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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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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敏河河水静静流淌着,在这已经和平的土地上,讲述着11年前那个鲜为人知的故事。
似乎已经成为历史。
成为……无人记载的历史吧。
魔法历876年,夜。
圣凯普莱特广场上一片烟火,那是重生之日的前夜,天空被染成了殷红的血色,乌鸦放肆地停在卡斯布兰其女神残破的雕像上,轻蔑地唱着黑邪军歌。
女神像下有一排潦草的字迹,传闻是她的真迹。
“有光明的地方亦有黑暗。”
妇女们的哭声从远处传来。
广场上站着两位戴着尖帽的巫师,其中的长者留着白花花的胡子,一直拖到了地上。
年轻一点的手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脸上尚留有一点干了的血迹。
没错,是个女婴。
“亚瑟……”老者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在提防着什么,“你确定?”
叫亚瑟的年轻人望了望已不再纯净的天空,深蓝色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灰色。“她被暂时洗去了记忆,我估计成年后会恢复。”
“可是别忘了她是……”
“嘘!!”
“噢,好吧。塔基亚已经预言到了战争的结局,一切都是由女神注定的。”
亚瑟没有说话。他把婴儿放到地上,用法杖在她的身边画出五芒星的图案。
“乔金,你来下守护咒。”他闭上眼睛退到一边,将杖尖指着婴儿额头。
乔金从黑色的长袍下抽出法杖,嘴里哼唱了一段魔咒,五芒星的星辉闪耀着,渐渐化为一条银色长龙,把婴儿轻轻围住,缓缓隐入了她稚嫩的皮肤。
“卡斯布兰其永恒的女神陛下啊!”他伸出双手向着苍穹呼唤,“请赐予这无辜的生命以守护的力量,传达到契约者的杖尖,让我们林蒂亚斯遗留的希望得以发芽,生长!”
月亮似乎听到了什么,或者它亦成为了女神的代表,从云之彼端悄然降下月光,如白绫旋住了女神像高举的左手,身前的亚瑟微微一颤,手中杖尖忽然冒出一颗湛蓝的宝石——那是女神的眼泪,有着和青空一样色彩的眼泪,嵌入了她的额头,映照着漫天的繁星。
如此璀璨!
婴儿仍安然熟睡着。
“呼——”亚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样能一直维持到她16岁生日的时候吧。”
“也许。”亚瑟没有肯定,“但迟早她会背负起家族的宿命的。”
乔金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仿佛在听一个恐怖故事:“塔基亚未确定的预言?”
“——我明白,它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的……”
亚瑟的眼神忽然有点失落。
不等他说完,乔金就带着一点不屑看着他:“因为你是他儿子?”
“我永远比不上我父亲。”亚瑟带着点悲哀,片刻他掏出了胸口的怀表,“快午夜了。乔金,你送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吧,我的时间到了。”
“是终于……来临了的兰佩洛奇时间么……”
“我忘了你也是个预言大师!”亚瑟回头惊讶地说。
“不了,不了。”乔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抱起了地上的婴儿,她正均匀地呼吸着,连气息也带着讨人喜爱的幼稚。“我只是个爱研究魔药的糟老头而已……”
亚瑟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我就先走了。”
“好吧。”乔金看着亚瑟匆匆离去的背影,然后独自一人走出了圣凯普莱特广场,走到了一户禁闭着大门的人家前,房梁上的白猫无所事事地安然休憩着。
“卡斯布兰其的女神永远守护着你,可怜的孩子!”
然后他回头,步入了远处战火纷飞的征程。
婴儿猛地睁开了稚嫩的眼睛远远地注视他苍老的有些佝偻的背影——
号啕大哭……
15年后。
圣凯普莱特广场南端的一个小村庄。
韦斯比尔一家,花园里的野百合正灿烂地开放着。
“维塔!”韦斯比尔夫人在厨房里大声喊着,“你再不起床就迟到了哦!”
叫维塔的女孩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和煦的阳光懒懒地洒在她脸上,额上那有着青空色彩的宝石被照耀得熠熠生辉。
“维塔!”韦斯比尔夫人有点生气了。
“呜——”女孩微微翻了个身,“妈妈……让我再睡会儿!”
韦斯比尔夫人的脸有些涨红,她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锅铲,冲进了那间被晨光烤得暖阳阳的屋子,墙上著名魔法师洛菲妮尔的海报正朝她灿烂地微笑着。
“哦!你也睡得足够了,我亲爱的维塔!”
女孩“砰”地一下坐起来,浅褐色的头发凌乱地垂在睡眼惺忪的脸上。“呜——”她呆呆地小憩了一下,然后大方地把头发往后一捋。
“今天……是克利比亚新学年的第一天么?”她懒散地说。
“哦,天呐!”韦斯比尔夫人的眉毛向上抽动了会儿,“你竟然忘记了这个对每个未成年魔法师来说都相当重要的日子……”
突如其来的焦味充斥了整个房间,片刻后维塔厌恶地捂起了鼻子。
“你在做什么失败品!”
