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丧尸危机》福柏

10、外面的情况

　　不论是客厅里的还是寝室里的，所有人都仿佛一瞬间被按了暂停键，纷纷将目光聚焦过来。

　　一片混乱之中，手电筒、手机灯散落得四处都是，寝室里明暗交错，唯有程雪松穿着迷彩服举着枪的身影显得格外明亮光辉。

　　程雪松大概与卫嘉、张旭阳二人差不多的身高，但或许是天天训练的缘故，所以更魁梧一些。他留着制式的板寸头，皮肤晒得黝黑，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显得眉目英挺。此时端着枪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显得威慑力十足。

　　“兄弟，你也来找吃的？”对方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试探性地问道。

　　“真是对不住，他是我们这边的。”卫嘉冷声道。

　　“操。”对方一个人轻声在后面咒骂。

　　“你是国防生吧？”那戴眼镜的又道，“都是同学，你敢朝我们开枪？”

　　程雪松依然面容坚毅冷酷地站在门口，举枪的姿势岿然不动。

　　“都是同学！你们他妈的不也来抢劫了吗！”李显祖怒吼道，“等这事儿结束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进警察局！”

　　“老李！”卫嘉把他拽回来，按着他肩膀，又冷声对对方道：“大家都是同学，要是实在撑不下去来找吃的，好好来问，我们不可能不给你。实在不行，下面那才几个人，大家一起想办法也就是了，至于大半夜的来抢劫？你们现在立马出去，我们也就当今天这事儿没发生过。要不然，可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

　　“他敢不敢开枪我不知道，不过现在学生街那边保证都是死人堆，就算他真开了枪，到时候把你们往那边一扔，拿火一点，保证谁也发现不了。要是不信，尽管试试。”张旭阳冷淡地开口。

　　此话一出，不仅是对方的人惊疑不定，就连张笑阳和端着枪的程雪松都不由得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成吧，这一趟算我长见识。”对方那个明显是领头人的戴眼镜的同学道，“不过，不是我们，也还有其他人。有本事你们晚上别睡觉，有本事你们就端着枪把所有同学都端了，要不然，迟早有你们好看的。”

　　说完，便号召着其他同学离开。

　　“赶紧滚吧！你以为所有同学都跟你们一样啊！”李显祖愤怒地追出去吼道。

　　201众人看着那几个人顺着阳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系的绳子爬下去，从楼后面的荒地一路跑到5号楼那边，继而消失在楼里。

　　“哥，你不是吧！杀人犯法的！”张笑阳跳过来晃着张旭阳，“你清醒一点啊！”

　　“吓唬吓唬他们而已，”张旭阳冷淡道，“你是不是傻。”

　　“呼，还好。”程雪松也收起了枪，露出了两排大白牙，“要不然我这枪里也没子弹啊。”

　　“程雪松！你怎么会过来的！”唐悦惊喜中又带着点小羞涩。

　　“我……你脚怎么回事！”程雪松一把把枪扔到一边，转过身扶着他。

　　“脚……”唐悦一秒委屈，“扭了~~~”

　　“咦——”张笑阳和李显祖不约而同地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201重归平静，众人开始收拾东西。卫嘉把手电筒放在货架高处，点射光源照得房间里一片刺眼的雪亮，无论是寝室还是客厅，俱是一片狼藉。阳台的玻璃门、窗都残破不堪，寝室门的锁也早被劈坏了。

　　这下谁还能再安心睡觉？六人勉强将办公桌周围收拾了一下，围着办公桌团团而坐，而此时已是凌晨两点。

　　“我实在是想不到……”显然心里最难受的非李显祖莫属。

　　“别想了，”张笑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好在人没事。”

　　“剩下的吃的呢？”李显祖问唐悦。

　　“还好好地挂着呢，”唐悦道，“那人来拉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要发现了呢，差点和他同归于尽。”

　　唐悦和张笑阳的床头与墙之间有一段空隙，它的原主人，也就是赵擎，在上面挂了个挂钩，可以挂东西，李显祖便把吃的都放在了那儿。恰好是门后的位置，一开门就能给挡住，之所以放在那儿，本来是担心放在寝室外面的话若是有人上门求购看见了不好说，没想到却阴差阳错地救了它们一命。

　　“你还想着同归于尽？”程雪松毫不留情地嘲讽道，“最多就是被人家杀人越货。”

　　唐悦的脸一秒变黑：“程雪松！你为什么就不能让你的伟岸形象在我的心目中停留超过哪怕十分钟！”

