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氿龙歌》矫沂儒

36、勾陈的主意

　　第三十六章勾陈的主意

　　囚牛皱着眉头在石子路上走着，御花园仙雾缭绕却丝毫无法提起他的兴趣，刚才他手底下的探子来报，说是丹雀突然出访了青龙部，他听到此事不由得吓了一跳，这新任女君到底在做什么？明知道黄帝陛下忌讳青龙部，却还是借着归宁去拜访，这幸好是让他手底下的探子先知道了，若是让黄帝陛下先知晓，还不知道得闹出多大的风波呢！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黄帝，如果告诉就会使得丹雀女君的日子更不好过，黄帝到时还不定怎么大发雷霆，但是如果不告诉，黄帝早晚都会知道，届时连自己都会被责骂。囚牛边想边叹气，不知该如何是好，自从黄帝的性子变得喜怒无常之后，她自己的生活也开始水深火热、难以招架，每次见到黄帝也都是提心吊胆，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正值烦恼间，就见一名随侍来到他面前，恭敬道：“大长老，勾陈殿下有请。”

　　囚牛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灵佑宫的门前，他仰头朝上看，就见勾陈正扶着栏杆向下看着他。勾陈的样子让囚牛没来由地一阵心疼，他比之前更憔悴了，单薄得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可能就要消失掉一样。按理说勾陈不该如此才是，他虽被禁足，但是好歹是皇子，但黄帝的忽视和狠心，让他在中嵩城的处境不复往日。

　　自己合该常去探望一下这位被幽禁的皇子，囚牛一边反省做为长老的失职，一边虽随侍进入了灵佑宫。勾陈还是一副温和的表情，他接待了囚牛，只是面色十分苍白，囚牛劝勾陈赶紧躺下，后者也不推辞，笑了笑靠在了躺椅上用意念跟囚牛说话。

　　“本宫见大长老独自一人在花园里散步，实在闷得慌，便自作主张请长老过来。”勾陈笑道，“还请长老见谅。”

　　“臣最近繁忙，未能来看望殿下，这是臣的失职，该是殿下见谅才是。”囚牛施礼道。

　　“长老坐吧，不必拘礼。本宫年幼之时，父亲母亲就离本宫而去了……还是皇叔和长老把本宫教养这么大，只是现在皇叔他……”勾陈还没有把话说完，就咳嗽起来。

　　囚牛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勾陈变成了这样，虽说这孩子有弱疾，可是一直被黄帝照顾的很好，为何现在变得连话都不能说了呢？

　　侍女为囚牛上了一杯茶，勾陈的神卫斩岩也给勾陈递了一杯水。果然一提起黄帝自己就会难受到咳嗽，看来身上这块血沁玉牌还真是厉害。这块玉牌不仅禁止了他说话的权力，还不许他说一句黄帝不好的话，所以到现在也只有勾陈贴身的人，比如斩岩知道他不能言是因为那块玉牌，其余的人都不知晓，他们对勾陈唯恐避之不及，都怕得罪黄帝。

　　勾陈失宠，囚牛虽很不解，可是自己只是一介长老，也不似之前能向黄帝进言了，所以也没法时常过来探望他，今次是偶然走到花园，才有机会过来。想到此，囚牛暗自叹了口气。

　　“殿下……臣虽知道上次您去陛下的婚宴，陛下很生气，罚您禁足……只是不知道您居然病得这么厉害，臣瞧着也忧心呐。”

　　勾陈听罢，只是笑笑，然后他跟斩岩使了个眼色，斩岩会意，对门口候着的侍女说道：

　　“殿下想吃艾团，去取一些来。”

　　侍女低眉福了一福，就下去了。斩岩回首看了勾陈一眼，接着走去殿外，为勾陈把风。

　　囚牛意识到勾陈可能要跟他交代什么事，所以才屏退侍从，便认真起来，洗耳恭听。谁知勾陈接下来却转了个话题，用意念问道：

　　“大长老，您看起来愁眉不展，是有什么事么？不妨说出来与本宫听听，说不定本宫可以帮得上忙。”

　　囚牛有些惊讶，自己不过是在花园里走了一遭，勾陈怎么就知道自己在烦心？他看了看勾陈，又回首看向寝间门口，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也许这灵佑宫远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简单，这四周怕也是布满了眼线的。不过惊讶归惊讶，囚牛知道这也是正常的，都被幽禁到病弱了，难道还不许外面有点自己的人来负责打探点消息么？

　　“是……不瞒殿下说，臣确实接到了一个棘手的消息，正在为是否要禀告给黄帝陛下而烦心。”

　　“哦？是何消息？”勾陈看起来很是放松，好似真的只是关心囚牛，而不是对囚牛烦心的事感兴趣。

　　囚牛看到勾陈也觉安心，便简单地把丹雀出访青龙部的事情说了一遍，本以为勾陈也会跟他一样犹豫，谁知后者只是轻轻一笑，道：“本宫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为了这个。”

　　“哦？殿下若是有好法子，不如告诉臣该如何做。”囚牛看勾陈的反应，觉得也许对方可以帮忙出主意，便虚心问道。

　　“既然青龙部现在是皇叔的忌讳，那便不告诉他也罢。”

　　“可是若是不告诉陛下，那女君陛下归来之后这件事铁定也会被陛下知道，到时候会更麻烦，臣也会因消息没有及时上报而受到责罚。”囚牛皱皱眉道。

　　“女君陛下归宁，那么她的行程便不会脱离朱雀部单独安排，到时候就说是朱帝陛下委托女君陛下去往青龙部也是可以的。至于皇叔派去跟随女君陛下的那些人，大长老到时候让他们统一口径即可。”勾陈笑了笑，说道。

