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氿龙歌》矫沂儒

35、却是故人来

　　第三十五章却是故人来
　　丹雀一直在想自己见到抟天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是激动还是淡定？抟天现在是更加老成了还是一如200年前那样意气风发？待到她望见东泰城门口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一行人已经到了青龙部了。远远看到青龙部迎接的队伍，丹雀反而停下了脚步不再向前，蝶羽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她能够体会到丹雀的心情，毕竟她和月娥、螟蛉都是自小就陪在丹雀身边的，对丹雀的心思还是能猜出一二，可是一直站在这里不动也不是办法，蝶羽想了想，唤丹雀道：
　　“陛下？”
　　“嗯……”丹雀苦笑了一下，点点头开始慢慢地向前走。
　　本来十几个人是用飞的，到了东泰城附近理应慢下来，这也是对对方欢迎的尊重，所以丹雀的行动并没有引起青龙部诸人的疑惑。青龙部是降格一族，族内没有帝位，所以抟天是必须在城门口迎接女君的，倾焱和穹川站在他身后，礼貌地等候丹雀的队伍，丹雀眼睁睁地看着抟天的脸在她的眼中放大，她咬了咬唇，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音乐骤然响起，悠扬缥缈，煞是好听，有乐却不见乐师，看来青龙部对欢迎仪式很是费了一番苦心。丹雀呼出一口气，努力露出微笑，她必须用最好的状态面对抟天，即便她把轩辕部带来的随从留下了大半，但为了不让黄帝疑心，她还是选了两名神卫跟随，所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必须符合中央女君的身份，不得有失。丹雀的神卫长螟蛉一直在监视那两个轩辕神卫，从离开中嵩城的那刻起，丹雀就交给他一项任务，让他约束轩辕神卫的行为，管束他们的嘴巴。
　　抟天看到丹雀越来越近，不自觉地露出欣慰的微笑，在他的记忆里，丹雀一直少言，每次来青龙部做客，她都只是看着他微笑却很少说话，他走到哪里她的目光就落到哪里。抟天一直没能读懂丹雀的目光，可是有一点他却一直保持着，那就是他本能地十分照顾这个比他年纪小的姑娘。每当他化龙飞翔的时候，只要小丹雀想，他就会把她背在背上，扶摇而上。
　　如今再看到丹雀的脸，抟天觉得恍如隔世，以往的那些日子再也回不去了。他笑了笑，迎了上去，在距离丹雀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倾焱和穹川等人跟在他后面，依次停步，就听抟天恭敬道：
　　“女君陛下前来，抟天特率青龙部众人前来迎接。”
　　面对抟天的施礼，丹雀很想回礼，可惜自己身为女君不能太过，只得颔首谢道：
　　“抟天殿下亲自来接，本君十分荣幸，殿下近日可好？”
　　“蒙陛下眷顾，一切都好。”抟天笑了笑，道，“请陛下进城休息。”
　　倾焱和穹川等人也依次跟丹雀见礼，之后便引着丹雀上了车辇，进了东泰城。城里的族众都自动退到路旁对丹雀的车驾见礼，丹雀看到车外那记忆中的街道，不由得朦胧了双目。幸好抟天没有与她共乘，车外的月娥看到丹雀面露伤感，赶紧提醒她道：
　　“陛下，小心。”说完指了指旁边。
　　丹雀了然，不再看着车外，收回目光平复自己的心情。没多久，内城就到了，丹雀出了车门，一眼就看到抟天站在她的车辇旁，微笑着冲她伸出了手。丹雀瞬间愣了，她感觉自己平复了那么久的情绪怕是再也压不住了，还是月娥提醒之后，她才勉强笑了笑把手伸给了抟天。
　　原来，过了这么久，即便自己已经嫁与他人，她还是忘不了他……
　　对鸾凰说的那些话，现在看来不过是违心之言，都是为了掩盖那些往日的情谊，然而，当她再一次面对抟天的时候，那层薄薄的掩盖早就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遗憾和回忆。抟天不知道丹雀的这些心思，他从来都对感情这种事比较迟钝，穹川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看着丹雀的笑容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他突然对身边的倾焱小声道：
