臣就先行开个头可好！”皇泽策站起来端起酒杯朝皇泽清明微微以礼，
　　“好，策儿打头阵，按老规矩！”皇泽清明含笑点头，米易心中开始有点兴奋，早听说皇家中秋晚宴，重头戏就是赛诗：场中的任何人随意出题并拿出彩头，在场的所有人做裁判，作成者不论先后只分优劣，优者得其彩头！
　　“儿臣就以酒为题，以此玉佩为彩头！”旁边的小太监送上一块玉佩，米易听见周围的吸气的声音，有些疑惑，远远的只看见是块红色之玉，应该是血玉之类的，有必要有这么大的反映吗？
　　“此玉名为莒缘，上古名玉，有辟邪驱鬼，安神静心之用，最重要的它是策最心爱之物！看样子他真的要这么做……”秦骅夜看着二妹秦肜的背影暗自摇头，
　　“做什么？”米易看着一脸意味不明的秦骅夜，
　　“……”秦骅夜只是摸着米易的头，看着皇泽策，
　　“莫许杯深琥珀浓，
　　未成沈醉意先融
　　疏钟己应晚来风
　　瑞脑香消魂梦断
　　辟寒金小髻鬟松
　　醒时空对烛花红”（1）
　　一位绿衣女子站了出来，米易偏偏头看着有些害羞却又故作镇定的美丽女子，未曾见过，
　　“她是户部李尚书之爱女李洁雨！”
　　“昔年夕阳把酒欢
　　日泛仙舟醉碧澜
　　诗句乱随青草落
　　酒肠俱逐酒庭宽
　　浮生聚散云相似
　　往事冥微梦一般
　　今日片帆城下去
　　秋风回首泪阑干”（2）
　　二姐秦肜站了起来，米易只看其侧影，袖子有些微微颤抖，米易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情绪，不是害羞，仿佛带着幽怨，太子却只是微微点点头，
　　又有几位女子站了起来，好像都不是很尽人意，不过米易觉得目前为此好象就秦肜做的好些。只是不明白为何只有女子起来，未有其他人起来，周围的人也是一脸的意味不明。
　　“相逢驿站意多违
　　暮雪初晴候燕飞
　　主人酒尽君未醉
　　薄暮途遥归不归”
　　米易看着含笑而立的秦依澜，恩，那份自信让人不能忽视，
　　“好！”有人拍掌较好，米易也不由的点点头，佳节本是团圆日，他乡相遇共惆怅！
　　兰夫人含笑点头，大夫人亦含笑却紧握双手，秦骅夜却闪过一丝冷意……米易很是不明白不就一块玉佩吗，虽说是太子所出，却也没有必要，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后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马尘车驰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车马，他的富贵我的闲。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3）
　　米易震惊不已的看着那位着红衣女子，此诗可是自己在学院记录前世记忆整理过，莫非此女也是和自己来自一个地方！米易奋力的压下心中那股激动，
　　“念儿可有哪里不舒服？”秦骅夜紧张的握住眼前浑身发抖的人儿的小手，
　　“没……没事……只觉此诗甚好！”米易努力的让自己平静：“这位是？”
　　“她是左相长孙女杨晚琪！此诗甚是不错！”秦骅夜也被此诗给吸引，
　　果不然掌声响起，皇上和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太子的眼中满是一片欣赏之意，示意小太监把血玉送到杨晚琪前，
　　“谢殿下！”一步一摇之间似一片晚霞在飘舞，落座后却朝秦肜和秦依澜的方向微微一笑，米易发现秦肜脊背一僵，秦依澜头偏向一边。
　　皇后以月为题，彩头是一副前朝名画《晚来潮汐》，被王逸云拿走。秦依澜此次却未作诗，不解！
　　但学院的院长华曲以琴为题，彩头是一张名为流水的古琴，此琴米易曾看过记载，是这个时代名为华朝时制琴名家牧之最得意之作，早已失传，未曾想却在华曲的手中，米易看着那位白须老者，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甚是熟悉！
　　米易看着那张通身碧绿的古琴，突生喜爱，朝秦依澜望望，看其表情也甚是感兴趣，怎么办？
　　“念儿喜欢此琴？”秦骅夜看出一直心不在焉的小丫头双眼冒出一丝光彩，难得有她感兴趣的东西，秦骅夜朝四周环视了一圈，看来想要此琴的人不少，看来今天想要拿到不易啊！
　　“江上调玉琴，一弦清一心
　　泠泠七弦遍，万木澄幽阴
　　能使江月白，又令江水深
　　始知梧桐枝，可以徽黄金 ”（4）
　　“咦……”米易有点惊讶的看着对面的小丫头，竟是和自己同一班的杨雪薇，虽说是唯一一个和自己同性别的女孩子，米易却和她没有多少交集，原因很简单：无论何事，她都会睁着一双泪水汪汪大眼睛看着你，小脸染上一层红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欺负她！
　　记得开学的第二天，米易觉得作为唯一的两个女生，应该联络一下感情，于是尝试着跟小美女打招呼，询问一下她的名字、年龄、爱好、家居何处……谁知此美女两眼泛红的看着自己，米易还记得自己当时皱着眉头回想自己哪句问得不合适，耳旁就响起王隐希的声音：“幽韵妹妹你欺负雪薇妹妹！”
　　“呃……”米易一头黑线的看着一脸大惊小怪的王隐希瞪着自己，仿佛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更恼火的事是：那位小美女居然真的哭了，就这样咬着嘴唇，颤抖着双肩，眼泪无声的流下来！
　　王隐希忙上前为其擦拭，还一边责怪米易太过分，米易瞧瞧那位“可怜兮兮”的小美女，摇摇头转身离开，而后来王隐希居然还要米易去给她道歉。只记得当时米易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位一脸怯生生看着自己的小美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转身直接走人，离开时留下一句话：“没必要！”为此，王隐希有一个月时间没有搭理米易，不知后来怎么的又和好了。不过从此以后王隐希却对杨雪薇甚是照顾，看得米易直翻白眼！
　　米易正在回想，耳边传来秦依澜的声音，忙回神倾听，也不知道前面有几个人回答过，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酒斟时，须满十分。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
　　且陶陶，乐尽天真。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
　　对一长琴，一壶酒，一溪云。”（5）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领悟，不错！”华曲抚着白须，眼神似有若无的瞟向那位一直坐在后面沉默的小丫头：竟如此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