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向明月》江边扫雪

19、第十九章

　　“……说起江南，好让人向往啊，想想我们荡舟在江南水乡，秦淮月影，听着吴侬软语，也是一种情致，我们什么时候去呢，真令人向往啊……”
　　“隔江犹唱后庭花，我们是听不到了，也说不定啊，待我们手上轻闲了，还不是想去就去。”
　　“我想，一周的时间总会抽出来吧。”
　　“今天，是你的生日，龙聪，来祝福你，福寿无边，下一个生日我们就相约在西子湖畔。”他目注杯中透明的液体，满怀热情。
　　“谢谢你的福寿无边，简洁，真实，坦率，没有过多的锦绣溢美之辞，如果你说为了明天的荣华富贵，那么就不是你的作为了，唉，上次过生日情形，似乎就在昨天，又是一年了，想想我们是怎样走过来的呢……” “还记得我们驰骋在校园，冲杀在蓝球架下，那个朝气蓬勃啊！我们一身白色运动装，脚踏白色运动鞋，三百元的运动鞋，我们都可以忍痛割爱了好吃的饭菜，为了爱好嘛，我就是一场只进一个球也是自豪的万丈豪情，赢得起，也输得起，因为我们有的是青春，那时候自我感觉太好了，感觉自己怎么就是那么的有魅力呢？哈哈。”
　　“那是一种无畏拼搏的精神，常常是，我们为了抢球，弄得伤痕累累，腿磕破了，脚肿了，鼻子被撞出血，眼眶青紫，都觉得无所谓，运动场上被我们冲杀得硝烟弥漫，因为我们年轻，有的是激情……”
　　“而转眼之间，我们也快近而立之年……”
　　“所以恭喜你，人近中年了，来为我们行将迈入这一阶段而彼此的健康友情干杯，我们年少总是意气风发，现在呢，忍不住心生沧桑。其实，你还在这故作老成，真是的。”
　　“我们似乎不还是没有想象的那么成熟，稳重，人生还是迷茫，看来真要等到不惑之年的四十了，那时也许大腹便便，还带着满脸世俗的做作的微笑，不用为赋新词说愁了……”
　　“满怀世俗而陌生的微笑，真到那时，我自己都会厌倦自己了，然后再活得心不在焉，表面上衣冠楚楚，而内心散乱，迷茫一片。”
　　“哈哈，也好，那时你起码不会因为女人而神情落寞，一幅受伤的样子，不会因为女人而竟夜不眠，也许你会想，少年时光怎么会那么傻……”
　　“也许是这样，但是，毕竟我们是人在旅途。”
　　……
　　隔着厚重的玻璃窗，透过辉煌的灯光下可以看到两人时而举杯时而开心大笑的情景。
　　经迟昭华一再诚恳盛情的邀请，吴霜终于横下心来答应了。
　　在他热情带引下，吴霜终于踏进迟家大门，她心绪复杂起来，她同父母来拜会过，但这次意义就不同了，迎对他那脉脉目光，她一片惭愧。
　　吴霜来访，给迟家带来意外之喜，全家上下热情相迎，奉为上宾。
　　迟昭蝶看到哥哥如沐春风，上前俏皮地闪闪眼睛，“哗，哥，瞧你好风光啊，跟随我这样漂亮的姐姐形影不离的，春风满面呢。”
　　“嘘，别乱说，你安静一会吧，小妹。”迟昭华佯嗔道。为拥有美丽的女朋友而自豪。
　　迟昭华父母更是欢天喜地，迟母喜笑颜开，“这回我们可是喜上加喜，亲上加亲了！”迟父深以为是的笑了。