　　“二姐，你有没有发现，女君陛下对兄长不一般？”
　　“嗯？有么？”倾焱一边在想一会儿欢迎宴都有什么好吃的，一边心不在焉地应道。
　　“我突然想知道以前父亲母亲在的时候，咱们跟朱雀部的二位皇女都是怎么相处的。”穹川看着自家姐姐走神的样子，锲而不舍地试图把她的思绪拉回到他的话上来。
　　“嗯，你确实不知道，那时候你不过刚出生没多久。这么想想，似乎确实每次丹雀女君过来我们这里，都是跟在兄长的后面。即便是跟我们玩的时候，她也总是问兄长在做什么……哎呀……”倾焱这才反应过味儿来，“不会吧？应该不是咱们想的那样罢？”
　　穹川跟自家二姐对视，一副“确实如此”的样子，看得倾焱惊讶不已。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再看现在丹雀对抟天的眼神，她居然看出了无奈和不舍，这怎么可能？如果真如他们想的那样，那这次丹雀来访青龙部恐怕不会只是为了促进友好关系而来的吧，难道她嫁给了黄帝之后还对抟天念念不忘？
　　欢迎丹雀的宴会设在了主殿紫宸殿，丹雀在这之前需要休整一番，于是倾焱自告奋勇提出，由自己引导丹雀去往抟天安排的住处——苍山院。苍山院离抟天的住所负山堂不远，是青龙部专门安排帝君级别的客人住的地方，原本这样很是合情合理，但是因为倾焱的猜测，使得她现在觉得抟天这样安排是因为他对丹雀仍有“偏爱”。
　　如果真如自己想的那样，那可就真的危险了。本来青龙部已经降格，若再传出抟天与丹雀有私，即便是流言也足以再次把青龙部推向绝境——两辈神界晓预言的女仙都爱上了青龙部的君主，这黄帝不得更疯了啊，到时候青龙部可能就成为第二个玄武部了。
　　“二公主殿下，怎么不说话？”丹雀看到倾焱不发一言，闷头走路的样子很是奇怪，于是问道。要知道之前在中嵩城，倾焱可不是这样的。
　　“嗯？哦，没事，我在想着一会儿宴会的安排，会不会合您的心意。”倾焱回过神来，赶紧掩饰道。
　　“呵，无事，来到这里已经让本君很高兴了，这样已经足够。”丹雀笑道。
　　是啊，再次见到兄长抟天，怎么可能不高兴……倾焱不由得这么想道。她现在很犹豫要不要旁敲侧击对方一下，让她断了这个念想，可又觉着自己跟穹川都不过是猜测，不足以证明丹雀真的对抟天有别的心思；再说了，丹雀跟抟天都不是小孩子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应该都拎得清，自己贸然试探反而会多此一举。于是内心这么矛盾着，倾焱最终没有多言，只是嘱咐丹雀好生休息，就赶紧前往紫宸殿准备宴会去了。
　　氿枭知道丹雀已经到了内城，但是他却不能去参加宴会，一来众人早就习惯于他的避世，他没有必要出席；再来就是，他出席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注目，会给有心之人留下话柄。青松和映月也知道此时氿枭不应露面，所以也不曾劝他走出惟默轩，而是静静地等待氿枭的命令。他们兄妹俩都知道，丹雀此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跟氿枭会面。
　　氿枭脑中都是丹雀这几日的行程，丹雀会在青龙部待五日，今晚是欢迎宴，不宜碰头。而苍山院和负山堂太近，他们的行动还得背着抟天……氿枭想了想，对映月道：
　　“明日晚上，你去苍山院给丹雀女君传个信，告诉她，第三日夜半，我会在院子的后门等候。”
　　“是。”映月点头应道。
　　“不要空着手去，咱们院子里的长命树结了不少果子，摘些送与女君罢。”
　　中央女君前来，他再避世也得有所表示，长命树全青龙部只有惟默轩有一棵，极为珍贵。今晚的欢迎宴上也有长命果做的菜肴，用长命果当礼物赠与丹雀，再合适不过。
　　“明白。”映月明了。
　　阵阵丝竹声从远处隐约传来，氿枭步出寝间，丹雀的青龙部之旅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