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氿龙歌》矫沂儒

30、楚国铸剑师

　　第三十章楚国铸剑师
　　氿枭坐在茶馆里，听着来往的人群在聊着俗事，他没有下过界，但是凡间的一些世俗他还是知道的。每个部族的皇族都有一面神镜，可以知晓人间百态，青松去寻铸剑师也是通过神镜找到的。氿枭之前很喜欢去看神镜里面的各种人情，后来出了事，他把自己关在惟默轩，几乎也没有心情再去看神镜了。
　　如今他正坐在镜子里的出现过的地方，感觉极为不真实，他喝了一口手里的茶，一种新奇感油然而生，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下界的目的。如果不是有任务，他肯定会好好游历一番。这么想着，青松回来了，只见他悄声对氿枭道：
　　“主人，打听到了，那家铸剑师就住在城东。”
　　“嗯。”氿枭点点头，却没动地方，只是突然对青松道，“青松，你看这些来来往往的人，有没有什么感触？”
　　什么感触？青松有些疑惑，他看了看周围的茶客，不知道氿枭的意思。
　　“恕臣无知，臣没有觉出什么……”
　　“我刚才坐在这里听茶客们说话，发现身为凡人也有很多无奈之事，不过即便如此，我也觉得，做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也挺好。”
　　氿枭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青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说道：
　　“主人，也不能这么说，这只要是会出气的生灵，都不会没有烦恼的。”
　　青松的一番话虽然糙，却不无道理，氿枭看了看自家神卫，微微一笑，没想到青松还挺会说的。青松看到氿枭在盯着他看，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赶紧站起来想道歉，却被氿枭一摆手，用些微的灵力把他摁了回去。
　　“坐好，没事。”氿枭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模样，道，“你也喝点茶，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办。”
　　“是。”青松规矩地坐好，他还没有跟氿枭同席吃喝过，显得有些拘谨。不过好在氿枭之后就再没看他，而是一直在听茶馆里的先生说书，时不时还学着茶客们的样子叫好。青松看着这样的氿枭，有些心酸，上次见到他这么活跃是在什么时候？还未成年的时候？还是……青松好久没有见到氿枭显露别的情绪，突然恍如隔世起来。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往铸剑师家走去，来到门口却没听到一点声息，既无打铁的声音铸剑炉也没有出烟。氿枭和青松对视了一下，后者向前走了一步，冲着屋里唤道：
　　“有人吗？”
　　等了一会儿，屋内才慢悠悠地走出来一个壮年汉子，常年被炉火熏红的脸庞透着难掩的憔悴。那壮汉看到了氿枭二人，愣了一下，问道：
　　“两位……是来铸剑？”
　　氿枭和青松即便变化了外形，容貌在人间也属上品，壮汉被烦心事困扰，本来想编个理由打发他们走，但是面对这两个人，他不知怎么回事，居然不忍心说出让他们走的话。氿枭也看出来他心中有事，不然不会大白天的不干活，既然是凡间有名的铸剑师，委托铸剑的活计应该是忙也忙不完才对。
　　“自是来铸剑。”青松回道。
　　汉子沉吟半晌，叹了口气道：“二位来晚了，小店这段时日都不能接别家的活计了。”
　　汉子话里有话，他说的是“不能接”而不是“没有空闲”，说明他们真的遇到了难题。青松继续问道：“为何不能接？看你们并没有开炉锻造，不像是活计太多忙不过来的样子呵？难道说……是看不上我们？老板，您开个价吧。”
　　“不不不，二位一看就不凡，我不过是一介铁匠，怎么敢看不起二位……只是……真的是一言难尽。”汉子看起来不像在说谎，他耷拉着双肩，看样子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难题。
　　他们来的还真是不巧。
　　青松看了看氿枭，氿枭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只见他对壮汉说道：“看老板的样子，是遇到什么难题了？不如说出来与在下听听，说不定在下会帮得上忙。”
　　青松听到氿枭自称“在下”，不由得惊了一下，这下界还不过半天时间，氿枭居然就开始学着凡人的样子说话做事了。不过看到氿枭轻松应对的样子，青松也就不再纠结，他高兴就好。
　　“不……这烂摊子谁都帮不了……帮不了……”汉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冲着氿枭摆摆手，“客官还是赶紧走吧，这摊浑水还是赶紧远离得好。”
　　说罢，汉子就要转身进屋，氿枭赶紧又叫住了他：“老板不说，怎么就知道在下帮不上忙呢？不如说给在下听听，如果在下帮不上，再走也不迟。”
　　汉子听到氿枭都这么说了，露出犹豫的神情，青松再一次感叹，原来自家主人这么能说会道得吗？自己之前怎么没发现？
　　看到汉子犹豫，氿枭又说道：“听说老板是楚国最好的铸剑师，应该是不愁铸剑的事才对，在下慕名而来，总不能不给个充分的理由就把在下拒之门外吧？”
　　他的话有理，汉子想了想，最后咬咬牙下定决心道：“客官说得有理，我们也真的是走投无路才拒绝您的活计，既然您想知道，那就请进来说罢。”说罢，汉子首先进了屋。
　　“你在外面守着。”氿枭对青松吩咐道。
　　青松有点不放心，皱了皱眉，没有应。
　　“一介凡人，能把我怎么样，别担心。”氿枭安慰了一句，就跟在汉子身后进了屋子。
　　铸剑师的屋子不小，前面是店铺，后面是剑炉和锻造台，再后面就是供人住的房舍了。屋舍周围还种了些蔬菜，看样子小日子过得挺不错，汉子介绍，说他们在城内还有一家店铺，雇了伙计管理，他跟妻子则负责在后方铸造。
　　“原来你们夫妻都是铸剑师，厉害。”氿枭由衷地赞叹。身为凡人，能把一件事做到极致已经很不错了，值得赞扬。
