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剧作家》孟呓

5、第 5 章

　　不二单手托着腮，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前面的人。怎么能像个木头桩子似的，从开始上课到现在已经下课，一堂课的时间里几乎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上课的时候，他及时准确地回答了老师的问题，不二简直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毕竟，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不二觉得自己对前面坐着的人简直就是一个谜，让人忍不住想揭开谜底。
　　从转学进班开始，除了第一次自我介绍和上课时回答老师的一些问题，不二几乎没有在其他地方再听到他的任何声音。而且与同学的日常交流，如果不是必要的话，除了点头摇头几乎没了别的方式。
　　也许刚进班的时候，同学们会因为他初来乍到，会觉得他可能会有些不习惯而去包容他，会想着跟他亲近。然而在频繁的接触下仍然接受不到回应，难免会退缩，甚至是抱怨。。
　　日子长了，难免会出现其他不好的声音。
　　有些女孩子会因为他的帅气外表而觉得他高冷酷帅，但其他大部分人会觉得他孤僻，傲慢。而他丝毫不在意，也不打算缓和同学们之间的关系，依旧我行我素。如今几乎连点头和摇头都省略了，在班里独来独往，几乎没有了交谈。
　　如果不是，菊丸太过引人注目，时不时地找他聊天。不二想也许日子过得久了，恐怕同学们都会忘了他的存在。
　　不二曾经也是这样认为的，如果不是结城刚好坐在他的前面，也许他也不会关注他吧。
　　然而，那天龙马的请求让不二一下子对前面这个几乎隐形人一般的同学有了兴趣。
　　不二清楚的记得，结城刚进班的时候，左耳就戴着蓝色的耳钉，而握手时明显感觉到的茧子，让不二在听到龙马的描述时，瞬间就想到了他。
　　但是当时，他不敢确认。
　　等到菊丸使出他无人能敌的缠功，终于使结城挽起袖子，却什么都没发现。菊丸一下子泄了气，但不二却仍抱有很深的怀疑。
　　明明手上有明显的打网球留下的茧子，那是没有多年训练绝不会形成的，但他拒不承认。明明前一天左耳上还带着蓝色的耳钉，但他却说自己从不喜欢戴耳钉。虽然菊丸没注意到，但不二看到了他左耳明显的耳洞。
　　为什么要撒谎呢？还是这样明显易被拆穿的谎。不二不懂，但明白这是别人的隐私，但还是制止不了自己的好奇心，想要关注他，想要找到谜底。
　　课后，菊丸像往常一样坐在结城右面的座位上，向结城谈论他一天的见闻。
　　不可否认，结城是一个好的倾听者，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不会打断，无论你说的事情有多无聊他都不会嫌烦。
　　菊丸每天的音波轰炸，就算是他的黄金搭档大石也不一定吃得消，而他却坚持了那么久。似乎也只有从这点看，他还是比较符合菊丸的评价。
　　如往常一样，菊丸说话的时候，不二就看着窗外的景色，显得十分闲适。毕竟，菊丸以前的交谈对象，大多数都是自己。如今换了结城，不二颇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而且，看着他“祸害”他人，不二也觉得别有一番趣味。
　　但是，结城和其他人不同，几乎没什么反应。所以，不二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欣赏风景。
　　“啊喏，不二君。”
　　不二听见声音回过头去看，刚才站在教室最后议论着什么的几个女生此刻有点恳求，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嗯……有什么事吗？”不二浅笑。
　　“我们……那个戒指不小心滚到你的桌子下面，你……你能帮我捡一下吗？”被其她女孩推了出来，凉宫脸庞有点泛红，用手指了指不二的桌下，看着他的脸眼神躲闪，不自觉地用手绕着垂在胸前的长发。
　　“当然可以。”不二顺着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桌下泛着银光的戒指，欣然应允。
　　“好温柔啊，不二君。”
　　“是啊，是啊，真是太帅了。”
　　在周围女生“小声”的议论声中，不二弯下腰，轻松拾起了地上的戒指，正准备起身，却突然顿住。
　　“怎么了吗？不二君。”凉宫疑惑地看着不二。
　　她微微偏了偏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不二却突然直起身，回头浅笑。
　　“没什么，是这一枚吗？”不二摇摇头，将手中的戒指递了过去。
　　“嗯嗯，”凉宫接过戒指，用力点了点头，“谢谢你，不二君。”
　　不二微笑地看着她，“没什么。”
　　“我……”凉宫还想说什么，只见不二已经转过身去，看不出表情，只好遗憾地离开了。
　　而此时的不二被刚才眼前的一幕惊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鲜红的血从攥的微微发抖的手上一滴一滴地落在腿旁的一摞书上，在上层洁白的纸上晕染，浸透，如盛放在雪地里的红梅，艳丽的让不二感觉到刺目。
　　不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觉得脑袋里乱的像一锅浆糊，意识却冷静的过分。
　　必须冷静，他告诉自己。
　　眼前的人的手需要包扎，而且必须安静的解决。他慢慢地理清思路，准备下一步怎么做的时候，却被教室外传来的声音打断。
　　“英二。”
　　声音传来，大家都下意识的看着声源方向，就连不二也跟着寻声望了过去。但是，没人发现，结城仍保持着原来聆听菊丸讲话时的动作一动不动，像一个雕塑一样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对什么都不好奇，什么都不在意。
　　而门外站着的人是大石，朝着寻声看过来的菊丸招了招手。
　　似乎有什么事，菊丸只好和结城打了个招呼，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然而就在那瞬间，就在菊丸离开的那瞬间，不二的余光分明有扫到了结城细微的动作。
　　他微不可见的弯了弯身体，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而当不二把目光放到他身上，想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时，他却瞬间像一张拉紧到极致的弓，一刹那绷紧了后背。
　　不二突然有了一种猜测。
　　“社交恐惧”这个词就那么自然地出现在不二的脑海中，而眼前的人很可能就患有这种病症。而且他人的注视，可能会让他感到不安。
　　不二连忙移开了视线。
　　如果真的是这样……不二突然有点儿不敢想。自已以为的有趣，可能对结城而言是一种煎熬。
　　不二紧蹙着眉头，站起了身。保持着最大的平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绕过桌子站在了结城的身边。
　　等菊丸和大石谈完事回来，教室里已没有了不二和结城的身影。
　　“咦，人呢？怎么都不见了。”菊丸四处张望，哪儿都没看到两人的身影。

