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殿的心上鬼》陆菀

26、怨毒

　　“红穗姐姐，帝君怎么没跟咱们一起来？”

　　“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好像是魔界又有新动作，帝君为查清情况所以晚到，这不就派你我先去赴宴么。你放心有我待在你身边，不会出差子。”

　　瑶音翻云飞袖，心想幸好带上有经验的红穗，不然她一个末等小仙又是第一参加瑶池会，肯定会迷路，帝君不在会上万一有什么失礼数的行为，岂不是丢凤栖宫的脸？

　　“红穗姐姐，瑶池会是不是有很多仙家赴宴？”

　　“那是当然，瑶池会是天帝陛下与天妃娘娘共同设宴，哪个神仙敢不来？即便在荒凉偏远的嵖岈山也得赶过来同贺，你问这个问题作甚？”

　　“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而已，”

　　嘴上说好奇，瑶音心里清楚她为什么有此一问，她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当日和花子著分别的场景，他的失落黯淡她看在眼里，忽然觉得他不开心她也不会开心，瑶音还是喜欢花子著平常痞笑模样，不喜欢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每个神仙都会来，那他也会来么？

　　见了面应该说什么？
　　说她不是故意的？
　　说她其实愿意跟他回阎罗殿？

　　这么一想，从前似乎都是他先妥协她的脾气，自己会不会太过分了？毕竟她自小生存在阎罗殿亦是他细心培育，后来才飞升成仙，再者说成仙那次的历劫还是花子著替她挡的。

　　这几日凰殇也不见踪影，若不是他不在，说不定还可以找他商量，她想了一圈猛然发现她一点也不了解花子著，就连他的喜好都弄不清楚，阎罗殿的生活还真失败。

　　“瑶音，瑶音，”红穗躲在她的团扇里轻唤，“快给守门天将令牌。”

　　“哦哦，”瑶音回过神将令牌递上去，她转身一看周遭的清寂，“天兵大哥，宴会什么时辰开始？我们是不是到早了？”

　　“什么宴会，拿了天妃宫的令牌赶紧进去，”

　　瑶音被天兵催促匆匆入内，进了里面发现诺大楼台殿宇空无一仙，奇怪，是她们到的太早？

　　她开玩笑道，“红穗姐姐你是不是记错日子了？今天看样子不像宴会啊，倒像男女私会。”

　　红穗也奇怪，“怎么可能那个来通知的侍女说就是今天，我们再往前去去，瑶池离天妃娘娘的居住地不远，咱们随便找个仙婢问一下不就清楚了。”

　　“也行，红穗姐姐你真棒，不愧是帝君大人宫里的一等侍女，就好像是天上的明月皎洁纯白，仙美又善良。”

　　“那是。”

　　瑶音开始对她新一轮夸赞，孟姐姐给的书上说无论人还是仙都是顺毛驴，只要说好话总错不了，你瞧，红穗姐和她刚来时候对她的态度就不一样，完全大变样，前段时间还在别的侍女前维护她呢，哼哼，男仙女仙心果然全一样，花心大萝卜也喜欢她讲好听话。

　　不知道现在他又在何处？是不是在盈娘殿二仙火烛对饮呢，好个风凉快活。

　　“红穗姐姐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

　　说了等于白说，瑶音一撇嘴无聊的坐在石阶上等仙路过，她第一次上天庭，第一次过天门，第一次看天宫，天上仙境也如她想象中那样高大巍峨，金碧辉煌，可不知怎么她只觉得心下拔凉，也许太大，太空荡令她不由想起地府的热闹，孟姐姐白无常的日常吵闹，奈何桥边的彼岸花儿，忘川水，死海，阎罗殿，通通充满着仙气与天庭的冷清形成反差。

　　她真诚发出感慨，“红穗姐姐，天上不比我们地下好多少呢，”

　　红穗一轻笑，“天庭金光万丈，宝玉壮成。地府阴森沉闷，暗无天日，天上和地下当然比不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见分明。”

　　瑶音哪听不出她语气里的轻慢，一哼气说，“迟早一天我要让你知道地府的好。”

　　“行不跟你斗嘴，我等着这一天，”红穗无奈，“喂，有动静。”她轻言提醒。

　　前方脚步声逼近，等了好久她的腿都要酸了，可算有仙使了，她抬眸恰好对上一名有美人尖的仙侍,“仙女姐姐，凡请问瑶池会什么时辰开始？”她立马站起来高声询问。

　　“瑶池会？”那名侍女从上至下恨不得从她身上看出洞来，一副嫌弃姿态，“瑶池会改在天妃娘娘宫里进行，你要去我便带你。”

　　“有劳仙女姐姐，谢谢仙女姐姐。”

　　瑶音脸上假笑到僵硬，呸！真以为自己是九重天的仙女？恶女还差不多，像极了盈娘，哼。

　　“呐，你跟我来。”她口中的“仙女姐姐”话语间轻蔑不屑。

　　“谢谢仙女姐姐。”瑶音继续假笑。

　　“原来你夸我都是假的，”红穗在团扇里小心发声。

　　瑶音:“嘘，”