　　“客官言重了……如今我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早知道会这样，我们就应该及早抽身，攒些银钱就够了，何必创下这名声？”汉子一直在叹气。他的妻子听到声音，从屋舍中走出，看到氿枭也愣了愣，世家公子、有钱人家的少爷她也见过一些，但是着实没见到过这么出众的，于是问道：
　　“相公，这位是……”
　　“这位是来铸剑的客人。”
　　“可是，我们现在……哎。”妻子也跟着叹气。这让氿枭越来越想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让这对夫妻这么垂头丧气。
　　铸剑师夫妇请他进屋坐下，然后开始自我介绍，这对夫妇，丈夫叫干将，妻子叫莫邪，两个人都是有名的铁匠，除了宝剑，一应铁具他们都可以铸造。渐渐地，他们二人名气大涨，传到了当今楚王的耳中。提起这位楚王，氿枭皱了皱眉，他下界之前就有耳闻，这位楚王性格乖戾，上一秒可以跟人称兄道弟，下一秒只要不高兴了就能拔剑相向，不杀死对方誓不罢休，就连他后宫的妃子都是性命难保，不知道哪句话惹了这位大王不开心，那可是连个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一命呜呼了。
　　这位楚王听到他们夫妻二人的名声，就突发奇想想让他们铸剑，这就是让他们担心的事情，为王上铸剑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况且一个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如今妻子莫邪还怀了孩子，恐怕他们一家三口都会命丧黄泉的。氿枭听罢，陷入沉默，他大可以回去请心月婆婆为他们占卜一下未来，神界的预言每代只有一位神祇可以做到，但是为凡人占卜却不是什么难事，部族里的祭司就可以完成，可是即便知道结果又能怎么样呢？是生是死，他们二人都得为楚王铸这把剑。
　　看到氿枭也陷入了沉思，干将和莫邪以为这位公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干将道：“唉……给客官说一说，我们也算是把胸中的闷气吐出了不少，如今这样我们也无法给您铸剑了，您还是赶紧远离我们这是非之地罢。”
　　“兴许在下能帮上你们的忙。”氿枭摆了摆手，让他们二人镇定。
　　“您、您说什么？”干将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问道。莫邪给氿枭续茶的手微微颤抖，她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又看了看氿枭，有点惊愕，面前这个翩翩公子真的能帮上他们？
　　“楚王要你们铸剑，无非就是心血来潮，想看看你们的手艺。楚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剑才算满意，他的心思难以捉摸，这才是最难的，既如此，就用心造出你们最满意的剑赌一把就好了。”
　　“客官您说的在理……但是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剑才是最能让我们满意的剑。”莫邪也知道氿枭的意思，可是这实在是太难了。他们凭手艺铸剑，每一把都是精心打造，都很满意，这最满意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们也很犯难。
　　“在下这里，正好有你们需要的东西，只是……”氿枭知道该是拿出神骨的时候了，但是他突然又有了迟疑，万一这对凡人夫妻受不住神骨带来的后果该怎么办？毕竟神骨不是凡物，太过惹眼了，反而会给这对夫妻带来灾难。
　　“只是什么？客官，您就别卖关子了，如果我们夫妻俩能逃过这一劫，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呀……”干将看到氿枭犹豫，恨不得给他跪下了，万一这位客官的办法真的能救他们一命，让他当牛做马都可以。
　　“在下这里，有两块神物，你们可能会怀疑，毕竟这不是凡间能有的俗物。这两个物件的来历，在下不能说，但是如若加到兵器里，那将会让兵器所向披靡。”氿枭看到夫妻俩期盼的眼神，有些不忍，反正自己的目的也是铸剑，何不顺带帮他们一把？
　　“神物？什么神物？”干将和莫邪异口同声地问道。
　　“实不相瞒，在下此次来就是想让你们把这两件物件溶到铁水里，打造出两把绝世神剑。正好也能解你们燃眉之急，只是这两个物件是神物，切记不要让他人知晓。再有，既然是神物，那必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铸成武器的，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明白，所以这两件神物到底能不能帮你们脱离险境，还得看你们自己的造化。”氿枭把利害都给他们分析了一遍，目的就是让他们知道这里面的轻重，不然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可是得不偿失的。
　　“客官放心，我们身为铸剑师，技艺都是祖传的，用料和手艺都不会让不相干的人知晓。除了我们夫妻俩，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如果您的办法还不能让我们摆脱险境，我们也绝不会怪您，那只能说明我们夫妻俩命该如此。”干将郑重其事地对氿枭说道。毕竟氿枭是主动说来帮他们的，无论怎样都没有怪罪恩人的道理。
　　看到这对夫妻很明事理，氿枭点了点头，他一扬手，屋舍的窗户和大门都自行关闭了。接下来，在干将莫邪惊讶的目光中，两块发光的神骨，出现在了氿枭的手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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