“哦!小坏蛋!”韦斯比尔夫人埋怨地瞪了一眼维塔,“都是因为你!好吧,小懒虫,你的早餐报销了!”然后她马上冲回厨房,“给我熄灭!”火光闪了一下,但那讨厌的焦味并没有散去。维塔直到6点半报时鸟飞进她敞开的窗口后,才决定换上夏天的克利比亚校服,随意整了整头发戴上银带尖帽,从桌上任意挑选了一瓶草莓麒麟奶,然后望了一眼墙上停了很久的表。
“我又忘了调整它。”她抱怨说。
林蒂亚斯的早晨,阳光似乎永远都那样的明媚,充满了花与草交织的甜美。邻家的小男孩得意地向总是衣衫破旧的旅行诗人布诺斯变幻着手中的风笛花,从白色变到紫色——有点无味的春之休假结束了呢!维塔有点失落,因为她没能安排好自己的时间,只是在午夜的魔动播音喇叭里收听了偶像洛菲妮尔的世纪演讲,剩下地也没闲着全部用在预习高年级新课程《乔金大师魔药综合》上了——这个让人难以琢磨的书以及它的作者!说的也是,乔金……尼可洛维是克利比亚最年长的教授之一,他所教的课程也是整个学术领域最复杂难懂的科目——魔药学,一门让众学生为之废寝忘食攻读的难题。
“早上好啊/我美丽的小姐/你真如今天那灿烂的野百合/明媚得耀眼!”
路过风笛花园时,布诺斯友善地跟她打招呼。
“你好,布诺斯先生……”维塔也笑着对布诺斯说,她看着这位已经旅行了半个卡斯布兰其的诗人正从破旧但似乎很耐穿的斗篷里掏出一支黑色嵌金的魔法笔和羊皮纸,看来他又来了灵感了。于是她便加快了脚步,要知道上了年纪的老人是很没耐心的,她想到了那个白胡须长得拖到了地上的乔金教授。
这个偏僻的小城镇似乎没有一所正规的学校呢,不过好在这里有从林蒂亚斯皇家学院里退休的教授乔金,不然这个小不拉叽的城镇里也只能是出一批批的职业猎人了。
推开有些古旧的门,乔金是一个很复古的老头子,古木色的墙壁上挂满了各个著名魔法师的照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年轻时候的。乔金的“本家教室”很大,但在里面真正捧着一本厚厚魔法书认真研读的却没多少个。没办法啊,这样偏僻的城镇也没多少人奢望出一些伟大的有作为的魔法师了。维塔那她头顶上那大得有些出奇的尖帽里掏出了那本《乔金大师魔药综合》,她在这些形形色色年龄不均的学生里,也算得上是高年级的学生了。窗台上站在一支枯木上小憩的山地猫头鹰嗷嗷地向她叫了两声,维塔友好地走过去想拍拍它毛色杂乱但却可爱的脑袋,没想到却被本性暴躁的它给反啄了一口。
“噢!”维塔有些扫兴地用衣服揉着闪电形的伤口,猫头鹰似乎并不认为自己闯了祸,而悠闲地扑了扑灰褐色的翅膀,高傲而不拘地看着似乎在懊恼的维塔。
“维塔小姐,吉布布对于女性似乎也不怎么友好呢,”不知什么时候乔金已站在了她的深厚,沟壑繁多的脸上架着一副蛇皮眼镜,海蓝色的眸子闪烁着睿智的光辉,他不论春夏秋冬地裹着一件与他胡子一般长的袍子,上面有着林蒂亚斯皇家学院的教授勋章和一个让人看不懂的红色标志。乔金向维塔友善地笑着,他从长袍下抓出了一把浅金色粉末,带着野柑橘的味道撒在了维塔还在往外涌血的伤口上,几秒中后那耀眼的红色连同清晰的爪痕一起消失了。
“下次一定要给吉布布唱一首歌才可以摸它的脑袋哟!”乔金笑着说,于是他便佝偻着身子走到了低年级学生的身旁辅导功课。“你们的这节课是自习,朋友们都在等你,快进去吧。”于是他伸出骨瘦嶙峋的手指了指西厅的一扇门,里面似乎闪耀着墨绿的光芒,是学生们在实验药品吧。而维塔却不怎么着急。
“乔金教授。”她走到了教授身边,“刚才你给我用来疗伤的药品是柑橘凝粉吗?我有闻到野柑橘的味道。”
“噢?我还以为每个人都把它和气味相同的速疗水相混了呢。”乔金笑眯眯地看着一脸好奇的维塔,他似乎确信这个拥有着浅褐色蓬松头发,额头上还带着似曾相识的宝石的女孩一定会成为和他一样优秀的魔法师了。“要知道对于我们魔法师来说,魔药这一学科的研究也是很重要的,但更深一层的研究还是得要让神官们去做。想不到你居然可以把柑橘凝粉给区分出来,说明你有在家好好复习呢。”
“是吗?……”维塔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含蓄地笑了一下后把目光放向了乔金裹得严实的袍子,“那教授,你是否可以告诉我柑橘凝粉的调配方法呢?”
