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锦瑟》夏疏影

4、琵琶半遮面

　　⒋
　　又是一个忙碌的夜晚，楼内的老鸨用身子撞了撞锦瑟，踮起脚在她耳边轻声道:“锦瑟，那刘老爷又来了。”
　　“知道了。”锦瑟应到。
　　“呦，这次不跟我抱怨啦？”老鸨挤眉弄眼。
　　锦瑟笑了笑。

　　屋内，一位矮胖的中年男人在锦瑟身边，“锦瑟呀，你如果跟了我，那不就是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每日在家喝喝茶赏赏花。”
　　“老爷您见笑了，锦瑟就一普通的青楼女子，哪能得到您的恩惠。”
　　她瞥了眼皓月，心里盘算着时候差不多了，侧过身子，欲语凝噎。
　　她深做呼吸，指甲陷入掌心的肉里，“但是……也不是不可以。”
　　说罢她便在那人大腿上歇住，轻轻地将后背的秀发绕到一边，露出白皙的脖颈，举手投足都散发着情欲的味道。

　　那一边，对佳人思念成瘾的冼清河踏进醉生楼，得知锦瑟在服侍他人，虽气恼但也懂这儿的规矩。
　　他顺着指引来到东边二楼的房间，盼望见到爱人的心情让他放松了警惕，一向精明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后面跟随的一些可疑的人。
　　想想应该还要些时间，奔波劳累的他便倚在墙壁上稍作歇息。
　　不远处，窗外的稀树伴着风有规律地沙沙作响，月光倾洒在整个槐镇。
　　夜睡了，人为何不眠。
　　突然，乌鸟一跃而下，拍打着翅膀离开，就像冼清河骤然翻越，让背后偷袭的行刺者扑了个空，但世事难料，不明事理的刀锋还是划破了冼清河的裤腿。
　　“哈哈哈冼清河，你也有今天。”为首的高个子笑道，“这库也族的剧毒，不知道用你身上会怎么样呢。”
　　冼清河只觉得从小腿传来阵阵麻痹的感觉，他想张口呵斥，却发现说不出话来。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得马上前往医馆。
　　“谁啊谁啊，大呼小叫的。”被一连串声音惹怒的刘老爷急躁地推开房门，满脸都是对被打扰了雅兴的不悦，看清状况后又悻悻地带上了门。
　　冼清河愣了，继而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纵身跃出窗外。
　　刚才，他分明和里面那个将霓裳抚回原状的美貌的姑娘，对上了眼。
　　又来了，那双眼睛。那双，看不穿的眼睛。

　　命硬的冼清河在医馆内躺了数日，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便马上赶到醉生楼。
　　他想找个答案，一个很想去相信的答案。
　　“不会的…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
　　墨色的云，像是天公的作乐，渲染在槐镇的上方，而云下，热闹的声音此起彼伏。

　　“怎样，他没再来找你了吧？”被烟雾环绕的美人吐露着清晰的字眼。
　　锦瑟靠在破旧的窗边，抚摸着引以为傲的琵琶，低着头不语。
　　“姐这招不错吧，马上让你看清那个男人的本质，嘴上说着不在乎，撞见了那一幕还是会有芥蒂。”
　　“大概是吧。”曲卷的睫毛一颤，借夜色三分，几句诗词从绛唇中淌出:
　　“凄树寒蝉夜，
　　琵琶半遮面。
　　霂去霏又现，
　　佳人莫相见。”

　　再观屋外，突破底线的锦瑟更具名气，楼内挤满了一博美人笑的浪子，呼声高昂着盼她出来。
　　她顿时觉得，大千世界，无情是最好的脱身方法，她坚守多年的信念，其实是那么的不值。
　　那就算了吧，反正那个男人，再也不回来了。
　　想到这里，她戏谑地笑了一下，将衣物扯得更低了些，好微露香肩；胭脂又重新抹了一遍，好让外面的男人为自己着迷。
　　醉生楼。
　　醉生，醉生。
　　一醉得重生，一醉解千愁。
　　木门被推开，绝世美人轻声应道:“锦瑟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