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陵桐

25、第 25 章

　　新家的第一天晚上，我和秋景睡得都很早，但躺在床上后又黏黏糊糊了半天，意识才渐渐远去。或许是睡得时间太久，也或许是在一个新环境醒来，发现秋景搂着我的腰，身子紧贴着我的时候，我还愣了几秒。
　　啊，新的生活开始了，是吗。
　　我起身，吵醒了秋景。她睡眼惺忪地拿起放在床边的手机一看，立马起身：“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早读了……”
　　我也翻身爬起，打开衣柜随便翻了套校服穿上。洗漱完后，秋景已经煮好面，在餐厅等着我了。我有些疑惑：“十五分钟时间我们到得了学校吗……”
　　“到得了。”秋景看向我的眼睛亮亮的，筷子敲着碗边缘，一副邀功的模样，“你老公今天骑摩托载你。”
　　她那个眼神太可爱，我花好大劲儿才忍住没笑，声音甜到发嗲：“谢谢老公～”
　　秋景配合我做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的动作。
　　迅速吃完早餐下楼，到学校时还差三分钟迟到。我们赶快跑进教室，没在意其他同学怪异的眼神，找到各自的座位迅速坐下。
　　第一节课下课，梁思就一脸复杂地挪过来，悄悄问我：“你今天的衣服怎么……大了一个号？”
　　我低头看了看长出一截的衣服，和下意识卷上去的袖子，这才发现自己穿错校服了。因为对方是梁思，我也没想太多，尴尬地笑了笑：“这件是秋景的。”
　　结果一上午过去，大家都知道我身上的衣服是秋景的。我皱眉，刚想去找梁思，就见她拉着秋景的袖子过来我面前，一副委屈的表情：“你快解释啊。”
　　我眯眼望向秋景，她露出那口让人羡慕的大白牙，笑道：“我说的！我要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别人就不会觊觎你了。”
　　我：“……景爷你是不是对我的魅力有什么误会？”
　　好嘛昨天才考虑有穿错衣服的可能，今天就把校服穿错了。
　　还好穿错的只是校服。我和秋景的衣服风格很不一样，如果不小心穿成贴身的衣服，那……也没事，姐俩好一起住，衣服换着穿没什么。反而不让我担心的校服更容易让人露出暧昧的目光。
　　因为太、像、男、友、外、套、了！
　　不过我有点明白为什么秋景会大张旗鼓地宣扬了，这种暗暗秀恩爱的感觉还真挺爽的。
　　晚上回去时，我习惯性地跟在推着车的秋景旁边走，直到她明示我上车后才反应过来是要跟着她回家。第一次用钥匙打开秋景家的门，才终于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我不是在做梦啊。”
　　秋景正在换鞋，听到这句话轻笑出生，走到我面前：“那你这梦还挺美。一辈子不醒来，好不好啊？”
　　我重重点头，鼻子有些涩：“阿景，我只剩你一个了。”
　　秋景的视线却不在我身上，只是伸手捧住我的脸，在我额上落下一个吻：“你有整个世界。”

