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镇》白水可鉴心

5、春风不改旧时波（2）

　　沈柏言在等，等一个电话，一个结果，电话在第三天傍晚打来了，打电话的人确是黄守，黄守很慌：\"哥，这边出事了，我接到电话叫我来镇上接你，说你喝醉了，我来了周围好多人把我给围了，你来看看。＂
　　沈不紧不慢的找出自己准备好的机票，揣到兜里，吃了药丸，发出了邮件确认好，自己打车去了苏镇，镇隔市里并不远，找到了黄守的时候黄守不敢下车，车灯被砸了，黄守哆哆嗦嗦，报了警好久都没人理，到了那里沈柏言顿了顿冲到了围着的人群里，自然有的人认出了这个外乡人，认定一切的不安都是由他引起的，外乡就是原罪，上一次的火无论自然还是人为都是这个灾煞，记得以前算命那句话，其性勇猛，常居劫煞之前，冲破将星，灾煞。
　　几个壮汉抡起拳头饱以老拳，真的拳拳到肉，捂住头也不中用，双拳不敌四手，黄守隔着车窗看呆了，沈柏言渐渐像脱了骨头栽到了地上，还有人脚踏，黄守连着急打开车门便也是塞满了人挡住了，拍打车窗玻璃，人群里绣娘额头挽了绷带也是新伤，沈柏言眼里逐渐模糊，看着绣娘像是求助，绣娘站在人堆里愣了看着，人堆嚷着是沈柏言要赶走他们，一时间拳如雨点，突然沈柏言眼里突然充血口吐白沫，顿时打人的人抽回拳头，人命危浅是关天的事情，跑溜了几个，其他几个粗货也就跟着连滚带爬跑走了，黄守才想起从副驾驶座开门出去，绣娘见状况不好连摸沈柏言颈子上脉搏，掐人中，跪在地上把沈柏言头稍稍抬高，用袖子拂去白沫，黄守才慌乱拨了救护车电话，绣娘心中顿时凉了半截生出愧怍之心，如果当时规劝几句怎么会到这种地步。
　　最好的医院可巧在镇子附近，推到抢救室医生都感喟怎么弄得这么严重的外伤，那口吐的也不知是什么？有没有呛到肺部？绣娘和黄守站在门口，突突突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黄守连问那几个流氓是苏镇哪家的，报警要把他们寻出来，绣娘才抖着嗓子说根本不是镇子上的人，自己住这样久没见过，我昨日被人伤了，周围他人只是觉得我想寻仇，但是我并没告诉任何人，两人才悟沈柏言他有什么仇家使了计下了这样的手，徐业很快到了，心想着这沈柏言是把以前仇家招来了吧，自己是找绣娘寻了晦气，可是今日这是太邪了，这玩意下去，早晚自己的小命也是要栽进去的，扔下一些钱寻了借口也就自己溜了。
　　医生出来说可能是踢到了胃，吐了几次，其他的内伤倒是没有，只是有一些表皮擦伤，嘟囔一句按道理其实应该是很严重的甚至有可能内出血，但是奇怪是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可能是体质过硬。一会可以去看看他醒没有，进去时已经是把贵重物品全都给他掏了出来，绣娘黄守都看到那张机票，绣娘还一阵酸楚，原来中伤自己的并不是他，想打道回府的人犯不着还要结下这笔账，肯定家人还在等他，差点在这里丢了性命，自己岂不是罪人，黄守说去派出所把警报了要不然还要出事，绣娘留下来陪护，夜已经深了，空荡荡的走廊医院里绣娘一个人等，踱来踱去，穿得也单薄了些有些寒意，沈柏言慢慢醒来，自己躺在床上，绣娘在身边长长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终于醒了，却不料醒来沈柏言的第一句话就是：＂谢谢\"。绣娘还在愧疚当中事情发生太快，那伙人是趁乱打劫，此时丝毫未见沈柏言眼里半分责怪，绣娘递给了手机＂给你的家人打个电话。\"\"没有，家里早就没人了。\"这下更不知道说什么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终究不熟悉。