　　“干嘛干嘛，又生气了！还让不让人说实话了！”程雪松也喊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超过十分钟！”

　　唐悦：“哈！我不温柔！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个温柔一点的！”

　　程雪松：“是啊！我去找个温柔点的，好给你的新欢腾地方是不是！让我看看，到底是这个帅哥呢还是这个酷哥？！”

　　被波及的卫嘉&张旭阳：“？？？”

　　暂时没有被波及的张笑阳和李显祖自觉凑到一起，默默私语：

　　张笑阳：“我觉得……整天见不着面也许并不是造成他俩分手的主因。”

　　李显祖：“没错，就他俩这样一见面就互砸臭鸡蛋型的，居然还能坚持一个学期……”

　　张笑阳：“……也许得感谢那万恶的国防生管理制度。”

　　“好了好了，”卫嘉哭笑不得，“暂停一下，两位。这位程同学，你是从哪边过来的？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

　　“别同学、同学的了，叫我程雪松就行。”程雪松似乎是非常爽朗的性格，此时脸上却也带上了沉重的色彩，“唉，外面，别提了。你们这边离得远，所以情况还行。临着学生街那边那才叫一个惨，满地跑的都是丧尸，我……”

　　“你把那些人叫作丧尸？”张旭阳突然开口，“已经确定是丧尸了吗？”

　　程雪松似乎被问懵了，道：“不是丧尸还能是什么？你们没看过生化危机吗？”

　　“我们只是不能确定，毕竟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卫嘉道。

　　“那些就是丧尸，”程雪松肯定道，“除非一枪爆头，否则不论打哪儿人家都跟没事人一样，爬起来继续咬你，不把你变成它们同类就不算完事儿。”

　　一干听众都不同程度地听傻了。

　　“但是起先谁都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程雪松道，“校医院出事那天我跟着师兄们在食堂里执勤，结果突然就听见外面各种喊，外面执勤的特警马上就开枪了，但是也没有控制住，还是有很多同学都被咬伤了，当时我们也不知道那是丧尸，因为早期的症状真的和狂犬病很像。”

　　“后来消防也来了，他们拿路障暂时封住了学生街那边，然后把所有人都救到一食堂，伤势严重的都送医院了，没什么大事的都让我们给送回来了。”

　　“当天晚上大家都没回寝室，跟着武警和消防官兵一个区一个区地清理感染人群，晚上就在一食堂打地铺。结果到了半夜，救援过程中不小心感染的人就开始发病，又咬了其他人，整个大厅跟疯了似的，又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见……好在我反应快，躺的地方离门口也近，一路跑过了桥，跑到东区综一楼那边……”

　　“你从综一跑过来的！”唐悦倒抽一口冷气。

　　“那是！老子跑了大半个校园，几次死里逃生，也不知道是为了谁！”程雪松和他呛声。

　　唐悦眉毛倒竖，怒气值飙升：“是我让你过来的吗！”

　　“是谁在楼上死命喊我名字的！”程雪松理直气壮。

　　唐悦语结：“……那不是怕你死了吗！”

　　“那我不是也怕你死了吗！”程雪松脱口而出。

　　然后两人就分别扭头不说话了。

　　张笑阳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感情好还是感情不好。

　　“学校外面现在怎么样了，你知道情况吗？”卫嘉见缝插针地提问。

　　“这个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估计不太好。”程雪松道，“那天听武警那边的人说，学校这边情况已经很好了。机场、火车站、还有市中心那边，那才叫惨烈，几乎全都是感染人群，连隔离都来不及。当时还只当是传染病，现在想想，估计已经全是丧尸了。”

　　“那依你看，要是等救援的话，大概什么时候能救援到我们这儿？”卫嘉又问。

　　“这个……我也说不好。不过，肯定是要集中兵力先控制情况的，先把情况控制住了，才能开始救人。要不然，这边救着人，那边出着乱子，肯定更不好办。”程雪松道。

　　卫嘉沉吟片刻，道：“没错，至少要先恢复用电和……”

　　几乎就在卫嘉说出“恢复用电”这四个字的同时，201的客厅一瞬间亮如白昼，三个小寝的空调接连发出“滴”声，六个人在雪亮的灯光下面面相觑。

　　“……卫嘉！”张笑阳愕然地看着他，“你也太灵了吧！”

