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出山》帝安宁

1、正文＋楔子

　　“族长族长，山神说他要出山！您快来阻止他啊！快点快点，等下找不到山神了！”

　　“哎呦喂我的木丫头呦，你可悠着点儿吧，老头子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样子折腾咯……”

　　“诶呀！族长爷爷你就快点吧，再啰嗦一会儿等下山神大人就已经找不到人影儿了！”

　　“你急什么，山神是个乖小孩，他要走也会见老头子一面再走，才不会像你一样整天疯疯癫癫的呢！”

　　新世纪的某处不知名山谷中，一布衣少女拽着一唐装老者的胳膊在丛林中迅速前进着，老者手上拖着个拐杖，任由少女拉着他走，眉宇间满是对少女的无奈宠溺。

　　少女赤着脚在山野间奔跑，面容精致秀气，眉心紧蹙，粉嫩的樱唇轻抿着，显然这会儿情绪不太美妙。

　　见老者在后面那不快不慢的悠闲模样，心下气急，背后突然长出了一对五彩斑斓的蝶翅，转身双手环着老者的腰，把他往山顶的地方带着飞了过去。

　　“呦，木丫头使用天赋异能的本事越发精进了啊，看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打趴我家那小子了……加油，争取早日揍趴他！”

　　“族长爷爷!您老就别闹了，山神都要走了，您快想办法拦住他呀!……找到了，山神在那里！”

　　少女飞在半空中巡视了一眼，最终在悬崖边的古松上看见了一道白色人影，连忙带着老者飞了过去。

　　“山神大人，听木丫头说你想出山？”

　　老者看着一身宽松长袍赤着脚安静坐在古松枝丫上听风的山涧寒，眼底闪过一抹惊艳，开口便直奔主题。

　　“嗯，族长，柒柒跑了，我要把他抓回来。”

　　“山神的主意我等只当给予尊重，大人想要出山老朽不会阻拦，不过也请大人让我等略尽绵薄之力。”

　　唐装老者被少女放在地面上，笑着摸了摸少女的头，看着山涧寒那清冷孤傲的模样，思虑一瞬还是选择了尊重他的意见，毕竟他们只是一介侍神族群，并不能左右神的决定。

　　见山涧寒没回答他的话，老者也习以为常的摇摇头，双手负在身后站在那古松下，继续道：

　　“外面的世界与山中的世界大不相同，好在这些年来我们对外界的了解也不少，山神大人想要出山，还是随老朽来换身衣裳再走吧，还有出山后的一些注意事项老朽也要交代一下。”

　　“嗯，可。”

　　“诶？族长爷爷，不是说好来劝山神留下的么？您怎么不拦着点儿反而支持山神大人出去呀？大人他还从没出去过呢！要是在外面遇到了危险怎么办！您不是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嘛！”

　　见两人就这样短短说了两句就准备离开，少女急了，双手抓着老者的右手不停摇晃着，言行举止间还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天真娇憨。

　　“跟上吧木丫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但同样也很精彩，正是因为大人没有出去过，才更应该出去走走才是，而且老祖宗留下来的族谱里面说过，若有朝一日大人要出山，我等不得阻拦。”

　　老者边带着山涧寒走，边回答着少女的话，行走间双腿突然变成了蛇尾的模样，钻进草丛里，提高速度朝着山脚的木屋赶去。

　　山涧寒看着老者消失在眼前，背着一个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小包袱，挂在肩上，一个闪身出现在了老者身后，匀速跟着老者的速度前行。

　　“山神大人许久不曾下来看过，族民们都过得很好，此次大人出山的决定有些仓促，来不及准备什么礼物送行，但大人请放心，我们会守护好灵山，守护好我们的家，若是在外面遇见了什么困难，别忘了我们一直在你身后。”

　　“大人从未出过山，也就不知道外面的生存法则，外面不允许随意杀人，像大人这样身怀神通之能的人也有不少，不过大人并不需要畏惧他们。”

　　“以您的实力，当今世上除了邪神再无人可与你争锋，或许连邪神都不是你的对手，若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敢来招惹大人，大人也无需跟他们客气，该怎么收拾怎么收拾，几万年下来我螯人族的族民已经减员不少，但在外面的势力却是在日益增长着，哪怕是在国家元首面前，也还算几分薄面。”

