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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闭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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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退下吧。”猛不丁的,迟缓缓突然开口说道,似是根本就没睡着过。
婢女们应声退下,院子里便就只剩下了她和阮白陌两人。
“阮白陌,如今你得偿所愿,为何还要纠缠不休?!”
迟缓缓说话的时候突然从摇椅上起身,一个箭步向前,宽大的衣袖间抽出一把匕首,直直戳向对面的阮白陌。
尽管迟缓缓并不确信她所刺的方位是否正确,只是仅凭着声音而去,却像是无比坚定似的冲了上去,然后,果不其然的,被阮白陌反手一压,整个人背对着贴进了阮白陌的怀里,握着匕首的手被白陌强行撑开,匕首便顺势落在了地上,发出一阵声响。
“迟缓缓!”阮白陌厉声道,耳边是他不太平静的呼吸声,无论迟缓缓如何挣扎,人还是依旧被死死的按在阮白陌的怀中。
“闭嘴!我不想从你的嘴里听到我的名字!”
“缓缓!”阮白陌又喊了一声。
“我不想听!不想听!你闭嘴!”迟缓缓用另一只没有被钳制住的手努力挣扎着,甚至想去捂住自己的耳朵。
阮白陌在她的挣扎之中顺势将其翻转,正对向自己,然后用力抱在怀中,任由迟缓缓的拳打脚踢,却依旧还是将她抱着怀中,不肯放手。
直到缓缓打的累了,无力的放弃挣扎为止,阮白陌一直在她的耳边唤着她的名字,一遍一遍,一声一声,不愿停下。
“为什么?!为什么?!”迟缓缓的哭声传来,泪水打湿了阮白陌的肩头。
“因为我是爱你的!”
阮白陌一字一句的说道。
惊的迟缓缓的立刻止住了哭声,仿佛刚才出现了幻听,但那份惊讶仅仅只持续了几秒,便立刻消散。
猝不及防的,阮白陌的脖间迎来一阵剧痛,然后下意识的松开了缓缓,抚过脖子的时候,红色的鲜血染在了手上。
迟缓缓的嘴角和牙齿上还留有血迹。
“阮白陌,这是我最近听到过的,最可笑的话。”带着嘲讽,迟缓缓冷笑着转身就要离开,只可惜,刚走出一步,就被摇椅撞的险些摔倒。
阮白陌冲上前去扶住她,却又被迟缓缓甩开。
“谁都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只有你不能!阮白陌!是你亲手葬送了我对你的喜欢,是你的满嘴谎言,让事情走到了今天这般境地!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说的话吗?!你以为我会觉得吴安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干系吗?你以为我会天真的以为,你再一次的出现,只是因为你其实是爱我的,这样可笑的理由吗?”迟缓缓几乎是用吼的,向着地面,用力的说着每一个字,脖子的青筋爆起,满脸挣的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的不愿落下。
“缓缓。”阮白陌看着心疼。
“收起你那可笑的怜悯和施舍,我堂堂吴安王府唯一的郡主一丁点都不会稀罕!那个站在末轩阁楼上,欣喜而忐忑的想着和喜欢的人告白的迟缓缓早就死了!”迟缓缓继续说道,明明那么在意,明明内心隐隐作痛。
“好!就算她已经死了,可她难道不想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不想知道吴安为何会亡!我阮白陌与吴安王到底有何愁怨,为什么要在及笄之礼上当众揭穿元玑,为什么会在那样的紧要关头,对吴安王一家见死不救,自己安然无恙的躲过了那场杀戮?!她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吗?”阮白陌的情绪也变得十分激动。
迟缓缓抓着裙摆的手,用力将布料揉成了一团,当日的画面再次出现在脑海,眼前仿佛突然出现了幻影一般,不再是漆黑一片,迟缓缓下意识的蹲下蜷缩成一团,抱住自己,全身都在颤抖着:“你们每一个人都想要吴安亡,每一个人。”
阮白陌用力将她拖起来,逼着她看向自己,即便知道她根本就看不见,却还是希望她能够直视自己。
“迟缓缓,我要你听着,是你父亲亲手杀死了我的母亲,我父亲为了我母亲殉情而死,是吴安王害得我们家家破人亡,你以为他多年来所有金钱的施舍就能弥补我所承受的痛苦吗?我带着恨意,将你推下水,我曾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希望你去死,让吴安王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儿,那个时候的我觉得那样的恨胜过所有的爱,包括你!”
阮白陌抓着迟缓缓的肩膀生疼,迟缓缓的泪水一滴滴的落下,眼前的幻影渐渐清晰,阮白陌的脸像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看不真切,却又似乎就在那里。
“你如愿以偿了,你让我成了和你一样的人。”迟缓缓说道,然后将阮白陌推开,转身往前走,但很快又被碎石绊了脚,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手掌被碎石擦破,隐隐看见几道血痕。
阮白陌想要去扶她:“缓缓,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吴安已经没了,在这个偌大的清湖帝国里,你犹如蝼蚁,顷刻间就会被权势踩于脚下,无论是皓月还是帝君,都不是你能撼动的!”
