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缘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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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又下雨了，雨滴打在肥大的绿叶上，声音嘈嘈切切，被门窗隔着，远似梦中。
“那天晚上啊，正妻梦到自己的孩子跟着三个哥哥姐姐跑了，一路跑一路笑，她喊破嗓子他也没回头，第二日，那正妻就痴傻了。她夫家没发现之前的事，还是把她照顾得很好。过了两年家里再有孩子，她就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疼爱，孩子们都叫她傻娘。”
“这个故事讲完了。你睡了吗？”
“没有。”长乐闭着眼回答，嘴角上扬。
“那我再讲一个。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还有一个美丽的女子。他们相识在青梅竹马之时，两小无猜，分別在有花堪折之际，误会重重。
将军把一桩仇恨误算在女子家里，在女子父母仙去后，联合她的亲族的逼迫她嫁去了南方联姻，而将军，却一辈子驻守在北疆。
后来很多很多年后，江山易主，世事变迁。将军早已经战死了，城头的战旗改换了姓氏，书写别人的传奇。
几百年过去了。
某一日，忽然有几个盗墓者来到这里，他们挖开了将军的墓穴。将军随葬的只有陪了他一辈子的那把宝剑，出鞘时尤有寒光；贴身的只有简单的一枚玉佩，刻着寻常花样。
盗墓贼们不信，他们翻遍了棺椁，再无其他值钱的陪葬。他们骂骂咧咧地走了，其中最年轻那个忽然说出一个女子的名字，问她是谁。
那明明是埋葬一人的棺椁，碑上却刻了两个人的名字，那个他亲手葬送了一生的女子的名字。情尚不知所起，相思却倏然惊露，至死方知，情深如许。
盗墓贼跑了，那个盗洞后来被雪封了。白雪青山佳人骨，铁马冰河将军梦。说书先生把这个故事天下传扬，将军深情天下皆知，只可惜，那位佳人再也听不到了。”
长乐侧身睡着，婠婠问:“你睡着了吗？”长乐缓缓动了动手指回应，却没力气睁开眼。婠婠便说：“我再讲最后一个故事。”
雨声噼噼啪啪密了起来，覆盖了整座城池，城中每一座殿宇都像一个小世界被雨隔离开来。屋角，红烛结了灯花，却没人想动手去剪它。
“她是一个傻姑娘。父亲过世，母亲带着她改嫁，打小就告诉她要听话，乖巧。新爹爹不慈悲，把她当丫鬟养，她娘也不管不问，苦巴巴地长到十六岁，眼瞅着就能嫁人脱离苦海，却被新爹谋算着送给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做妾，好巴结上土霸王，给她叔叔娶个厉害娘子。
她娘没有反对，劝她认命，她不认，就被家人关到了绣楼上。没吃没喝，楼又高，下不去，她心里一横，干脆寻了死。”
婠婠摊开掌心，打量着那条传说是属于生命的线脉，这条线中间有分叉，一截短，又续了一截很长的。婠婠望着叉出来这一段，自语道：“为什么活着会比死更难呢？”
“后来啊，她死了。后来又有个仙女说有人要她一世喜乐平安，于是啊，‘她’又活了。”
“好了，三个故事讲完了，你已经睡着了吧？做个好梦啊殿下！”
婠婠理了理长乐的发丝被角，轻轻退出去了，值夜的宫女立即引她去偏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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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晨鼓开市。
