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可归矣》娶个诗人

13、第 13 章

　　长歌 13章
　　待到长乐回公主府后，蓦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但是少了点什么呢？
　　她又觉得什么都不少，直到沐浴时手掌中心隐约的有些发烫，她才醒悟过来，原来是戒贤法师为她向宋长歌讨的糖人丢了。
　　是什么时候丢的呢？
　　她明明记得一直攥在手里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丢了。
　　手心隐隐的发烫，长乐摊开手掌，就着烛光，发现手掌中居然现出一些红色的纹络，由淡粉色慢慢加深成了深红色，本来是粉色的细线条慢慢的变粗变大，直到长乐的整个手掌像是涂抹上了鲜血一样，吓得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忙将手放进水里，她错觉的认知里觉得是手掌流血了，因为惊恐的原因连疼没疼这样的问题都忘了，实在是这般的事情太诡异。
　　手心一阵灼烧，长乐只觉得眼前一黑，竟是晕了过去，待到再醒来时已是次日一早。
　　她忙摊开手掌来看，隐约间好像看到手心中有着什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又觉得什么都没有。
　　昨日那灼烧的感觉也没有了，好像昨天发生的事都在做梦一样，手上也没有血，手心也没有被火烧，但是长乐又觉得那不是在做梦，实在是因为感觉太过真实。
　　长乐唤了雨荷进来，细细的问了昨日她是什么时候入睡的？
　　雨荷虽奇怪，但依旧据实回答：“公主昨日比往常早睡了一个时辰。”
　　长乐只叹奇怪，她对于昨晚什么时候入睡的实在是没有记忆，再略微问了雨荷几个问题，只觉难道真是昨天太累，以至于像雨荷说的那样，她早早的便歇下了。
　　莫不是那些事都是她梦中所做？
　　这样一想，长乐觉得还真有可能，便把心中的异样慢慢抚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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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春花烂漫，便是一个草长茵飞的季节。
　　长歌听得戒贤和尚的话，乖乖的入了大显业寺中理佛法去了。
　　好在她也不是个多么有实权的官职，不过是个闲散的小将军，只向侯君集告了一声，说她被戒贤和尚收作了关门弟子。
　　起先侯君集是不同意的，所谓大丈夫志在四海，游在四方，做甚么法事修甚么佛礼，可是一听长歌是被戒贤法师收了徒弟，又有点诧异，毕竟戒贤法师的名头在大庆王朝实在太过彻耳，再加之侯夫人的鼎力支持，长歌便安安心心的入了大显业寺了。
　　走时，长歌还有点不放心，她这般入寺庙，便不能时时回来了，又担心吕素依母女两人，便向侯夫人嘱托，请她平时多多招抚宋府。
　　侯夫人三十几岁的年纪，孕有一子，可惜前几年便陨在了战场之上，现如今将军府上下只有她夫妻二人，又得侯君集多次提及宋长歌，便也对她上心。
　　走时，侯夫人给宋长歌准备了两套衣服，都是春日头刚好可以穿的，侯夫人道：“戒贤法师是有大德行的人，能收你作为俗家的关门弟子，那必定是晓得你于佛法有缘，到了那里，需得真心实意的跟着法师学习，往年你在杀场上，虽然时日不长，可身上也染了一层戾气，需要用心顿化，一心向善。”
　　长歌接过衣物，低眉顺耳的乖乖听着侯夫人的教导，一颗心慢慢的暖了起来。
　　昔日，侯君集虽然曾有意无意的提及想要收她做义子这件事，可她很是排斥，而今一听侯夫人的话，便觉得若是有一个这样的母亲却也是不错的。
　　微微眨了眨眼，宋长歌答应道，“长歌必定跟从法师诚心向佛，不惘法师知遇之恩。”
　　侯夫人微微点头，很是满意，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侯君集，说，“将军闲来无事也要多去显业寺走走，多去看看长歌。”
　　侯君集坐的笔直笔直的，勉强答道，“会去的会去的。”很是敷衍呢。
　　真是为人妻的用心良苦。
　　这侯君集素来不屑于宗教，半身时光戎马战场，所见刀光血影，又遭白发人送黑发人，自是不信那些福泽护佑，唯有手中长戟才是他最相信最可靠的。
　　这下有一个宋长歌向佛礼法，或多或少的会影响到候将军的。
　　长歌只叹侯夫人真是一个聪慧的女人，为人处事圆滑恰当，一身的柔和光辉如春日的阳光般，从她的周身向周遭散去，有种普世菩萨的和煦之感，想来侯夫人也是一个礼佛之人吧。
　　素依自听闻长歌要去显业寺中学习，连城东的春大夫那里都不去了，每日跟在宋长歌身后，活像个小跟屁虫。
　　长歌去书房她就去书房，长歌去集上、茶楼她便也跟着去，好在长歌也不赶她，只乐呵呵的盯着她，直把吕素依看的耳垂红红的，方才哈哈两声转身而去。
　　素依也不恼，反正她就是想跟着宋长歌。
　　这一日，宋长歌终是要走了。
　　吕素依将前两日就准备好的包袱拿给长歌，里面有她给宋长歌做的两套新衣服、鞋子，还有香囊。她眼眶红红的，拽着包袱的一角不舍得放手。
　　长歌安抚的拍拍吕素依的手，温柔说道，“长歌又不是去战场，只是去显业寺理佛法而已，虽然不能随时回来相聚，但是素依可以来看长歌。”
