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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李府 ...

  •   仪镜在软塌上躺了整整一日,其间一直未有人再踏入这件屋子,只除了有婢女来送吃食,也只是放在门外便走了。仪镜翻来覆去,心中记挂着平山城郊的乐馆,记挂着徒弟,那天的大火应当以寿宴为核心,乐馆离得那么远,应当是没事的。
      “仪镜~”问外突然有了声音,吓得仪镜赶紧坐了起来。这难道的索要赎金未果,准备撕票了吗???早知道这样,上午就不应该那么强硬的说话,看来是彻底完了。
      “仪镜~你还没起来吗…….我不行了,我要回房去睡了,明天再来看你。”门外的人声音懒洋洋的,似乎是累的不行了。看来不是来杀人的。
      仪镜翻身下床,悄悄地走到门前,试着推了推门,嗯,是开着的。他小心翼翼地拉开一个缝,看外面似乎没有设防,于是便大敞开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正四处观望着,低头一看,正对上一张写满了哀怨的脸。
      “仪镜你终于起来了!”
      “呀!!!!!!!”仪镜惊叫着窜回房间嘭地拉上门,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的人右手被结结实实地夹在门缝里。门从李从荣的手上弹开,仪镜战战兢兢地转头看向他,眼神中满是余悸。从荣看着他清澈的眸子,一时忘了呼痛。这人昏睡了一天,此刻只穿着素色的深衣,乌黑的头发散乱地落在肩头,半遮眉目,映着月色,真如堕入凡间的仙子一般。从荣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赶紧恢复了刚刚背靠着墙坐在台阶上的姿势。
      仪镜不知道,他在屋内躺了一天,这个男人就在屋外坐了一天。从荣自早上向父王回禀后,就一直在担心自己是不是将迷药的剂量记错了,别再伤了这美人的身子。
      其实仪镜只是稍微有些使不上力气,就索性睡了一天。现在神清气爽,心情极佳,看着李从荣的糗样,竟轻轻地笑出声来。一时间,天朗气清。
      远处,等着李从荣的从厚看着这一幕,也是片刻失神,但转念又一想,只觉得这个伶人怕不是被大火吓傻了还没缓过劲来,竟然能对着绑架他的人笑得人畜无害。罢了罢了,他这个哥哥恐怕是不着急回去睡觉了。从厚轻手轻脚的走了,似乎是不想打扰这片刻的安宁。
      “仪镜。”李从荣痴痴地开口叫他。
      “怎么了?这么晚了,是来看我有没有逃走的?”仪镜敛了笑容,正色问道。
      李从荣被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赶忙正襟危坐,解释道:“我…我就是担心你…我第一次下药…怕万一剂量错了,伤…伤着你。”李从荣向来不善言辞,要是让他去绑一个彪形大汉,他指定三下五除二就拆了那人直接掳走了;但面对仪镜这样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他实在是不知如何应对。绑架这个事情,实在也不是从荣喜欢的招数,他知道这是从厚的计策,但还是觉得十分愧疚。
      “那个,你不用担心,你家人都挺好的,那场大火就烧了那个院子,或许是死了些下人…但肯定不会殃及你师傅家……所以,我绑你…请你到我家来,确实是有要紧的事,明天,从厚会给你解释的。”
      “从厚?”
      “就是那天,我提到的,我弟弟。”李从荣看仪镜搭理自己,赶紧摇着尾巴上前,有那么一瞬,仪镜几乎看到一条灰色的狼狗在摇着尾巴朝着自己撒娇。
      这反差,有点大。昨天还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不动声色地给他下药,今天就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这真的是正常人家的绑匪嘛……
      翌日,仪镜早早地就起床梳洗起来。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每天卯时便起来,冬日里可能多赖一会儿,迅速吃一点简单的早饭便开始练琴和开嗓,可站在院子里四周看了看,觉得在别人家唱歌似乎不太好,便作罢了,只好随便逛了逛。院子的门已经锁死了,其实就算不锁,凭着仪镜的方向感,也走不出这深宅大院。
      “仪镜!”突然间一声,吓得仪镜一激灵。他循声望去,看到李从荣正坐在墙头,手里捧了包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带了些。”说完便要跳了下。
      仪镜吓了一跳,这墙两人多高,跳下来怕不是要摔残,连忙伸手要去接住他,然后就看到李从荣轻轻地落地了。仪镜呆在那里…….他忘了,李从荣是习武的人,咋么可能和他一样脆弱….