　　老者带着山涧寒边走边说一路下山，在山脚处一座木屋前停下，蛇尾幻化成了正常的双腿，打开房门，给山涧寒倒了一杯清茶之后便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找着适合山涧寒体型的衣裳，边找嘴里还在不断念叨着：

　　“大人出山先换身衣服吧，老朽找找，老朽记得之前回山的时候曾带过几件符合大人身形的衣裳……啊，找到了，就是这件，当初看见的时候莫名觉得很适合大人，老朽便拿来了，没想到还能亲眼看见大人穿上的一天。”

　　“除了衣服还有鞋子，老朽知道大人不喜欢穿鞋，但是外面的世界不行，还是得穿鞋，那些人太没素质，啥玩儿意狗屁东西都忘地上扔，要是大人不小心踩到了什么脏了脚那才是罪过！”

　　“大人的衣裳在灵山穿穿还行，但在外面的话就不行了，会被人当做异类的，通常异类的下场都不怎么好，所以大人还得注意些才是。”

　　老者将找出来的一套雪白唐装放在桌上，又从柜子里找了双类似于拖鞋的木屐出来，一起放在山涧寒面前的桌子上，见山涧寒面上那抹淡淡的嫌弃，心下暗自好笑，接着又道：

　　“大人出了山，一定要记得不能在普通人面前表现出您的神通，不然会被那些有心人发现的，我们在外面的势力虽然广泛，但还是得顺着时下的生存法则才能存活下去。”

　　“一个人再强大也大不过国家，国家就像那时古书记载中的天道一样，天道之下皆蝼蚁，不过这国家比天道好些，起码立誓什么的它管不了。”

　　“古书上说万年之前诸神称霸，修士横行，一举一动皆被天道关注着，尤其是誓言什么的违之即应，愣是把那些个修士都给憋成了沉默寡言的面瘫，生怕哪天一句话说错，就没了性命……”

　　“不是。”

　　“嗯？什么不是？哦，老朽忘记了，大人也是从那个年代存活下来的……”

　　“修士们不是面瘫。”

　　他的记忆中就有两位经常斗嘴不怕天道的修士，他们很强，对他也很好，就是后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自从他从沉睡中醒来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们了。

　　“族长族长，你们在说什么！我也要听！山神大人，你让我也个跟着你出山好不好？我可乖啦～能唱歌会卖萌，打得过敌人还跑得了路，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啦～”

　　老者跟山涧寒正说起劲，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了少女那活泼高昂的欢快语调，老者对着山涧寒笑了笑，转头瞪着门口的小少女，带着些哀怨开口道：

　　“你个小丫头，当初明明说好一直陪着老头子，结果大人一说要走你转头就抛弃我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哇！”

　　“哼，谁让族长爷爷不留着山神大人，既然他不能留下，那我就跟他走咯，山神一个人在外面，又没有同伴，更没有我这么个开心果，那样的生活有什么乐趣可言！”

　　“而且族长爷爷你已经老了，没有山神大人长得俊……”

　　小少女丝毫不怂的把老者的瞪视瞪了回去，傲娇轻哼一声，转头看着山涧寒那淡定品茶的模样，小声又补了一句。

　　“你个死丫头，居然敢说老头子老！老头子我告诉你，人老心不老，老头子我……”

　　“貌美如花，永远十八是吧？得了得了，我知道了，您先别吵，让山神大人安静的考虑一下我的话成不？”

　　少女收回了背后那双五彩斑斓的翅膀，闻言又瞪了老者一眼，无视他那暴躁的样子，转头继续期盼的盯着端坐在木椅上淡定喝茶的山涧寒，面上就差写上答应吧答应吧几个字了。

　　“不行，麻烦。”

　　“木丫头，听见了吧，大人已经拒绝你了，看大人的样子应该是马上就要启程了，想送什么给大人的快去拿吧，不然等会儿你可就没机会了。”

　　听见意料之中山涧寒的拒绝，老者瞬间圆满了，得意的看了少女一眼，随口一句话就把她打发了。

　　“哼，族长爷爷坏！不理你了！”

