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桂花落》印了痕

6、第 6 章

　　醒来时，窗外的光线明晃晃地直逼眼，意鹂发现自己睡在医院的床上，穿着睡衣，她觉得头痛欲裂，浑身酸胀，倒过来换到床的另一头索性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门外人声有点嘈杂，意鹂看到外面已是傍晚时分，寝室里的人来看她来了，都问她怎么了。老师说她发烧了，要不要通知她父母，意鹂想无性命之忧还是不要惊扰父母为好，老师说住院费用在班费中支付了，不用担心。
　　那一刻，意鹂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不敢去想，不敢去说，好在同学们的说笑掩盖了她的一切。
　　这天上晚自习，秦统由坐在台上当值日生，意鹂的笔在纸上飞快地游走，竟然画起了他，眼睛里的秦统由默默地盯着前方，他长得并不帅气，留着个中分头，头发有些令人讨厌的油腻，但是不可否认他还是有魅力的，否则他所到之处怎么能引起师姐师妹们的一阵窃笑，他的眼神很专注，尤其是不说话的时候，眼睛这么直勾勾地望着你，好像窥探到了你心底最深处。意鹂想像着那晚秦统由会是用怎样的心情画她呀？
　　“画得蛮好呀！大家快来看呀！”杜若涓的一阵大呼小叫，大家也围拢过来，只不过是一张普通的黑白炭笔肖像画，可是嘴角的纹路处理得恰到好处，似笑非笑的表情怪怪的，可就是那么传神。
　　“这张画送给我好吗？”向来高调的秦统由这刻低声下气的语气令意鹂有一种终于解气的轻松。
　　“画得不好！不相送！自己对着镜子画去，你可是顶级高手，怎么看得上我的作品？”意鹂冰冷的话语真让人一时语塞。
　　“教室后面有个防空洞，有没有兴趣去探一下险。”秦统由迅速转换了一个话题。同学们开始议论起那个洞穴来。
　　杜若涓也直嚷嚷着要去，意鹂就答应了。来到美术室后面，接开一个盖子，一行人陆续钻了进去。防空洞里很大，大洞连着小洞，同学们打着手电，洞里什么也没有。杜若涓最怕黑，不断地大呼小叫，有一段路走过去又陡又窄，“牵着我！”杜若涓大声疾呼。
　　黑暗中，意鹂被秦统由攥在手心，本来想甩开，却因为路湿走得一步一滑，被秦统由攥得更紧。
　　出洞时，意鹂不想扭捏作态。从暗到明，一道光斑照了下来，意鹂趁着手心的潮热挣脱了秦统由的手，秦统由出了洞，蹲在洞口，将手伸了下来。意鹂站在洞底，仰头看着他，那光环正好从他肩头直射下来，阳光刺眼，照得意鹂几乎睁不开眼。
　　“快过来看，这里又有‘新大陆’。”杜若涓在那边大叫，秦统由一回头，意鹂自己已经爬出了洞。
　　意鹂回头，秦统由还呆呆地蹲在洞口，背影有些落寞。意鹂才发现，青春期的男生也会敏感也会悲伤。此刻的他和她一样，普通到就是大地的一粒尘埃而已。
　　秦统由大概一个星期没有露面，他跟着老师出去写生是常有的事，大家都没有太在意。这天上晚自习前，意鹂在画室里放磁带听录音机，正听着《无言的结局》，跟着轻声哼唱了几句。秦统由走了过来，蛮横地取出那盒带子猛地一丢。
　　意鹂说了一句“你太不爱惜别人的东西了。”
　　秦统由愤怒地转身离开“不准再放这首歌了！我设计图纸需要灵感！”
　　“几天不见，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本来意鹂以为与他之间或多或少有了些许默契，但秦统由的正言厉色让意鹂将想好了的话全抛到九霄云外了。
　　晚自习的书法课时间，秦统由霸道地和杜若涓换了个座位，坐到了意鹂的对面。意鹂心想：就你会变脸，刚才不是还摆出臭脸，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吗？
　　“你压住我的本子了！”她将本子一拖，墨水洒了秦统由一身。
　　“你还在生我的气？”秦统由只好起身走出了教室。“不可理喻！”
　　杜若涓对着意鹂竖起大拇指，两人捧着书窃笑了好一会儿。
　　下了晚自习，意鹂去小卖店，碰到了秦统由。
　　“我有话对你说。”秦统由挡住了意鹂的去路。
　　“讨厌！”意鹂将秦统由猛地一推，害他险些摔倒。
　　“你讨厌我？”秦统由带着满脸的歉意说了声“对不起！”一再解释“我今天心情不好。”
　　“我知道你一般不轻易发火的。”意鹂看着他低头认错，紧绷的心被他的笑一下子扯松了。他总是笑眯眯的，他的笑容真是最好的杀手锏，像个无辜的小孩做了错事。
　　意鹂也释怀地笑了，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活跃、柔和。意鹂有多害怕孤独就有多害怕失去朋友，那么就有多少错可以被原谅。
　　“你得帮我洗衣服。”
　　意鹂看了看他洁白的T恤被墨染黑了。
　　“你穿的是名牌？瞧，不是一幅泼墨山水画了吗？”意鹂是你耍赖又想先发制人，“你弄坏了我的磁带怎么算？”
　　“我会赔给你。”他稍做停顿，继续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说得好像你准备给我一辈子？”
　　“你要吗？”他目光火辣，靠得那么近，意鹂闻到了他嘴里的酒气。
　　“你又在哪里偷了酒喝？”意鹂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只好双手抱拳做防备状。
　　“你到底是笨还是装傻？”秦统由用拳头敲打着墙壁，“那个贾明白是你什么人？是你要嫁的人吗？是在家乡等你回去的人吗？那我们之间算什么？无言的结局吗？”
　　意鹂推开了他，“你醉了，不理你，这个醉鬼。”
　　“你必须听！听我说！”
　　意鹂捂着耳朵逃开了，她想“如果他对我表白，我怎么回答，如果他说的不是我想听的，怎么办？”
　　“走！都走！迟早都要走！”秦统由还在远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