　　\"你认识那伙人吗？\"\"不认识，我都不认识任何这儿的人，我是听黄守打电话过来的，但是他也是被骗来的。\"黄守报了案，那个给他打电话的号码是一个公用电话亭，查不到什么线索，监控同样是死角。\"你睡一会吧，过会应该就要天亮了。\"\"我一直就有失眠的毛病，看了很多大夫最好的医院也去了，没得治，是一睡觉就做梦一做梦就会醒那种，并且奇怪的是醒了我可以一直做事不感觉累，我开始还以为是好事情，后来才发现这怕是一种查不出来的疾病。\"绣娘卒然不再看沈的眼睛，连眨巴眼，抿嘴。\"你自己好好休息，回去休息一下再来看你。沈柏言盯着绣娘，嘴角上扬。
　　绣娘心里也犯了疑惑，几次见面频频出事，他到底是谁？还有他的伤病希望只是个意外巧合吧。正想着，电话响了，是沈柏言在绣坊门口，还挂着彩，绣娘赶快出去，\"医生说没事就让我走了，呵呵只是有些疼其他的没事了，果然还是身体素质过硬的。我有些事情想要交待一番，你看方便不？\"前些日子见那个姑娘一脸不高兴，连个茶杯砰一声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绣娘忙打圆场，沈柏言喜欢穿深色系衣服即使不是纯色也是暗纹，性格内敛低调，活在沈家的时候，沈琛不苟言笑，对他要求极其严格，本来是想他去当几年大兵，碍于背景就送到了极其偏僻的地方去训了两年，对他从头到脚要求得一丝不苟，晚上服侍沈琛睡下，早上吩咐李妈妈丈夫老何把早饭做好，沈琛早上喝粥必要四个素菜一壶岩茶，周日要换普洱。菜要季上,茶要馨香，市上有的基本不可能上桌，嘴刁心苦。逢到初一十五吃芦笋香菇包子，开会用深蓝领带加银色领带夹，去集会穿黑靛青的西服或者对襟衫子配自己选图的领口巾，样样都是沈柏言整理收拾熨烫，虽然有几个人帮手仍旧要他亲力亲为，从来打破碗碟都要被罚，最后被训练成十分心细妥帖的人。
　　也就是前些年的事让生了嫌隙。自此撒了手，干了外事，那是后话。沈柏言自报家门我是沈家出来的家里，大约八年前给你们做账的就是我。绣娘回忆听常蕴说过是有一位哥哥在海外，精通经济当时常家清盘，没有妥当有能耐的人，当时你带人来给我们做了这个事情，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你，听说避在酒店里两天两夜眼睛都没合，等他们要去感谢你的时候，你已经坐飞机离开了。\"
　　\"常家那是一笔烂账摊子做平不容易！老爷很多事情都是我在打理包括账面，这几年老爷渐渐不管事了，我也就撒了手免得手下人抱怨刻薄，二则怕老爷犯了疑，得了些清净日子。可老爷子放不下这边让我来看看，不来还不要紧一来给您惹了不少事，自己也倒是挂了彩，我无害人之心也不想强人所难，只是这个宅子在你一个弱女子手里不轻松，虽说常氏和你已经没关系了，我看你也没有用着这宅子牟些手段，日子清苦。我着实想要帮你做些事，老爷交托我很多事情，我就满世界跑这回是跑来这里想要做下这桩，走了可就不一定能说到就到了，看你自己的意思了，我走了，要是我走前有需要电话你有打给我，若是没有我就走了，前些日子没说实话多有叨扰，赔礼了，告辞。\"
　　说完不等绣娘挽留吃饭，径直走了，高高大大的影子拉得修长，看起来是妥帖的人，绣娘的双眼模糊竟然好像看到先生当年，要是先生还在该是和自己亲戚把酒言欢吧，走那么多年仍然心里一点都没放下，又如何会放弃这常宅，虽然先生当时说得清清楚楚给她名分但也是心有所属，可是到底意难平，何况先生早逝留下空空荡荡一个家，拼了命也要守住。\"沈柏言走了一半倒回来给小姑娘嘀咕了两句：\"劝劝你姐姐答应我今天的事情，要不然你们以后吃什么？\"
　　那天沈柏言走出绣坊突然感觉阳光很刺眼，用手挡住眼睛，受了伤口难受，其实深处知道自己可能没救了，闭了闭眼，缓缓走出步道，慢慢慢慢等一个声音，可是太阳那么艳还是那么冷，周围本来热闹的市井现在却成了冰窟，用手紧了紧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