　　“呃……这个似乎和我没关系吧。”卫嘉略尴尬。

　　“通讯还是没有恢复。”张旭阳第一时间检查了手机。

　　“不过有电了，就说明救援工作正在进行，起码不像电影上演的那么惨。”程雪松道。

　　“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轮到我们了。”李显祖也道。

　　此时外面已经响起了一片哄闹和欢呼声。虽然是半夜，但是又通了电，就说明他们没有被人遗忘，说明他们不是困守孤岛，说明马上就能够等来救援，所有睡着的人都被闹醒，所有醒着的人都打开了灯，整个二十三区由安静得仿若暑假直接过渡到热闹得仿若过年，每个人都恨不得彻夜狂欢。

　　“唉，人家是光顾着高兴了，咱们还得收拾东西。”张笑阳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仿若重获了新生一般，浑身上下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来吧，收拾吧，也不知道要是这电早一天来，他们还会不会来打劫咱们。”

　　“啊！！！”唐悦哀嚎着抱起了缝纫机的残骸，“老子的缝纫机……那真是一帮孙子！”

　　“没错！”李显祖也道，“一帮孙子！”

　　“你骂人家人家也听不见啊。”张笑阳一边扶起了散落的模特人台，一抬头便愣住了，“卫嘉？等等……你脖子后面怎么在流血？”

　　“嗯……”卫嘉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张旭阳，道：“笑阳，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后面长有眼睛啊你还自己来，把你厉害的。”张笑阳一边拿剪刀把他后脑勺那撮头发剪短，一边问道：“感觉头晕或者什么的吗？”

　　“没有，都没感觉到疼。”卫嘉道。

　　“那当然了，刚挨了那一下的时候肯定都木了，感觉不到疼。我有经验。”程雪松一边吃着泡面一边道。说起来这还是他流落在外的几天以来吃上的第一顿正经饭。

　　卫嘉沉默不语。

　　唐悦观察了一下风暴中心束手束脚的卫嘉、虎视眈眈的张旭阳以及无知无觉的张笑阳，决定还是做个好人，解救卫大帅哥一把，于是站起身来，道：“张弟弟，要不还是我来吧，卫大帅哥那是担心你把他头发给剪成狗啃的……”

　　“诶，干嘛呢！”程雪松从饭碗里抬头，“你男朋友还在这儿呢就出轨啊？”

　　“你算哪门子的男朋友，前男友好吗！”唐悦毫不客气道，又转头对张笑阳怒道：“算了！你自己帮他包吧！”

　　张笑阳表示很无辜，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

　　修剪完了卫嘉伤口周围的头发，张笑阳按照他的指点从他柜子里翻出了医药箱。里面只有感冒药、胃药、碘酒、纱布、温度计等一些家用药品和器械，好在卫嘉头上的伤口不大，拿纱布包一下就可以应付。

　　张笑阳从小到大，就没见过比卫嘉更细心、更周全的男生，就连聪明又睿智、从小充当万人楷模的张旭阳在这方面也比不上他。这不仅仅体现在生活上，更体现在为人处世上。

　　卫嘉这个人，非常好说话，但是又总是和人保持着距离。具体表现在，别人请求他的帮助，他从来不会拒绝。但是要他向别人求助，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和谁说话都彬彬有礼，不该说的话从来不说。也就是和张笑阳他们熟了，才会偶尔吐槽两句、或是开个玩笑。

　　因为总是表现得沉稳又可靠，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到，也从不需要别人帮忙，所以就连受伤了需要包扎这种事都要自己来——不明真相的张笑阳心里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越想越生气，包扎好之后情不自禁地在没受伤的半边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噢！”卫嘉双手抱着头，莫名其妙地回头来看他。

　　“好了。卫大帅哥，赶快去看看我把你的头发剪丑了没。”张笑阳道。

　　“就算剪丑了也已经晚了。”卫嘉勾起嘴角道，“好在现在也没人看。”

　　“好在是伤在后脑勺，这要是伤在脸上，不知道要惹多少姑娘伤心呢。”张笑阳把药箱收拾好，又塞回他的柜子里，“到时候恐怕那成群的漂亮姑娘都要跟卫大帅哥无缘了。”

　　“哪怕他没伤在脸上，也跟那成群的漂亮姑娘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唐悦事不关己地小声自言自语：“早不知道在哪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过了。”

　　程雪松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唐悦当即便拿眼白瞪了回去。

　　众人休整完毕吃饱喝足正打算继续打扫战场，却突然听到了外面似乎有咣咣当当的声音。

　　“外面干嘛呢？”唐悦过去打开了窗户，“是不是有人在敲洗脸盆啊？”

　　李显祖也走到了窗边：“好像是五号楼那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