　　“您是……”凌明飞开了门，不速之客找上门来，带有一个很大的灰色休闲包，一个熟悉而又熟悉的名字闪现在眼前，难道会是他？
　　“请问，您是凌明飞吗？”
　　“我是，啊。”他油然想起什么，“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杭导。”他记得上次他曾去采访，因为杭导乘机去了泰国拍摄实景，他只好空跑了。
　　“是我。”
　　“幸会，您请进！”来人身著棉质半袖衫，头发凌乱而有些长了，透过金丝眼镜，可以看到淡淡的黑色眼圈，似乎没有休息好，但精神状态不错，来人不修边幅与他曾经看到在电影节颁奖大会上杭导西装革履的那种形象相去甚远。
　　奉座敬茶，凌明飞不知来人突忽而至有何用意。
　　杭佩冠打开皮包，凌明飞茫然注视下，只见他拿出一些书，“我呢刚完成一部作品的拍摄，就来找你来了。” 凌明飞不解，这些书籍经他手中审阅增改出版的作品，署名是屋茗。
　　“这些呢，都是我热心收集大作，我都深读了，希望您能告诉我，作者屋茗，他是谁？”
　　“您的意思，我不明白。”他也的确不希望因孟颖的事追根溯底，看来孟颖的作品引起这位杭导注意，今天又来登门。
　　“我今天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书。”
　　“您请说。”
　　“这部《如蝶乡情》中，有你手写的序文，屋茗的大作，我拜读了，风格清新，我非常欣赏……我想，这人是谁？” 杭佩冠说完静等回答。
　　“您，她不过是默默无闻的，无名无势的人。”
　　“那么一定是国内最新脱颖而出的中年作家了，因为从文章上看，我是这样理解的。”
　　“都不是，中老年都不贴切作者实际身份。”
　　“是这样吗？”杭佩冠疑道，他一向自信，“不会吧。”杭佩冠多年艺术生涯，历尽阅历，也会看错？”
　　“我可以确凿无误的说，您错了……”
　　杭佩冠反倒暗喜，他正要问个水落石出，“正要请教明白。”
　　凌明飞本忍不住有澄清事实的想法。 “我清楚她，了解她，但凭我们的交往和友谊，我可以这样断言。”
　　杭佩冠双目放光，“那么我声明，我错了。”
　　凌明飞在猜测，杭导亲临打探作者，又将意味着什么？
　　杭佩冠直陈已见，“这些作品是不可多得的，对于艺术而言，确是很好的题材，我有志搬上影界，一是希望作者允许，二是诚意结交这位高雅人士，三是进一步彼此合作，这样对于双方都大有裨益，您看……”
　　“这个……”凌明飞又是欢喜又是为难，喜的是，幸遇文艺界泰斗对孟颖期望这么高，杭导在影视界声望四方，取得许多令人瞩目的成就，出炉的作品，都是高水平，目前文艺界论及声誉，地位，无人敢攀，欣悦的是，杭佩冠独独选中了孟颖的作品，这样以来孟颖可以有个好的前途，他不希望孟颖默默无闻，消沉此生，但是孟颖一向淡泊名利，他记得他曾经鼓励孟颖出山，但是他落空了……
　　凌明飞当时这样说，“我还是想说的是，以你的才识，你可以应职编辑工作，再图进取……”他的本意是想大力帮助孟颖有所成就。
　　孟颖，“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知道，我不想……”
　　凌明飞，“你真的甘心默默无名？什么时候有意出山，一定要告诉我？”
　　孟颖“……”只是一意摇头。
　　此刻想来，凌明飞感到一座山峰横亘在自己的面前，难以逾越，他左右为难。
　　“杭导，您用茶。”
　　“谢谢。” 凌明飞迎见杭导那期盼的目光，转而想到，既然杭导于百忙之中主动来谈，这未尝不是好事，他为什么不姑且一试呢，他是很想知难而上。
　　“这样吧，我试一试！我不敢擅自作主，但又怕负了您的诚意，我有言在先，您不要过于乐观，我还不一定能谈得成。”
　　“多多帮忙，我刚完成一部影片，不准备接收剧本，就等你完成我的心愿了，勿虚我望！”
　　“但愿如此，我尽力而为吧。”凌明飞对杭导的来意高兴。
　　“一切都仰仗您了，事成之后，绝不会忘记您的功劳，我会认真酬谢！”杭导先已承诺下来。
　　“不要这么说，您将我同那些人同等看待了，我们不能庸俗化，因为艺术无暇！”凌明飞表明了态度，他不想藉此机会从中取得什么好处，他向来不屑一为。
　　“好，佩服！”
　　凌明飞敬茶，“您工作那么忙，百忙之中还赶来这里，您工作一向认真负责作风，很令人敬佩。”
　　杭佩冠饮过半杯清茶，手托着茶盏笑了，“我记得，我看过一份报纸，说什么工作狂云云，其实他说的也不错，你想啊，全体阵容强大的工作人员，演职人员都在那里看着你，每一天所付出的花销，用去他们大量的时间，这都不是一个小数目，想想广大热心的观众都在那里期待你的作品，你拿什么回报呢，你能不全力以赴吗，你必须尽心尽力去做，我想，无论做什么事情，你付出最大的努力，没有做不好的，社会给你的荣誉越高，你的紧迫感，使命感也就越强，所以严格认真起来，就是所说的工作狂了。你看那些演员，在鲜花，掌声包围之下，在璀璨的光环下，敬业，负责，也默默之中付出了很多的辛苦，等到一切0K了，全体人员散去了，你便感觉到精神涣散，如释重负，最切身的体会，一个字形容，累！”
　　凌明飞，“你就是在拼，我在电视上看了你们《北平旧事》的两期跟踪报道，《北平旧事》的拍摄，快完成了吧！”
　　杭佩冠，“昨天正式封机，还有收尾工作还没有完成，我一直看重屋茗的作品，悬心不下，所以就赶来了。” 凌明飞笑，“说实话，我很敬重你的敬业精神，现在您也应该休整一段时间了。”
　　凌明飞送走客人，怔对天际晚霞，心事拥来，又一桩事找上门来，既然已经答应下来，许下承诺，就会不遗余力的去做，虽然摆在面前的是一道难题，但在他内心里，不也正是他所希望的吗？

　　杭佩冠步入电影公司，便见副导严星南脸色严肃。
　　“杭导，依照你的布局，交涉的怎么样了？”严星南不冷不热的，他长杭导两岁，两人工作配合很少有分歧，如果有不统一的意见，两人都不做原则上的让步，但对于严星南的才能，杭佩冠还是欣赏的。
　　“严兄，我已经尽最大努力去争取了，现在刚完成拍摄，也够辛苦的，借此休整一下也好！”
　　“话是这么说，能确定时间吗？”严星南怀疑的口气是毫不掩饰。
　　“关于时间，也不一定。”杭佩冠淡淡把手一挥。
　　“不一定？你不认为是在旷费时间吗，而且结果怎样又不能肯定，我选定一部《冬天里的记忆》，内容丰实，故事精彩，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他把桌上的剧本推向杭导面前，希望接受他的建议。
　　杭佩冠没有动，“我的心全部放在这件事上，我一定全力以赴，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