　　“到了，”

　　“华天宫。”

　　对方七拐八拐转的她晕头，瑶音念出上面的字，华天宫应该就是瑶华天妃的宫殿，她一颗心扑通扑通忽然紧张起来。

　　“快进去，让天妃娘娘久等不好。”

　　那名仙女迅速将她推进去，转瞬消失不见，瑶音后知后觉的拍门，门却已经从里打不开。

　　“情况有异你小心一点。”红穗也察觉到不妥。

　　“好。”

　　瑶音心跳的更快，或许是她们太多疑，天上的仙她一个也不认识都不熟悉，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大抵不会有仙暗算她啊。

　　“你就是瑶音？”

　　殿内上房飘来的女声如涓涓泉水，清澈，动然。

　　“是，你是？”

　　瑶音疑惑间一个尖锐嗓音打破美好，“见到天妃娘娘还不赶快行礼！”

　　她想起来了，这名女子的长相不正是她鸟身时在凤栖宫后园，见到和凤莲帝君纠缠的女仙吗？原来她便是和自己一字之差的瑶华天妃。

　　“天妃娘娘吉祥。”她不懂天界规矩礼节，只能学着书上所描写。

　　“大胆小仙！得见娘娘容颜为何不下跪！”

　　下跪？

　　天界行礼还要下跪？

　　书上说跪天跪地跪父母，也许天上礼节如此，可想想她在阎罗殿地府的时候也没行此大礼啊。

　　“我不跪。”瑶音一昂头。

　　“你！”

　　侍女怒挑眉眼，一种她不跪誓要她好看的丑陋面目，彼时瑶音越发想念阎罗殿，想念奈何桥上的孟姐姐，一家人和和乐乐哪有天上烦恼的破规矩。

　　“瑶音，天界没有下跪的说法。”红穗偷偷告诉她。

　　“不必多礼。”殿内熏香燃燃，侵入心扉，瑶华天妃轻抚她的长发，混不在意道，“说，偷入凤栖宫到底何种企图。”

　　“企图？问谁？问我？”瑶音装糊涂，怎么瞧都觉得这个天妃娘娘不是善意。

　　“大胆！娘娘问话岂敢不答！”那名仗着天妃权势狐假虎威的仙婢再次发话。

　　“这位姐姐，不是不答而是真的不知道天妃娘娘问的是谁，今日凤莲帝君命我一同参加瑶池仙会，何来偷入一说？”

　　“是么？”

　　瑶华微微一笑踏入台阶之下，离得近了瑶音才看得清楚她的长相，素白长锦衣，袖口上绣有淡绿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的几片祥云，下摆绣有丝丝细细的米黄色流苏；随流风摆动。肌肤细腻洁白，眉梢染尽无数风情媚态，双眸似水却又带着点冰冷之姿，在她不经意的审视下，仿佛能洞察万物。

　　“娘娘不去主持瑶池宴会怎“宣”瑶音入华天宫？”

　　“放肆！你还没回答娘娘的话竟敢..”

　　仙婢还要再讲被瑶华天妃制止，“素荷，你先下去，”

　　“可是娘娘..”素荷仙婢绞着丝帕杵错的看着她，“奴婢要随侍在您身边才放心。”

　　“下去。”

　　“是。”

　　侍女心不甘情不愿瑶音心里也很恼火，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还能一口把这个所谓天妃吃了不成？待那名叫素荷的仙婢退下，整个大殿仅剩下她们两个，外加团扇红穗。

　　“瑶音？”瑶华天妃似是听到笑话一般嗤笑，“瑶音，瑶华，你就不想知道两者间的联系？”

　　“人间同名的多了去，天妃娘娘要是觉得名字不好可以改。”瑶音没好脾气对她，管她天妃还是天仙，光天化日还能做坏事？她不怕。

　　瑶华见她如此傲气不怒反笑，清风柔柔的说，“瑶华，瑶音，瑶音这个名字本是他思念我而起，你的名字不过凤莲施舍与你，不必当真，”

　　“那又如何？即便我的名字是因为你而取，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现在帝君对我很好，我从不在意我名字的来由，希望天妃娘娘也不要在意，我知道一点娘娘和帝君的往事，娘娘已经入住华天宫，是高高在上的主宰何必纠结过去？”

　　瑶音曾对自己的名字起疑，左缠凰殇右缠凰殇，一来二去套话出来，一字之差，她不介意，起码是个新名字。

　　“帝君对你很好？”

　　“是，”

　　瑶音无视周遭气息变化，一字一句的说，“帝君待我很好，他也喜欢瑶音这个名字，还说带我下凡去看人世间的繁华烟火，这不是好是什么？”

　　“你说他待你很好？”瑶华眼眯成一条线，字字句句戳进她心窝深处，如花的容颜上啐满怨毒，“若你容颜有损，你觉得他还会喜欢你么？”

　　“你要做什么！”瑶音惊恐有余，再傻再呆她也意识到危险。