　　她抚了抚吕素依的头顶，初见这丫头时，真不是一个多么漂亮的人，养着养着是越来越好看，身高也抽长了不少，已经到了她鼻尖的地方了，她说，“平日在家需多得小心，我嘱托了侯夫人和李克多关照宋府，有什么难处便去寻他们，银两方面不用拮据，好好保重，长歌走了。”
　　说完，长歌便上了将军府的马车，向着大显业寺去了。
　　哒哒的马蹄声扬起长安尘土，在春日母亲的目光里慢慢远去，明明日头是晃晃的，可宋府的门前却莫名下了雨。
　　待到车马不见了踪影，吕素依才转身回了宋府。她一转身的动作，那雨水被阳光照的五彩斑斓，哒的一声落在了地上，似是应和着那远去的马蹄声一般。
　　这是三月里的最后一天，冬日刚去不久，正是红联墨新之时。
　　大显业寺里一派肃静，大殿里传来嘟嘟嘟的木鱼声，伴随着悠远如古谭幽井般的梵文念咒声，让刚踏进寺门的宋长歌陡然一凛，仿佛有一只大手安抚着化作小兽的悲离不舍，让她的精神慢慢平缓下来。
　　接她的是一个穿着蓝色纳衣的小和尚，只见他先是双手合十的对着长歌道了一句，“师叔，了悟在此等候多时了。”
　　长歌回了一礼，合上寺门跟着了悟进了大殿。
　　待到长歌再见到戒贤和尚时，已经是三日之后，长歌心里暗道：老和尚，还不就是想要凉凉我嘛，真是个记仇的家伙。
　　却是在见到戒贤时恭恭敬敬，先拜了一礼，“师傅。”
　　戒贤法师点点头，“长歌，随老衲入拜师礼吧。”
　　长歌称是，跟着戒贤和尚进了大殿。
　　殿内东西两排占了数十人，最上方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袈裟的和尚，年龄不小，花甲之上，胡须灰白，只见他左手作礼，右手拖着一串佛珠，双眼微闭。在宋长歌踏入大殿时兀的睁开眼睛，殿内传来古老的伽摩尼梵音，嗦嗦兮兮，一声叠着一声环绕在大殿内的房梁之上，钻进宋长歌的耳朵里。
　　长歌安静的跟在戒贤和尚身后，心里嘀咕着，装神弄鬼做何，反正她是不信嘞，甚么佛祖如来，甚么佛法高义，不如西瓜空调来的痛快。
　　突然，殿内安静了下来，长歌恍惚间从空调西瓜的凉爽里回神，定睛一看，才意识到这大殿内原来只有三人。
　　戒贤和尚道一句，“师弟。”
　　那着着红袈裟的和尚微微点头，说，“老衲戒德，长歌师侄许久不见了。”
　　甚么许久不见？！长歌抬头认真打量眼前的和尚，戒德解得，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戒德和尚，于是问，“不知师叔在哪里见过长歌？”
　　戒德和尚挪了一颗佛珠，唱了一声“阿弥陀佛，大千世界，不过匆匆一眼，长歌师侄记不得也情有可原。”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着戒德突然三步化一步，踏至长歌眼前，左手食指抵在长歌的印堂之上，长歌只觉眼前一黑，伴随着她也听不懂的咒语便睡了过去。
　　长歌做了一个梦，或者说这不是一个梦，这是一个回忆。
　　她还是二十一世纪的宋长歌，正站在陕西西安唐京师大明宫丹凤门前，抬头是晃晃的日头，身边的来来往往的游人，从前边传来导游的声音，正介绍着关于大明宫辉煌的历史。
　　她觉得脑袋有点晕，便不由自主的晃了晃，突然瞥见远方一个穿着红袈裟的和尚，那和尚和她对上眼来。
　　她只觉得脑袋里起了一个惊雷，这兀的睁开的眼睛不就是戒德和尚嘛！
　　宋长歌只觉通体一寒，睁开眼是大殿内红漆的房梁，背后却起了冷汗。
　　一旁传来戒德和尚的声音，“长歌师侄可记起戒德来？”
　　长歌连忙爬起来，对着戒德法师行礼，“谢师叔指点，长歌已然记起。”说着，她声音里竟带了点哽咽。
　　如果说，认识戒贤时让她有可能回到中国的希望，那么现在，长歌便可以确定，她定然是可以回去的！
　　以前她不信甚么魑魅魍魉，甚么怪力神乱，可是现在，且不拿她穿越的事来说，单单是这戒德法师于大明宫前万众中的一眼，便让她觉得，或许真的是有神明仙道！
　　“长歌师侄有佛缘，戒德三生有幸。”
　　长歌问，“师叔也去过西安大明宫？”
　　戒德不语，只眯了眯眼睛看着戒贤和尚。
　　戒贤会意，“不外乎大兴宫。”
　　长歌点点头，“确实，大兴宫和大明宫简直就是一个建筑copy出来的，我刚进大兴宫的时候就觉得和大明宫好像，后来又进去了一次，才觉得，那真的是大明宫，连集贤殿的那个洞都在。”
　　戒德和尚与戒贤和尚对视一眼，又转头看向宋长歌。
　　这个时候的宋长歌有点缥缈的感觉，戒贤和尚觉得，如果他不用力锁住宋长歌，她随时都有可能灵魂出窍。
　　长歌继续道，“我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某天一睁开眼便站在了漠北的沙漠之上，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明白，只是稀里糊涂的就上了战场，我还记得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我不想杀人的，可是他们都想杀了我，我没有办法，只能杀了他，然后我开始整夜整夜的做梦，梦里都是断胳膊短没脑袋的人，他们满身是血的找我报仇，我很害怕。”
　　她转头看着戒德法师，声音带着乞求，“师叔，可否让长歌回去？”

作者有话说

　　哼，小样，就你会用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