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往事》落伍老兵

36、第 36 章

　　杨怀信在刘莉莉家院子的门口站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不进去为好，他转身走进了赵寡妇家。初等筑基修士第一次主动登门，赵寡妇顿时感觉自己有了盼头。她满面春风地把杨怀信迎了进来。又一阵风似地钻进厨房，搬出了茶饮、蜂蜜、黑面包，甚至还有一瓶烈酒。

　　\"不必。\"杨怀信推开了酒瓶。

　　\"现在你知道谁疼你了吧？\"

　　\"我想借音乐盒。\"

　　赵寡妇犹豫了一下，随即说道：\"当然，心情不好的时候，跳跳舞，可为什么不到我这儿来，我这有——\"

　　\"我不过生日。\"杨怀信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赵寡妇的请求。

　　\"那总得告诉我，是和谁吧？\"

　　\"女修士。\"

　　\"全体吗？\"

　　\"全体。\"

　　赵寡妇放心了，爽快地把音乐盒放到杨怀信面前。

　　杨怀信的头冲着刘莉莉家方向摆了摆，问道：\"怎么样？\"

　　\"一点动静都没有。\"

　　\"刘莉莉遭殃。\"

　　\"两天了，门始终没开一回。\"

　　\"唉。\"杨怀信抱起音乐盒就往外走。

　　\"哎，你还没邀请我呢。\"赵寡妇在背后喊。

　　\"嗯。\"

　　不等赵寡妇想出挽留初等筑基修士的借口，他已经大步流星出了她家的院子。杨怀信返回消防棚，发现姑娘们已经把一间大屋子变成了两部分。消防棚的一角被床单隔开，诞生了一个小小的天地。

　　一只小炉子正烧得火旺，上面放着一把火剪子。从赵寡妇家借来的熨斗、缝纫机一应物件都堆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我脸上这都是什么呀？\"唐亚初坐在椅子上，在镜子里仔细端详自己，大惊小怪地叫起来。

　　\"雀斑。\"花无双一边为唐亚初化妆一边说。

　　\"以前没有。\"

　　\"以后会有，老了，还会有老年斑。你坐好了。\"

　　\"我真的那么老了？\"

　　\"想漂亮吗？想漂亮就听我的。\"

　　\"嗯。\"

　　\"李睦冉，拿火剪子来。\"

　　李睦冉应声进来，从炉子上拿起火剪子递给花无双。

　　杨怀信在床单外面调试着音乐盒，高秋婷则反反复复地看着仅有的几张唱片，爱不释手。

　　\"我们应该把全村的人都请来。\"杨怀信突然说。

　　\"为什么不请。\"高秋婷居然毫无异议地表达了赞同。

　　杨怀信很满意队长这次的表现，马上对正在床边收拾行囊的闻素素下了命令：\"去把村里的人都请来。\"

　　\"闻素素，你别去，让万珊去。\"高秋婷好像有意和杨怀信比较个高低。

　　这个丫头又开始捍卫她的职责范围了！杨怀信无可奈何地摇摇脑袋，说：\"好，听高秋婷队长的。\"

　　刘莉莉家安静得出奇，刘老三只是一味的喝酒，从头至尾没有再和刘莉莉说一句话。直到他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

　　醉醺醺的刘老三站起身，透过窗户望向街上，只见村人们兴高采烈地走家串户，不时有三两人聚在路边有说有笑，竟有几分欢庆的景象。这不免让刘老三感到有些诧异：\"干，干什么呢？\"

　　\"不知道。\"刘莉莉专心致志地补着衣服，仿佛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兴趣。

　　门突然被敲响了。万珊在外面大声喊着：\"刘莉莉，女修士们开舞会，请你们全家参加。\"

　　刘莉莉看了一眼刘老三，没有吭声。

　　\"听见了吗？\"万珊又喊了一声，见没人答应，转身走了。

　　\"干什么？\"刘老三突然问。

　　\"开舞会。\"

　　\"浑蛋！还开什么舞会。\"刘老三一扬手，愤怒地把酒瓶子摔在地上。

　　\"人家把妖兽王打下来了，怎么不可以开个舞会。\"刘莉莉低声说。

　　\"住嘴！\"刘老三气势汹汹地吼。

　　这时，通讯匣铃又响了起来。两个人同时看着通讯匣机，但谁也没挪动一下去接通讯匣。

　　\"酒。\"刘老三说罢，蹒跚着走回桌前，又开始对刘莉莉不闻不问。

　　村人们陆陆续续地走进消防棚。他们给修士们带来了各种各样的礼物，虽然并不丰富，但在战争期间，也算是尽力了。赵寡妇又成了活跃人物，她忙着接待村人，忙着帮姑娘们简单地打扮，还不忘抽空关注一下初级筑基修士的动向。好在杨怀信只是在一边低着头含着他的灵丹，并没有和别人勾三搭四，省了赵寡妇不少心思。