“这个……”乔金笑笑,“柑橘凝粉的调配方法并不是你所必要掌握的知识,不过调配的地点是必须要在神官所指定的森林里进行的,所以有些复杂。”
“是这样……”维塔显得有些扫兴,邻居家淘气的翎猫经常受伤,也难怪她希望可以调配出一种像柑橘凝粉这样疗效好疗程极短的药品了。“那么,我先进去了……”她看着里面依旧闪烁着墨绿光芒的西厅教室,倚着墙而立的试剂架也似乎被震得摇摇欲坠了呢。乔金冲她略略点头,维塔便走进了那久违的教室。
天花板上吊着的古老翠明石台灯似乎被一团蓝紫色烟雾笼罩着,偌大的教室里各个试台似乎都喧闹不停,在外似乎很安静可一进来却发现是吵闹声爆炸声不断,有人用魔杖轻轻点了一下正在反应的树酸溶液,不想杯子竟在一道金光间蹦了出来,不偏不倚地落到了维塔脚下。
“嘿——是谁那么不小心!”维塔着实被从天而降的溶液给吓了一跳,教室里略微安静了一点,前排的罗斯兰•缇布塞尔停下了手中的活看着维塔,他的肩头栖息着一条明红色小型火龙,那是缇布塞尔家族的使魔,它似乎对突然的打扰很不满意。“噢!天呐,维塔你终于来了!”欢呼突然响起,维塔的目光穿越了眼前的那团紫蓝色烟雾终于落到了角落那个举着魔杖笑眯眯的身影上。“你果然是倒霉星,只要我的实验一出故障你准会出现。”
“嘿,帕里,那是你的技术不好而已。”维塔不屑地抽出魔杖点了点躺在地上的杯子,杯子呼啦一下飞了起来落到了那个有着灿烂笑容的男生,帕里•蒙莫瑞尔的试台上,“你为什么不直接用你的魔杖当调试棒呢?”
“有必要一见面就要大吵一次么韦斯比尔小姐?”罗斯兰轻轻挠着肩膀上那条似乎在粗粗吐气的小型火龙,“塞拉被你们吓到了。”
“噢好吧……”维塔抱歉地向他耸了耸肩,然后站到了自己的试台前,“要知道我刚才问了教授柑橘凝粉的调配方法,隔壁家的翎猫总是让人头疼。”她从架子上拿下一个坩埚,打开了自己那本魔药综合。“它老去偷鱼结果弄得一身是伤。”
“这是翎猫的本性。”帕里有些好笑的说,他也打开了他那本已经被花花绿绿的药水浸透一半的书,“我的书还真是烂了。”而这时门再次被打开,维塔身后的同学也被吓了一跳而把烧地滚烫的水给洒了出来。门太旧了,打开的话会有“吱呀——”一下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那个有着亮绿色眼瞳的女孩抱着她怀里有些疲倦的风信使,银色飘逸的头发在一片弥散开来的药味烟雾中显得格外耀眼。“噢不好意思各位,我好象迟到了。”
“原来连蒂亚娜也是倒霉星么?”帕里有些惊讶地看了看维塔身后那洒了热水的家伙,“维塔的朋友都这样。”
“难道你不是么帕里?”蒂亚娜•艾洛甜甜地冲维塔打着招呼,“昨天晚上听洛菲妮尔的演讲太晚了。”
“你也听么!”维塔激动地朝蒂亚娜说,她坩埚里正在反应的龙血已经沸腾了,“她的演讲实在是精彩,我也听得很晚呢!”
蒂亚娜似乎也是很惊讶地看着维塔,她手中的风信使一下蹦了出来自顾自地在一张没人使用的试台上走着,还不时碰碰那些积上了灰尘的试具。“知道吗?她决定在下个月到林蒂亚斯的皇家学院去做3天的演讲呢……真可惜我不是那的学生。”
“是呢。”维塔也用共鸣,她实在是太迷伟大的偶像魔法师欧菲妮尔了。
“你们这些女生还真是古怪。”而这时塞拉突然低低地吼了一下,它的主人罗斯兰蓦地回头看着热闹的两人语重心长,火龙摆着尾巴似乎在预示着什么,它是对预言有灵力的。“知道吗?海神殿方向的海域似乎有骚动了。”
风信使定在了原地,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罗斯兰。
而这时乔金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