雨后的阳光分外灿烂炫目，公主府的下人早早起来洒扫庭院。同样早起的山雀饱了腹，扑腾着落到细蕊花枝上，对着画布一般纯净的蓝天啾啾啼唱。
清风摇啊摇，花影摇落在裙角，被剑光挑开。长剑在空中飞转，如鱼跃龙腾，水泻九天，寒光湛湛！剑招凶险处似劈山断海，回守时犹壁立千仞！簌簌舞了小半个时辰，剑招才算练完一套，练剑的人吐息不定，热汗微淌。
她收剑，回身，侍女乖觉地递上汗巾，又奉上热茶。长乐饮了一口握在手里，问：“偏殿的娘子起了吗？”
“回殿下，娘子还睡着呢。”
“还睡着？再不起早膳的时辰都过了，去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
“是。”侍女领命去了，长乐又饮了口茶含在口里，悠悠然要去用膳，身后的宫女忽然开口：“殿下，礼部今日派人来送大典的礼服，还要跟殿下核对礼节流程，大约半个时辰后到。中午约好跟陈阁老家的女公子谈事，午膳定在了明月楼。下午入宫，皇后那里还要交代……”
长乐止了步，深深吐了一口气。一扬眉，她夸道：“这几支花开得不错，剪两支送到我书房。”然后她扯了片花瓣，转身走向另一边，“沐浴更衣，今日忙，你去挑一套轻便些的男装。”
婠婠被宫女从被窝里挖出来时人都睡傻了，抱着被子问：“干嘛呀？”
“娘子该起了，要错过早膳的时辰了。”
“哦。”
宫女伸手拉她的被子，她又拉回来抱住。“干嘛呀？”
“娘子……起身了。”
“哦……”
片刻后。
“干嘛呀？别扯我被子！”
最后礼部官员进门时婠婠才坐上餐桌，公主府的宫女手巧，给她梳了十分非常特别好看的发髻，又仔细着了妆面，美得她早膳都多吃了半碗！
清词来寻她时故作惊诧捂着心口道：“这是哪家的神仙娘子？”
“你家的。”婠婠抹了抹嘴，饮清茶漱口，不料清词竟扑上来抱住她了，一口茶被迫直接咽下去，还差点被呛！
“起开！”
“不要！”
“昨天我姐姐受伤了，所以没有回来。”清词蹭蹭她，“娘子没有气我吧。”
“没有，你起开！”
“嘿嘿，娘子真好，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你了！你说东我绝不往西，你走南我绝不闯北！”清词对她脸上香了一口，拉拉扯扯带着她出门了。
今日太阳好，风都是温暖灿烂的淡金色。
许久没有闲逛，脚踏实地四方行走的感觉极好，婠婠胡乱哼着调子，跟清词一路乱逛。
途中，她还看到了小妖姬花百年。好像许久没有见到这个姑娘了，少女又正在发育的时候，看起来又比上次美了几分，像雨中升起岚烟的青山，妩媚而静美。
当初想着推她一把，让她和闻昭修成正果，但是如今隔着人流惊鸿一瞥，她身边立着上次见过的那个蓝衫公子，两人言笑晏晏，眉目间传递着难以掩盖的幽情。
“看什么？”清词添了两束漂亮的花枝，分了紫色的一捧给她。婠婠冲远处努努嘴，清词瞧了两眼，“诶呀！昭世子！哟，这是在陪小美人儿挑笔吗？”
“昭世子？你说那个蓝衫的郎君？”婠婠神色古怪地问她，清词点点头，“是啊。”
“陈溯王爷府，昭世子？”
“对啊，”清词想顺口夸夸这位郎君多优秀，却见婠婠忽然噗嗤一声笑了，一口白牙亮晃晃地。“难怪呀！难怪！”她摇摇脑袋，满脸的感慨，笑嘻嘻地往前走了。
清词追上她问：“什么难怪？”婠婠道：“有些人，是上天注定要遇见的，见到了就分不开！清词，你说咱们是有多大的缘分才能在这世间相遇？”
“那必然是天大的缘分！”
“是啊！”
两人说笑着，又在街上跑了起来。
在街边的一座马车里，青色车帘被人轻轻掀开，妇人的目光打量过房屋，店铺，小摊，又扫视来来往往这些人。忽然，远远看见了笑闹的女孩子，她凝眸细看，眼睛越睁越大，越来越吃惊。
“月娘……是月娘！我的女儿月娘！”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缘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