　　“那些人都是黄帝陛下的心腹，臣哪有权力让他们统一口径……”囚牛皱眉道。

　　“他们那些人为首的是谁？若是能说服为首的神卫长，一切就都简单了。”

　　“正是那个为首的神卫难以对付，他是黄帝陛下在神魔大战之后新培养出来的人，除了黄帝陛下的话，他谁的话都不听。平时无事都会弄出事来，碰到这种情况，他铁定会往严重里汇报的。”囚牛叹了口气道。

　　“这样呵……”勾陈也有些犯难，碰到这么难对付的人，通常也只有一个方法，不过不知道囚牛会不会同意他这么做，“这确实不好办……但是实话说，这么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皇叔居然还委以重用。”

　　看到勾陈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囚牛也叹道：“黄帝陛下的变化……臣相信殿下也是看在眼里的……”

　　别的话不用说，光是勾陈身上遭受的待遇，也能说明黄帝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黄帝了……囚牛不想说这些来烦勾陈休息，可是这些事除了勾陈他也无处诉说，以前的那些老臣都让黄帝打发解甲归田了，还有一些臣子也因神魔大战而殒命于战场。那场战争何等惨烈，到现在囚牛也不想回忆。

　　勾陈听到囚牛提到黄帝的变化，便苦笑了一下，他觉得现在时机已经成熟，该是示意囚牛的时候了，便慢慢地起身，走到囚牛身边。在对方疑问的目光中，勾陈把腰间的血沁玉牌递到了囚牛的手里。那玉牌发出一团幽暗的光，囚牛打了个寒战，不由得松了手，玉牌重新跌回到勾陈的腰间。

　　“这……这种不吉利的东西，殿下从哪里得来的？”囚牛一惊，赶紧问道。

　　勾陈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接着又开始咳嗽起来。看来即便是做些暗示，玉牌还是会让勾陈极为不好受。眼看勾陈咳得都直不起来腰，囚牛赶紧扶住他，为他输送神力，企图让勾陈能好受些。囚牛身为中央轩辕的长老，神力十分雄厚，不一会儿勾陈便舒服了许多。守在门口的斩岩听到勾陈在咳嗽，本想进来递水，看到囚牛在安抚，便又悄悄地退了回去。

　　“怎么回事？难道是这玉牌？！”囚牛继续问道，“这牌子是哪儿来的？殿下怎么会戴在身上？！”

　　“摘不下来……”勾陈实在是不能再多说什么，只能摆了摆手，用无奈的眼神瞅着囚牛。

　　囚牛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这玉牌是那位给的？不可能呵，虽然神魔大战之后黄帝陛下性情大变，也开始不许勾陈随意出入中嵩城，但是勾陈毕竟是他的亲外甥呵，后者究竟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让这位陛下如此对待他？！要知道勾陈之前可是极为受宠的，而且还是下一任黄帝的候选之一呢！

　　“怎么可能……他为何要这么做？”为了防止隔墙有耳，囚牛没有直接说出“他”是谁，但是勾陈也知道了囚牛已经明白了他的暗示。

　　勾陈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地说道：“所以……大长老一定先不要告诉皇叔女君陛下出访了青龙部……至于那个神卫长，我们想办法处理一下罢……”

　　“处理？怎么处理？”囚牛把勾陈扶回软塌，问道，“难道您的意思是？这样？”

　　接着他比了一个砍的手势。勾陈笑了笑，倒也不至于立马除掉，于是他拿起一只茶杯，扣到另一只茶杯的上面，然后看向囚牛。囚牛立马就明白了，又问道：

　　“臣明白了，但是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呐……”

　　这还不简单？勾陈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只乌木短笛，放在唇边吹了三声，接着一名暗卫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本宫因为从小就体弱，所以父亲便赐了七名暗卫，让他们暗中保护本宫。这件事只有父亲和本宫知道，连皇叔都不知道，现在您也知道了。”勾陈瞅着囚牛惊讶的脸笑了笑，道，“平时他们分散在灵佑宫各处，掩藏自己的灵力和行迹，即便他们现于人前，别人也以为他们不过是本宫的神卫罢了。”

　　说罢，勾陈的眼神不经意间瞥向了寝殿门口，那里正好是斩岩站着的地方。

　　“这位是陌岩，善于伪装，您带回去，只需告诉他那个神卫长的形貌和行为，他便可以模仿到八九不离十。等到女君陛下回来的时候，他就可以上任了。”勾陈静静地说道，“陌岩。”

　　“是。”陌岩听到勾陈唤他的名字，立马跪下应了一声。他的脸被面具遮盖，无人知道他的真实面貌，只能听到他沙哑的嗓音。

　　“以后你便听从囚牛长老的命令，小心应对。”

　　“是。”陌岩又应了一声，却无多余的话，答应之后便一转眼又消失了。

　　等到囚牛离开灵佑宫的时候，他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黄帝的巨大变化和勾陈的遭遇使得他今天遭受了一连串的重击，他打心眼儿里想为勾陈做点什么，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种局面。想到勾陈，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向灵佑宫的方向，这孩子不知道何时也变得让他看不懂起来，原本以为他不过是只温顺的灵猫，谁料想这灵猫也有伸出爪子保护自己的一天。那个暗卫应该一路都在跟着他，从他知道勾陈秘密的那刻起，自己就早已站在了勾陈一方。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黄帝陛下，您究竟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