　　没过几个星期，又到了放假的时节。虽然这三天是介子推先生付出生命为我们换来的，但作业多得和换个地方继续学习也没啥差别。秋景自然是一边逼着我学习，一边在一旁刷B站。
　　这种做完作业不借恋人抄的女朋友要了有何用！
　　清明节这天，我抽空回了趟家，问母亲我的事到底怎么说。母亲让我先别走，一家人坐着吃顿饭再说。没过多久父亲和奶奶过来，母亲把提前做好的菜热了放在桌上。
　　他们都落座后，我才慢吞吞过去，随便拖了个椅子坐下。今天的气氛很平静，那是暴风雨之后的晴朗，并且下一场剧变永远不会出现。奶奶很冷静地表达了她的观点：边烟落在母亲那儿，她就回去；边烟落只要和父亲有接触，她就回来。
　　我问她：“您是不是恨我恨到骨髓，就是不想我有个完整的家？”
　　她呵呵冷笑，答道：“怪不得我。本来我就不看好这段婚姻，你爸可以找到更好的，智商和职业更配得上他的，却偏偏找了这么一个。你妈不争气，也不想你争气，我只是关心你。”
　　我笑笑，继续听母亲的要求。母亲表示她会出两千的月生活费给我，并要求父亲也做到。父亲答应，双方达成共识，进入用餐阶段。
　　之后父亲给我塞了张银行卡，说他和母亲的生活费都会打到我卡里。我把卡欣然收下，问他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大麻烦，所以我一点都看不见你们的内疚，就像只是随手扔了个垃圾一样。”
　　父亲躲开我审视的目光，把我拉到一旁，悄声到：“其实从你三年级开始，我和你妈妈就因为你奶奶吵过很多次架了。从那时开始你妈就觉得，如果不是你，她婆婆就不会上来，也不会有这么多事儿。
　　“之后我们也闹过矛盾，矛盾的源头都是因为你，但最终会扯到八竿子都打不到关系的事上去，久而久之我们都腻了。你奶奶只是个契机，没有她，我们也会离婚的。
　　“只是当时想着等你上了大学再说，你奶奶回去后生活渐渐好起来，又觉得没有离婚的必要。只是到了现在，完全是相看两相厌的状态……”
　　“所以就离婚了？”我很冷静地问道，“有我的因素在吗？”
　　父亲沉默几秒，声音低沉：“你要知道，世界上有种不是亲情不是爱情的关系，叫做婆媳。前四年的日子，完全是偷过来的。”
　　“那凭什么拿我的生活还回去？”我咄咄逼人。
　　这次父亲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你不觉得，你现在的生活更美好一点吗？”
　　我想了想，好像是哦。但那又如何，我嗤笑一声：“呵，妈宝男。”就因为我现在的日子好过，我就能忘记我支离破碎的生活了吗，“你就应该听奶奶的话，找个她满意的好、媳、妇。”
　　“我尝试抗争了，你和你妈妈都是我的珍宝，所以……”父亲开始哽咽，他捂住脸，不愿让我看见他情绪崩溃的模样。
　　于是我补全他的话：“所以你还是没能逃出你妈用道德和感情，编织出的牢笼，是吗。”
　　父亲用手心擦了下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我点头：“我知道了。”
　　她为了丈夫和不喜欢的人妥协，他为了母亲和相爱的人分开。他们唯一做错的，就是只考虑自己的情情爱爱，而丝毫没关心过我这个累赘。
　　这顿饭倒是宾主尽欢，就是不知道谁是宾谁是主。宾主尽欢之后就是不欢而散，我看着奶奶也没心思继续呆在这里，母亲也露出疲惫的表情，便先行告辞，立即离开。
　　刚一打开家门，就看见客厅里坐着个陌生女人。我愣了几秒，退出去确定门牌号后，才重新走进屋里：“请问您是……”
　　“你是秋景的同学吧。”陌生女子一开口，我就猜到她应该是秋景的母亲，“我是秋景的母亲。趁着清明，我回来看看她。”
　　阿姨您这句话……挺符合节日气氛的哈。
　　我小声说了句“阿姨好”，把包放在餐桌旁，倒了杯热水给她。前脚才走进秋景的卧室，后脚就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秋景似乎有些惊讶：“您怎么在这儿？”
　　“我……我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托您的福，好极了。谢谢您终于放过了我，去追求自己所谓的爱情。”
　　“你爸爸他……”
　　“他不是我爸爸。我有爸爸？有哪个人尽过父亲的责任，配被这两个字称呼？”
　　“……反正我们现在过得还行，你不用担心。你要是钱不够和我说，我转钱到你卡上。哦对了，也不会有讨债的来我们家了。”
　　“您多情了，我没担心过你们。既然回来看我，现在看完啦，您走吧。”
　　“秋景……”
　　“走吧。”
　　然后是开门砸门的声音。等外面彻底没动静了，我才从卧室里出去，看见秋景缩成一团地窝在沙发里。我心一阵阵疼：“阿景，你……你抱着我呗我难受。”
　　秋景身子微微放松，往旁边动了动，给我挪出一个位置。我坐到她旁边，她侧身抱住我，我也回抱住她：“阿景，多依赖一下我好不好？”
　　秋景在我颈侧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头靠上去，轻吻着我的脖子。有点痒，但我没动，等着她先开口。她又把我抱紧了些：“我妈忠于自己所谓的爱情，特喜欢那种渣男贱女虐恋情深。
　　“于是在那人始乱终弃之后，她不仅帮他还债，还一有时间就出去找那人，全国各地。我啊，只是他们偶然犯下的错误罢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可是你是我的珍宝啊。”
　　秋景抬头向我，眨眨眼睛后像打了鸡血似地起身，把我拉起来：“来，你的珍宝喊你写作业了。”
　　我：“……”
　　这个时候不应该互相表白吗我亲爱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