　　走廊上，结城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不二，想起在教室的那一幕。
　　“结城君，你也不想被全班的人注意到你的手吧？” 声音轻的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结城听到自己的名字，不自觉下力紧握了一下手，但在没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后，不由觉得轻松了不少。
　　小心地微微偏了一下头，发现原来他站在桌子旁的走道上，虽然是对自己说话，却背对着讲台，站在自己的身侧，不像其他人一样注视着自己。
　　但下一刻，他话语中的意思让结城不由的把手往后藏了藏。
　　“跟我去校医院。”不二留下这句话，就率先走了出去。
　　结城想了想，跟了上去。
　　想到他前后的言行动作，结城突然明白前面的人，他知道了。

　　校医室里，不二费了好大劲才说服要自己上药的结城。
　　不二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原本结痂的伤口又被一次次重新撕裂开，新伤旧痕交缠在一起，让人触目惊心。不二甚至觉得自己的掌心都泛着疼，而眼前的人却一脸平静，仿佛这双手不是自己似的。
　　不二小心翼翼地上着药，手不自觉地发抖，他不清楚眼前的人怎么能如此云淡风轻的伤害自己，还是对网球选手而言那么重要的手。
　　他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直视对方的眼睛，“结城君，下次请不要这样了。”
　　等他说完，才突然发现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答应结城，绝不与他正视，才被同意给他上药。如今却在一时情急之下，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不二正打算低下头，却被人用手捂住了双眼。
　　“不要睁开眼看我。”
　　结城无法形容那种感觉。
　　目光对视的那一瞬间，结城几乎想尖叫出声。他仿佛又回到那个时候。父亲的每日一练。空无一人的房间，周围却摆满了人像，他们紧紧地盯着自己，目不转睛。尖叫，呐喊，也无人在意。挣扎着想逃出，却被厚重的链子狠狠地束缚住，逃不出去。就算闭上眼睛，还能感觉到所有的视线都打在身上，犹如芒刺在背。就算昏过去，也会被泼醒。只有挨着，硬生生地挨着，熬过去。
　　然而就在下一瞬，他又注意到那深邃的蓝，每每帮他重返平静的蓝色。
　　第一次，最喜欢的颜色和最讨厌的感觉，一下子杂糅在一起呈现在自己的眼前。那么的突然，那么直接，让结城想抵挡却沉醉，想沉醉却又抗拒。
　　于是，结城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捂住了对面人的双眼。

作者有话说

　　地主家没存粮了，以后就隔日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