      “我给你带了绿豆膏,刚刚来的路上没注意让路上突出来的石砖绊了一下,不知道碎了没有。”李从荣没有注意到仪镜的尴尬,只是专心的打开纸包,确定绿豆糕的状态,递给仪镜时,正对上他满脸黑线地杵在那里。
      “从这么高的墙上跳下来都没事,居然会平地摔?”仪镜嘲讽道,“明明有门,你干嘛非得从墙上下来?”
      “昨天我回去之后没见到从厚,大概是他又来把这个门锁上了吧,其实我觉得锁不锁的无所谓,院里的侍卫那么多,你根本跑不出去。”说着自己吃了口绿豆糕,把剩下的都递给仪镜,“可好吃了,这次没下药,真的。”看着他一脸真诚,仪镜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勉强地用右手拿起来一块放进嘴里,不禁赞叹道:“嗯,味道不错,到底是名家的糕点师傅手艺好。”只是他右手还是不太有力,老毛病了。
      李从荣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仿佛是做了很大的决定,说:“其实这就是我从校场回来的时候从街上买的……”仪镜瞬间黑脸。这小子,今天是故意让他难堪吗…
      李从荣被仪镜盯地发毛,挠了挠头发坐到台阶上,问道:“说起来你也是够镇静,让人绑了也是一点反抗的意思也没有,你…不怕我吗?”
      仪镜自顾自地吃着往屋内走去,经过台阶时歪着头看了眼从荣,就头也不回地进屋关上门,再也不理人了。仪镜这人心思细着呢,他知道,李从荣绑他来必是有所求,且是需要一场大火毁尸灭迹的图谋。或许这一家人已经有了成型的计划,而他,是这所有计划中最大的变数,所以才会在用了极其粗暴的手段将他带到这里后又好生伺候着。只是,这样恶毒的大家居然会允许计划中存在仪镜这样的变数,莫不是惹上了大麻烦狗急跳墙了?或者说,仪镜,有着不得不帮这个家族的理由,而变数,是和仪镜有关的人?
      仪镜聪明归聪明,但到底是一个终日钻研乐曲的伶人,平日里连门都不怎么出,这天下轮回易主,他当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也是不屑了解。
      这宫闱倾轧,暗斗明争,最终来,不过成全了所谓正义的一世英名。
      人之心境,沾了荣华富贵便只是为了荣华富贵,竟不如池上蜉蝣自在,当真可笑。
      他将手抚到琴上,不小心袖子向下掉了一点,露出一处伤痕,触目惊心,长长的一道,在右手小臂的外侧划了接近一圈。仪镜厌恶的瞥了一眼,取了布条将小臂缠上,便抱着琴静静地坐着,也不弹,只是坐着。
      门外的李从荣干坐着快要被秋风吹化了,他努力地尝试与仪镜沟通,但之间屋里的人静静地呆着,身影透过窗纱更显单薄,低着头,任头发挡了视线也不管。仪镜呆呆地坐着,从荣就静静地看着,任时光溜走,不经意间,已是日上三竿。
      “哥哥来的这样早?”身后传来稚子的声音,接着就觉得脖子被折扇敲了一下。
      李从荣便顺手按了按酸痛的脖子,将稚子搂过来,让他站在台阶上刚好胸口挨着自己的脑袋,便撒娇似地蹭着这个比他小了十多岁的弟弟。
      “好奴儿,你再不来,我就要坐在这里风化了。”语气里也是带着哭腔。
      从厚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己这个孩子气的哥哥,无语地不行,但黑着脸还是任他蹭着,忍无可忍了才拿扇子抵着从荣的额头将他推开。
      “仪镜先生,还在房内不出来?”从厚向屋子里张望了一下,突然就见房门大开,仪镜不知什么时候已换好衣服,一席青衣,上有用银线纹着些许的梨花,衣袂随着开门的动作摇曳,从厚愣神片刻便转头拉起还坐在台阶上的从荣,却还是抑制不住脸上的红晕。明明,是已经熟悉的面容,却还是……终于了解为何父亲非得要仪镜不可,如此绝色,纵是不耽美色的人,都被惊艳数次,何况那李存勖…此计,若有仪镜,便万无一失。
      仪镜懒懒地看了一眼兄弟俩,想了想,自己似乎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为何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从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拉着从荣站定后,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家父有请。”
      仪镜收了懒散的样子,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吗。
      “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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