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契之皆大欢喜》肥啾lo

20、返魂香

　　最近几天，端木熙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
　　一开始是因为伤口疼痛，只要清醒的时候他都在拿着杨敬华的八字测算着招魂的最佳时辰，赵老爷子嘴硬心软地给他的药里多加了安神的成分。
　　后来每次睡着之后，端木熙就发现，因为伤口里的魔气没有完全清理干净的原因，每一次他睡后，魔气都会把他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变成梦境诱惑着他。
　　这是他这么多年，头一次这样直面自己的内心。
　　他看着梦境里的自己从小小的孩童，慢慢长成少年，看着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却从来没有人能长久地留在他身边。
　　再后来，看着梦境里章轩逝去的场景再一次重演，他也没有了当初的撕心裂肺。
　　他们都不属于他，他们来到他的身边都有他们各自的使命，各自的目的，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只为了端木熙这个人。
　　日子就这样过成了一潭死水。
　　他曾经一度以为，他会就这样一个人过下去，直到哪一天再也支撑不住，然后以阳冥司的身份死去，成为家族族谱上的一个名字。
　　但是后来的梦境中出现了杨敬华，给他的生活注入了一股活水。
　　那家伙明明看起来圆滑、贪吃、老油条，但是心底却是意外的干净，给点儿阳光就灿烂，一点儿好处就满足，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后，永远都是那么活力四射。
　　原本因为他是被自己拉进这个局中的，所以端木熙一直都想保护好无辜的杨敬华，从没想过会因此收获了杨敬华的守护。

　　“从今往后，你不能斩的人我来斩，你不能伤的人我来杀，既然你要保护这个世界，那么我便保护你，这就是我停留于世的全部意义!”

　　端木熙听到这句誓言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跳都突然消失了一样，脑海只剩一片空白。
　　那样的决心，那样的感情，是端木熙从来不敢去奢望的。
　　在杨敬华的眼里，端木熙就是端木熙，没有那些闪耀的头衔，不是什么少掌门，更不是什么阳冥司，杨敬华想守护的人也仅仅只是端木熙而已。
　　梦境中的端木熙清醒地看着梦境一点点地把自己掩埋在心里的渴望挖掘出来，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
　　原来，我最想要的是和敬华一直相守下去。
　　原来，敬华对我的感情早就已经一点一滴地渗透了我的人生。
　　原来，是我自己自欺欺人地闭上了眼睛，看不到敬华对自己的感情，更看不到自己的心。
　　仿佛上瘾一般，端木熙爱上了在梦境中的感觉。
　　看着那些以前和敬华相处时，被自己忽略的细节，端木熙头一次怀疑自己可能没有自认为的那么聪明，这么明显的事实，为什么自己以前都会视而不见呢？
　　没有了阳冥司那种麻烦的体质，端木熙这次的伤看着虽重，但是恢复起来却比以前快多了。
　　只是耳边没有了某人心疼的唠唠叨叨，端木熙甚是不适应这么安静的环境，总觉得，也许自己一睁眼就能看到那颗趴在自己身边睡着的小脑袋，或者嘴里叽叽喳喳地抱怨他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杨敬华，原来我不知不觉就离不开你了啊，是你让我体会到了这份感情，是你让我对你产生了依赖，所以，你怎么能半路就撒手不管我了呢？
　　端木家这几天都还算风平浪静，族里长老的注意力都被端木寺芸有意无意地引导着去调查那天在墓园大打出手的神秘人物去了。
　　端木熙养伤的这几天都没什么人来打搅他，他只是抓紧时间测算招魂的最佳时日，仪式所需的祭品准备都是凌师傅出面帮忙的，还有一部分端木熙犹豫了一下之后，却是拜托给了端木寺明。
　　夜色已经很深了，端木熙白天睡多了，晚上反倒更精神了点儿。
　　现下正靠着床头，拿着杨敬华的八字掐着指头计算。
　　“少掌门”
　　门扉上响起了几声轻叩，是端木寺明的声音。
　　声响打断了端木熙的沉思。
　　“请进”
　　端木寺明轻轻推开门走进了卧室，手上还握着一个用红绸缠绕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他回身掩上了门，绕过屏风走到端木熙的床边。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少掌门，这个是我从库房找出来的。”
　　端木寺明伸手把手中的红绸包裹递到端木熙面前。
　　“这个东西外面不好找，家里还有我就拿来了。”
　　“这是……？”
　　端木熙有些不明所以地接过包裹，没有当场打开，只是递了个疑惑的眼神给端木寺明。
　　“对了，我听说，家里的长老们都接到了司徒家的邀请，说是去观礼，这几天都不会待在家里。”
　　端木寺明好似没有看到端木熙的疑惑，自顾自地说起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司徒家？”
　　端木熙微微蹙起了眉，又是司徒家。
　　前段时间就是司徒家的策划挑拨，才导致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
　　想到之前的误会，端木熙眼里闪过一丝悔恨，也是自己够傻，才会这么简单中计。
　　“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少掌门也早点休息吧。”
　　端木寺明没有去探究端木熙想到了什么，他好像就是单纯来送了个东西，顺便提了句消息一样。
　　跟端木熙道了句晚安，就推门出去了。
　　端木寺明走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端木熙低头打量着手上的包裹，摸起来是小小的圆球，有点儿像……卵？
　　怀着疑问，他把手中的书撂到一边，伸手去解包裹的红绸。
　　“……”
　　这是……返魂香？
　　端木熙万万没想到，端木寺明深夜来他房间交给他的，竟然是返魂香。
　　这种香是招魂的最好辅助。
　　古籍有载，返魂香起于上古，大如燕卵，黑如桑葚，若燃此香，病者闻之即起，死未三日者，熏之即活。
　　这些虽只是古时传说，但返魂香却是真实存在的，虽然没有传说中的起死人，肉白骨，但是也属于神物，若是用来招魂，招魂会有难以想象的加成。
　　原本他也托了凌师傅去寻返魂香的，但是一直没有消息，这种宝物向来是可遇不可求的。
　　没想到，端木家竟然有。
　　刚刚端木寺明避开人前，亲手把返魂香交到他手上，那端木寺明应该是猜到他要做什么了，因为他拜托端木寺明准备的东西都是刻意打乱的，里面更没有返魂香。
　　也是，端木熙想，端木寺明本来就很聪敏，更是掌管着端木家的庶务，有心注意，猜出来也不难。
　　他意外的是端木寺明既然看出来了，却不阻止，好似没看到一般，甚至还暗地里帮他。
　　而且刚才好像随意提起的消息，应该也是故意说给他听，提醒他的。
　　摸着手中圆润的香珠，端木熙低着头，嘴边露出一抹微笑。
　　他的……弟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