迟缓缓的心思,阮白陌竟全然知道。
“那是我的事,与你没有半点瓜葛!就算要动,那第一个也一定会是你!”迟缓缓说话的时候,将地上的草皮狠狠的拽了起来:“我会让你们知道,我吴安只要还有我一人在,就不会亡!”
……
迟缓缓又病了,高烧了好几日,一直说着胡话。
白乐暄从浅梁回来的时候,迟缓缓还在昏迷之中,迟迟未醒。
连衣服都不愿意去换的白乐暄,就那样守在迟缓缓的窗前,衣不解带,甚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流了泪。
他那样一个嬉笑惯了的翩翩公子哥,高高在上骄傲的不行的皇族,千万人追崇的翰林画院的天才少年院长,为了迟缓缓竟落了泪,哭的像个孩子似的。
知遐迩和陈陈长一直照顾着,总算在半月后迟缓缓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
就在白乐暄被劝去沐浴更衣的间隙,遐迩替迟缓缓擦拭额头的时候,缓缓醒了,那一瞬间,她是瞧见了遐迩的脸的,两人的眸子对上,迟缓缓迟疑着唤了句:“遐迩姐姐…”
“郡主…你?”
迟缓缓的眼珠子打着转,眨了又眨眼睛,再次说道:“遐迩姐姐,我好像…能看见了…”
遐迩开心的笑了:“这是好事呀,我得赶紧告诉陈长去,他要是知道一定会高兴坏的。”说罢,作势起身就要出去,被迟缓缓一把拉住。
“遐迩姐姐,这件事先别说!”
“为什么?”
“我...”面对遐迩的疑惑,迟缓缓竟不知该如何去解释,只是在上一刻本能的决定不去说,至于为什么,连她自己似乎都没想清楚。
终是遐迩先理解似的回了:“那你自己决定,若你不想说,我便守口如瓶。”
“遐迩姐姐,我并没有瞒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眼睛突然就好了,难免会遭来猜忌,倒不如缓些时候再说也不迟。”迟缓缓解释道。
遐迩思索着点了点头。
迟缓缓握住她的手问道:“遐迩姐姐,陈长回来了?你见到他了?他可还好?”
“他很好,只是晒黑了不少,人也变的精瘦了些,倒不似从前那般文弱了,我听说,乐暄殿下还是很照顾他的,而且,殿下来看你的时候,也允了陈长一起来的,所以,郡主你别担心。”遐迩回道。
迟缓缓近来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长舒一口气的同时,握着遐迩的手更紧了紧:“遐迩姐姐,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和陈长离开这里,回到腐草谷去过平静而自由的日子。”
“谈何容易呢?不然,也不会被他们带来了。”遐迩对缓缓的话并不十分认真。
“你相信我,我一定说到做到,我不希望你们在这里受制于人,我只想我身边仅剩的朋友能过的好些,远离世俗纷争。”迟缓缓的话听起来很坚定。
“就算可以,陈长也不会愿意走的…”遐迩顿了顿,终是有些失落的说道。
“我让他走,他一定会走的,他向来听我的话,而且,你与他本就有婚约在身,如今长辈们不在,我也理应承担起这份责任,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更何况你们是因为我才被带来清湖,我也觉得很是抱歉。”
“我只希望他能过的开心就好,若是他不愿意离开…”
“遐迩姐姐,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当初若不是乐愿姐姐为了能有人照顾生病的我,硬逼着你随行而来,陈长又怎会那么坚定的非要求乐暄带着他,他心里一直都有你,你要是再这样,我都要为陈长鸣不平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好了,你若是再这么说,那我就必须得在送你们离开之前,把婚事先办了,也算是替知叔父将你亲手托付给陈长。”
“郡主…你真的知…”
遐迩还想说什么,结果话才开口,两人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婢女在外面高声说着:“殿下,您慢些走,元琳帝姬还没醒来呢。”
这话说着,迟缓缓已经匆忙躺下装睡,遐迩整理好床铺上前去迎乐暄。
“缓缓醒了么?”乐暄的语气听起来还是很焦急,因为刚刚沐浴完,头发还未干,随意挽着披在身后,水珠顺着发丝落在衣服上,婢女关切的上前为他披上披风,嘱咐乐暄不要着了凉。
遐迩看了看缓缓,回道:“还未醒,不过呼吸均匀,看起来睡的很香。”
装睡的缓缓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什么时候开始,遐迩也可以这般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起谎话了。
正想着,迟缓缓突然感觉脸颊上一阵冰凉袭来,忍不住想要打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