　　少女听见山涧寒的拒绝，面上有些失落，却只是嘟了嘟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心下半点都不为山涧寒的拒绝感到意外，又听见老者那暗含嘚瑟的话，恼怒的跺了跺脚，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跑了。

　　老者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也坐在山涧寒身旁的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瞬间从一个老小孩变成一位举止从容的智者，带着些无奈笑意对着山涧寒道：

　　“小丫头被老头子惯坏了，还请山神大人见谅，对了，刚刚是说山神大人在外面要注意些，不过也别让自己受了委屈就是，这个时间在外面活动的是山齐，您应该见过他。”

　　“我们在外面的势力不为任何国家做事情，加上我们从不惹事，还给他们解决了几次大危机，在那些国家面前我们也勉强有几分面子，这次大人出山之后便先去找山齐吧，他能利用我们的势力给大人提供几分帮助。”

　　老者仔细给山涧寒讲解着，顺手将山齐所在的地方写了个小纸条交给山涧寒，随后又把他找出来的衣裳和木屐往山涧寒面前推了推，看着他依然带着些嫌弃的清冷面容，好笑道：

　　“山神大人，要想出山，便要先换衣服！不然老朽是不会让大人一个人出去的。”

　　山涧寒看着老者眼底的坚持，小弧度的抿了抿唇角，幽幽的看着摆放在他面前的那身雪白唐装，站起身来打了个响指，那唐装瞬间便整整齐齐的穿在了他身上。

　　他的衣裳一向都是以宽松舒适为主，这衣裳好看是好看，就是比他原来的那件要小些，尤其是还有腰带这东西的存在，总让他有种受到束缚的感觉。

　　老者能体会到山涧寒的一些小情绪，只是他却没有在意，看着瞬间换了个形象的山涧寒，摸着下巴点点头，见他还是赤着双脚，无奈轻叹一声，拿起桌上的木屐半蹲在山涧寒身前，小声劝告道：

　　“山神大人在外面一定要记得穿鞋，这鞋子不是老朽从外面带进来的，是村子里的小姑娘们送过来的，她们自己做的，老朽没有穿过。”

　　“刚开始穿鞋或许会有些不习惯，等您以后习惯了就好，族里的小姑娘们闲来没事儿就喜欢做这些小玩儿意，这鞋子还有很多，大人可以带几双出去，外面的鞋比我们这个还要束脚，大人肯定不会喜欢的。”

　　“来，大人，抬脚……”

　　山涧寒虽然心下不高兴，但还是听话的任由老者折腾，左右抬抬手看了一下他这一身新的装扮，眉心一皱，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块小小的麦芽糖放进嘴里，甜滋滋的眯起了眼，选择性的忽略了这身对他而言略感束缚的新装。

　　“族长爷爷，我又回来啦～我要送给大人的礼物准备好了，铛铛铛铛～就是这个，木蝶牌甜糖，一粒装，一盒装千粒，您值得拥有！还有山里其他人听说大人要走，托我带过来的一些礼物，他们忙的忙怂的怂，都不敢到大人面前来露脸，真没出息！”

　　山涧寒嘴里含着糖，面无表情的听着老者那絮絮叨叨的话，听见山木蝶那充满活力的声音又在门口响起，歪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手上的木盒子上停住。

　　“大人，这些糖都是我亲手做的哦～虽然没有阿娘做的好看，但味道绝对不差的，听风弗说大人喜欢吃甜，木蝶特意去学的呢，怎么样，有没有感到很开心？”

　　山涧寒看着木蝶那满脸献宝邀功的模样，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顺水推舟接过她手里的糖，摸了摸她披散在肩上的长发，低头尝了一颗，板着脸认真道：

　　“很甜。”

　　“噗嗤……哈哈哈，山神大人真可爱，不懂什么是喜欢就算了，不用这么严肃的回答我的问题啦～人家也是会害羞的嘛～”

　　“还有就是山神大人出去之后要记得想我呦，等我实力足够之后，我就出来接替山齐哥哥的位置，替族人们守护你，大人说糖很甜……我很高兴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