　　闻素素似乎对这一切也不热衷，她安静地坐在床上，缝补道袍，对周围的热闹恍若置身事外。

　　\"给你。\"杨怀信突然抓起一瓶酒，塞给闻素素。

　　\"什么？\"

　　\"格瓦斯，用面粉酿成的酒。\"

　　\"我不喝酒。\"

　　\"那你就留着。\"

　　\"为什么？\"闻素素稍稍感到有些吃惊。

　　\"会有用的。\"

　　闻素素不再言语，把酒放到了床底下。

　　床单后面，花无双还在围着唐亚初忙碌。她已经用火剪子在唐亚初脑袋上做出一头漂亮的发卷，那些讨人厌的雀斑也被巧妙地用香粉掩饰起来。唐亚初那张干巴巴的小脸一下子显得异常可爱起来。

　　一转身，花无双又抖开一件漂亮的带着刺绣的丝绸衬衫，让唐亚初穿上。衣服穿在唐亚初身上显得空空荡荡，这不免让她抱怨起自己的胸部过于平坦。

　　花无双乐了。这种问题可难不倒一个富有经验的女人。她找出许多棉花和碎布贴在胸罩里面，一眨眼的功夫，唐亚初立刻丰满得让人流口水。紧接着，花无双又魔术般地拿出一件东西：\"你看，这是什么？\"

　　\"口红！\"唐亚初喜出望外。

　　在战争时期，这玩意儿可算得上让女人们发狂的奢侈品。花无双大方地把口红递给唐亚初，又抓紧时间去给高秋婷熨烫修改好的道袍了。

　　花蝴蝶似的赵寡妇婀娜多姿地扭到杨怀信身边，央告道：\"您应该邀请赵欣秀跳今晚的第一支舞。\"

　　\"我不会。\"

　　\"我会呀，要不，我邀请你。\"

　　\"不必了，一会儿您的丈夫又奇迹般的复活了，我更说不清楚了。\"

　　\"跳舞啊，不是睡觉。\"赵寡妇不高兴地说。

　　\"我要去查哨了。\"

　　杨怀信被刺到痛处，丢下赵寡妇就离开了舞会。他无精打采地走着，当经过刘莉莉家时，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刘莉莉家没有点灯，漆黑的一片，隐隐约约能听见屋里传出通讯匣的铃声。

　　杨怀信抬腿想进去，又不敢贸然而进，他站在院子门口举棋不定，久久地注视着刘莉莉家窗口。通讯匣铃声又响了起来，杨怀信心一横，大步走进院子。刚踩上台阶，通讯匣铃声停了。他茫然若失地顿住脚，又悄悄退出了院子。眼下也许只有一个地方是欢迎他的。杨怀信自嘲地想，他忠心耿耿守卫的仓库一定很愿意看到保管员的到来。

　　到了仓库，杨怀信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你去跳舞吧，\"他对哨兵说：\"这班岗我来替你站。\"

　　哨兵高兴得几乎要拥抱眼前的初等筑基大叔。她刚要把灵枪交给杨怀信，又收回来了：\"不。\"

　　\"我不会跳舞。\"

　　\"可你是男的。\"

　　\"那又怎么样？\"

　　\"像金子一样金贵。\"

　　\"瞎说。\"

　　\"其实您也算不上什么白马王子，可偏偏在这么个地方，不管好坏，只有一个。\"哨兵嘻嘻哈哈地说。

　　虽然不中听，杨怀信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有道理：\"就算是这样吧，我还是不会。\"

　　\"我要是去跳舞，让您来替岗，一回去，她们还不把我杀了。\"

　　\"会吗？\"

　　\"我们有办法，我站一会儿，会有人换我的，只有您不能离开会场。\"

　　杨怀信苦笑了一下，无可奈何地坐在台阶上。如果他真的那么不可或缺，杨怀信希望至少是作为一名初等筑基修士受到下属们的尊敬，而不是因为他是公的。

　　见初等筑基修士没有要走的意思，哨兵忙不迭地催促他：\"快去吧，舞会就要开始了。\"

　　\"真的不需要我替你？\"

　　\"真的。\"

　　看哨兵殷勤的架势，如果他不去那个乱糟糟的舞会，她一定会像个饶舌的婆娘似的，没完没了地给他做动员工作。杨怀信叹口气，只得站起来，含着灵丹慢吞吞地走开了。

　　参加舞会的人们在天棚上挂起了一盏汽灯，消防棚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音乐盒里唱着欢快的歌子，撩拨得人们双脚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